高三是学生时期最难熬的一年，每天只有考不完的试和讲不完的卷子，一切外界活动都与高三生无关。
开学典礼这天霍镜掐着点进教室，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挨着江夜坐下来就拿出桌肚里他给自己带的早餐开始吃。
“今天是椰蓉包啊？还行，就是有点儿凉了。”自从江夜开了给霍镜带早餐的头，往后的每一天都以强制性的态度让他吃，越到后面霍镜便开始接受，顶着空肚子吃江夜给他带的早餐。
霍镜不喜欢占别人便宜，每天中午都自掏腰包请江夜吃食堂，幸好沈中的食堂便宜，要不然他还真得考虑黑脸拒绝江夜的好意。
“你今天来太晚了。”江夜看着他叼着牛奶吸管，头发已经遮眼睛了，可能是没睡好，眼下黑眼圈明显。
霍镜不想说，楼上昨晚死了人，老太太心脏病突发没救过来，一夜动静不小他这人又是浅眠者，压根儿没睡，现在他脑袋都还盘旋着救护车的声音。
“起晚了，今天早自习王莉来不？”霍镜问。
在霍镜这儿，他已经把江夜自动归为朋友类，毕竟至今为止，江夜对自己算得上是“好”了。
“今天不上早自习，开学典礼。”江夜答。
开学第一天，惯例的开学典礼，实则就是学校领导的“洗脑”大会，霍镜是这样认为的。
“能不能不去？”霍镜精神恍惚，早餐吃完觉得更困了。
江夜看他眼睛都是红血丝，声音也有些哑：“可以，我帮你请假。”
请假就需要理由，那江夜要怎么说？撒谎吗？
“算了，这一会儿睡了更困。”
江夜不知道霍镜的想法，他只是表浅得觉得霍镜不想麻烦他，可是他又希望他麻烦自己：“没关系，这很简单。”
霍镜发出不满的声音，他撑着脑袋看着对方：“我发现你这人老是听不懂话，一个意思我得给你重复好几遍，这样真的烦你懂吗？”
霍镜又炸毛了，面对江夜时他总是控制不好语气，可能是怕这小少爷被吓着，每次强硬的语气后又会软着性子耐心解释：“你可是班委，带头撒谎多不好，就这一会儿时间，我又不能困死。”
教室里除了头顶风扇的转动声，就是时不时传来的翻书声，江夜看着他，眼神里都是疑惑：“撒谎？为什么？”
“要不然你用什么理由给我请假？”
“直接说不行吗？”
江夜天真的语气把霍镜逗笑了，他差点儿忘了，在他的世界里，什么事都简单，什么事都是容易办到的：“少爷，您是少爷，我不是，王莉不会同意的。”
江夜半懂不懂，或许如霍镜所说，他真的蠢：“那我说你不舒服，我陪着你。”
“那不还是撒谎？行了！一个事儿说半天，别操心了。”
江夜委屈，明明是他先挑起的话题，挨骂的却是自己。
霍镜趴在桌上抬眼看着低头看单词本的人，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盯着江夜的脸看，果然，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不管男女。
“哎，中午带你出去吃。”霍镜碰了碰江夜的手看着他说。
“嗯…你想吃什么？”江夜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随便，我对吃的又没有要求。”两个人一上一下对视，霍镜仰着脖子疼。
霍镜眼型狭长，头发已经开始长了，眯着眼的情绪江夜琢磨不透：“那就是专门带我出去吃？只带我一个人吗？”
霍镜把头埋在手臂闷声笑得肩膀发抖，等他笑完才又漏出眼睛看着他说：“你问问黄青山，看他答不答应。”
江夜把嘴唇绷成一条线来展现自己的不满，他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得黄青山，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江夜。”
头顶传来一个男声，霍镜直起身体看清了人脸，好像有点儿印象，坐在自己斜前方，是个班委，叫什么不知道。
“嗯，有事吗？”江夜想起身，但想了想霍镜肯定不愿意让他，只能坐直身体回答。
“这次的开学典礼学长代表发言，如果你想去的话，这是发言稿。”说话的叫谭锦书，是七班班长，霍镜不知道七班的班委是不是都是这样，话少面瘫。
“抱歉班长，我不去。”
谭锦书点了点头，收起纸张说：“好。”
霍镜看着谭锦书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江夜，发现两个人也不是特别像，江夜是冷的，谭锦书比他温柔，说话都自带一股软气。
很奇怪，霍镜一直以为北方人都像他这样或是黄青山那样的，江夜和谭锦书看起来倒更像个南方人。
沈中作为重点中学，相比于其他同阶的高中，沈中已经算得上“放松”管理，没有非人化的“硬性”要求，除了有一个“不当人”的教导主任，霍镜觉得在沈中过得还算舒心。
“那个，你是几班的，给我站那儿！”
霍镜手插兜还没反应黄青山已经挡在他面前了：“靠，镜哥，快走，六阿哥来逮你了！”
“逮我干嘛？”霍镜皱着眉，黄青山口中的六阿哥就是沈中的教导主任，叫刘志，因为头发稀疏被学生们亲切得称为“六阿哥”，高中三年霍镜没少挨他的骂。
“霍镜！又是你！”
黄青山赶在被刘志一起训之前溜了，临走前还双手合十给了霍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六…不是，主任，又怎么了？这才刚开学呢，我没犯什么事儿吧？”霍镜语气有些不确定，在他的认知里，刘志是属于没事儿也会找事儿的一类人。
“霍镜，回来了？行，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吧？”刘志背着手问。
操场上班级已经站齐，霍镜往操场边缘挪了挪，眼神瞟见了站在七班末尾的江夜：“今天什么日子？今天…您生日？”
依旧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刘志已经把霍镜张口胡说的本领摸透了，拿出身后的文件夹就往他头上招呼。
霍镜条件反射得抬手挡了一下，刘志瞪着眼睛吃惊得看着他：“还敢还手？”
“主任，您可别冤枉我，我哪儿还手了，只是正常人的条件反射而已。”感受到远处的目光，抬眼发现江夜正看着自己，霍镜侧了一下身体，背对着七班。
“少给我打哈哈，我问你，今天开学典礼，大家都穿全套校服，就你搞特殊穿个外套。”
“…主任，我校裤搬家找不着了，要不然我肯定穿。”
“你别给我找那么多借口，找同学借不行吗？给班长说让后勤部再买一条不行吗？这么多方法，你就是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可以，霍镜现在特别想转身走人回家睡大觉，可惜这只是如果：“对不起主任，我知道错了。”
霍镜每次都认错快且态度诚恳，这是结束说教的最快方法。
“你…”
“主任典礼要开始了，主持人正在找你。”是江夜过来替霍镜解了围，霍镜自己也没想到，对方还会在这种事情上帮他。
“啊，是...七班的江夜？”态度转变太快，刘志像是川剧变脸上一秒横眉怒目，下一秒喜笑颜开。
两个人站在一道，十**岁的少年傲睨一世，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称得他们朝气，霍镜却最不喜欢和江夜站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那点儿男生天生的身高介意。
“嗯，主任你好。”
任谁不喜欢江夜这样有礼貌的好学生，刘志侧眼看了下霍镜，嫌弃之情一览无余。
“行，那个，霍镜，回来了就专心学习，其他的都别想，还有，校裤的事儿，限你今天之内解决。”
霍镜在点头，听没听进去两说，但看他无神的眼睛刘志就知道，这人又在敷衍。
跟在江夜身后站回方队，霍镜就差把“我很烦”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镜哥，被批了？没事儿，大不了今天多在背后说几句六阿哥坏话。”黄青山嘴没个把门，偏偏声儿还大。
霍镜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人站在背后：“小朋友，不要讲话哦。”
黄青山反应很大，颤颤得收回步子，眼睛还止不住得往女人脸上瞟。
女人站在黄青山身旁，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到女人走开，他才松下劲：“吓死我了，这谁啊，镜哥，你知道不？”
“不知道，新老师吧。”
“你感受到了吗，压迫感，她在我旁边站着我都不敢大声儿喘气。”黄青山和大部分学生一样，对老师有一种天生的畏感，平时犯事嘴硬，被抓到该怂还是得怂。
霍镜不同，他不喜欢刻意去做一些挑战老师权威的事情，随心所欲更贴切他的做事风格所以老师不是能约束他的理由，在他的思想中，能领导自己的只有自己。
“新班主任。”
不知道七班原本的队形是不是这样的，黄青山站在最后一排，霍镜今天第一次进方队，随便插到了黄青山前面，江夜就站在自己身边。
“什么？”霍镜问。
“她是我们的新班主任，也是新的英语老师叫何屿。”江夜回答。
“我说呢今天没见着老王人，靠，她该不会是…”黄青山咋咋呼呼，霍镜转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让他闭嘴。
台上领导的讲词不知道是不是用的去年的稿子，霍镜听着都一样，这样的致词他听了三年，没想今年还要听一年，一整篇华丽的词藻霍镜听得犯困，好不容易熬到快结束，台上人一嗓子又让他清醒。
“高三的同学留一下，其余班级的同学可以回教室上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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