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鸡不能做，总要来个先后顺序吧！”
“按原来排名不好吗！”
“不行，那万一第二名也做不好吃，再退到第三名，排名有啥意义嘞？”
“知足吧，你们这些选上的早晚都能做，我们这些没选上的怎么办！”
这时，在排名内的依旧谁也不服谁，围观的也来凑热闹不嫌事大。
人群又几声吵嚷，星愿回头，看见那些外围没被选上的爷爷奶奶们也饱含着羡慕的目光。
“听星愿的！咱们别吵吵了！”
最后，有人一锤定音，人群顿时熄了声，接二连三朝这边望来，目光炽热。
转眼，就瞥见了星愿身后俩人，
“…诶？你俩干啥坏事儿呢，小愿快过来，别被这俩坏心眼儿的诓骗了！”
“骗骗骗什么骗，话也太难听了，我们明明是在交流感情——”
两个爷爷大为震惊，后退两步，双手直摆，义正言辞。
“得了，你俩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 人群显然不信，
“小愿，他俩跟你说啥都千万别信他们啊。”
“……”
星愿还没开口，就感到那两道可怜兮兮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正要开口，本就阴沉的天空之上忽然响起几声闷雷，雷声震耳欲聋，大地都似乎被惊得颤动了一下。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不知从何时，乌压压的黑云竟从四周环绕的山巅之上蔓延而来，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在黑云中游窜。
几息后，随着那闪电雷声一道骤然劈下的，是比前几日还猛烈的倾盆大雨。
众人一懵，以极快的速度往最近的屋中聚拢，越问君打开门，在爷爷奶奶们从身旁跑进屋内时，她走到屋檐下，朝天空张望了一眼。
“看来前几天还是小打小闹。”
“哎呦，幸好给菜苗提前做了措施。”
在屋里坐不住又窜过来的春萍后怕拍拍胸脯。
二人把目光投到那不远处还没进屋的身影上。
“？？这孩子，快进来！都成落汤鸡了，站在那儿摆啥造型呢！”
见到人，春萍瞪大双眼，越问君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伸手把不知为何还在原地发呆的星愿利索抱起，原路返回。
在越问君抱起她的那一刻，星愿就已经回神了，但没抗拒成，一向八方不动的表情出现了破裂。
再一眨眼，已经回到了屋内，越问君把她放到地上，一边接过不知道哪个爷爷奶奶递过来的布子，盖到了她头上，帮她把浸湿的头发和衣服擦干，口中絮叨着什么。
几滴水珠落在了脸上，滑落脖颈，冰凉的让星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兜头却被比之温和许多的暖意包裹，她有些不自在，后退两步，强行阻止越问君的行径。
“我自己来。”
越问君这才松手，叹了口气，
“行，那你仔细擦啊，感冒了可不好。”
“……”
星愿抓了抓手中已经浸湿的布子，就在她以为越问君可以离开时，对方却依旧蹲在那儿看她，眼也不眨，看起来特别不放心，
“…”
星愿动作微僵，目光转向越问君也还在滴水的衣角，转身严肃走开，从系统商城挑了一块毛巾，回去塞到越问君怀里。
“给你了。”
“……？”
越问君从怀里拎出那一团，不由想笑，笑着又有几分无奈，见小姑娘径直跑开，也只好赶紧把自己身上的水拧干。
就算末日后体质强健了不少，普通淋雨未必会感冒，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说这雨下就下吧，还分批下，也不给人个痛快。”
一堆爷爷奶奶站站坐坐聚在窗边，低声讨论着外面的天气。
雨势很大，如果不是窗户够坚硬，敲打门窗的声音甚至有种闪电与惊雷能直接破窗而入的错觉。
这时候没有人要冒雨回自己屋，或者，他们更倾向于大伙待在一起。
越问君和星愿的小屋不大，聚了几乎全村的人，连脚都没处落，没了凳子就坐地上，窗被雨雾蒙上了秋霜，炉火烧得滚烫。
最后，越问君在最小的角落找到了星愿。
这孩子好像挺喜欢把自己放在角落里待着，脑袋上扎着的两个小团子被放了下来，不长的、稀疏的，还带着些营养不良黄毛的黑发半干不湿，炸炸披散在脖颈间。
她似乎又在发呆，大又圆的眼睛盯着空气，瞳孔里的光有些发散。
“小愿，天气不太正常。”
越问君看了看她，轻拍拍她的手臂。
下一瞬，小姑娘眸中溢散的光聚向越问君。
“之前几天的雨…”
越问君凑近，刚把声音压低，屋另一头忽然传来边乐的叫嚷。
“不行！我得去看看梁爷爷和大川哥，雨下太大了，我有点儿担心他们。”
“担什么心，他俩好手好脚的，不就下个雨，肯定躲屋里去了。”
春萍冷哼一声。
“不是！我之前见梁爷爷和大川哥去河另一头了…说是、说是要再去查查结冰的事情！”
边乐忙慌解释。
话音落下，春萍愣了愣，一屁股坐起身，青芝和林爷爷也跟着皱眉站起。
“…他没事儿吧！自己眼瞎看不见东西，能查出什么来？不是瞎折腾吗！”
春萍青芝看上去脸都黑了，向来沉默寡言的林爷爷往外走。
“等等！你们在屋里待着，我和边乐去。”
越问君忙跑上前，拦住几人。
她变戏法似的给自己披上了一件已经磨损许久的宽大雨衣，头也包裹住了，裹得严严实实，又递给了边乐一件。
“穿上。”
“这…” 边乐不好意思，连连推拒，
“没事儿问君姐，我有伞，这雨不算什么。”
“比伞方便。”
越问君不多说，塞到他怀里。
“小越，你别折腾了，大川爷爷腿脚利索着呢，跑一趟就行了，不行再叫上几个。”
一旁青芝和春萍忧心，拉住她手臂。
“没事，我和边乐俩人走的快，去去就回，小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越问君态度坚决，帮边乐最后整理好雨衣，两人便不多废话，冲出房门。
“问君姐，这边走，有一条路更快！”
本是白日，却天色昏暗，雨砸得太急，像天被捅了个大窟窿，边乐费劲辨认方向，忙指向南边的一条小路。
泥地坑坑洼洼，二人不再说话，专注脚下。
跑着跑着，越问君却忽察觉到一丝不对，回头，只见一个小身影竟撞入夜色，远远追来。
见越问君忽然停下，边乐脚一滑，差点儿摔个人仰马翻，被一只手一把拉住，好险没栽。
嘶，力气好大，边乐心惊胆颤，好不容易站稳，
“谢谢问君姐…我的妈呀，怎么是你？！”
星愿见他站稳便松手，走到越问君身边，轻拽了拽她的衣摆。
越问君俯下身。
“的确不对劲，快去快回。”
惊雷轰隆闪过，越问君闻言诧异，恰好侧眸，只看到小姑娘那被雨雾浸染成无尽墨色的瞳孔中亦撞入一道锋利的白光。
“…行，那你跟紧我。”
她不是普通孩子，她不是普通孩子。
越问君默了默，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吞下让星愿赶紧回去的话。
算了，想跟着就跟着吧，先接人。
谁知，星愿放下话，却直奔另一个方向而去。
“…小愿！你去哪儿？！”
“分头，我去找宁悦。”
话音未落，小身影已在雨幕中消失不见。
“！问君姐，她、她她…” 才回神的边乐结巴，
“…走。”
问君蹙眉，心脏猛烈跳动了一下。
分身乏术，只能选择信任星愿，做力所能及的事，先抓紧时间把林见川和那位姓梁的老人找回来再说。
…
“宁悦！”
大地震颤。
不是错觉，当惊雷再次打响，大地也传来了回应。
不远处的泥地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缝隙，却蜿蜒直下，朝这里不断逼近。
星愿飞快越过那道缝隙，茅草屋已映入眼帘，她又喊了声宁悦的名字。
宿主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异常冷静，也让系统极大程度镇定下来。
无人应答，它连忙检测屋内的生命气息。
下一秒，星愿已先一步撞开门，冲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
泥瓦茅草屋支撑不住许久，已经在开始摇晃，在星愿踏进屋门的一刻，又是一声轰然巨响。
狂风暴雨击破了屋子不堪一击的壁垒，石头滚落地下，几张被雨水打湿的白纸被卷入空中。
星愿下意识伸手够那几张纸，黑暗中，却有更多的纸张被卷起，墙底，桌上，地下，无数书页被数千只手疯狂翻动，哗哗作响之声竟盖过了震耳欲聋的风雨，
“…小，小愿？！” 小屋最里处传来一声细小的惊呼，星愿望去，果然看到一双微亮的眼睛，
那双眼惊讶，气喘吁吁，像是被纸张和书埋住了，话音刚落，宁悦费劲伸手，显然想去够其他被吹起来的纸，没想怀里不堪重负，一大堆书哗啦啦砸到了地上。
“……”
她抓着手里的那张纸，愣了下，又急急蹲下身，捡起那些书往怀里放。
还没放几本，头顶忽然一声巨响！还不待她反应，手臂就被一阵大力朝前猛拽，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可方才宁悦站着的地方，屋顶房梁已猛然塌落！
泥石瓦砾疯狂砸下，宁悦死死抱紧手中的书，怔然望向咫尺间被掩埋的废墟，那些还没来得及捡起的书页纸张被那数千张大手无情撕碎，抛至天空。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死死盯着废墟，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但只看了那一眼，便连忙回头急着找人，
“…小，小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走，这里不安全，出去再说。”
星愿却甩了甩手，面色冷静，一骨碌爬起身，把手伸向宁悦。
电闪雷鸣划破雨雪缝隙，不大的空间内顷刻亮若白昼。
二人的头上，肩上纷纷扬扬落满了雪，连脚下的雨水和泥土也被染成了透明的纯白。
宁悦没有犹豫，虽浑身微微颤抖，却轻握住星愿的手，干脆利落爬起身，二人快速朝门外跑，
一只脚踏出门槛时，星愿回头，视线匆匆掠过那原本被昏暗藏匿的满室刻痕。
字迹，短句，长诗，算数题，有深有浅，一字一句，填满了整个墙壁。
在茅草屋彻底坍塌前，她们淌过被淹没的雪地，走向暴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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