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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副官林晚

神经探针的嗡鸣声仍在耳膜深处低频率震颤,像是某种无法剥离的电子烙印。

伊芙那双骤然冻结的瞳孔,与这持续的嗡鸣交织在一起,在白芷空白的意识画布上,勾勒出一幅比任何实验数据都更诡异、更刺眼的图案,

那是绝对理性外壳下,第一次裸露的、属于“人”的破绽。

实验室的冷光本就带着金属般的凛冽,此刻更像是被按下了凝固键,每一缕光线都失去了流动的质感,沉甸甸地悬浮在两人之间。

空气仿佛被抽成了半真空,连呼吸都带着滞涩的阻力,唯有仪器过载的警示灯,还在固执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却照不亮伊芙眼底那片骤然塌陷的黑暗。

“你刚才……是想从我这里,‘看到’你自己吗?”

白芷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绝对零度液态氮的石子。

没有预想中愤怒的爆发,没有被戳穿秘密的辩驳,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涟漪,

所有动静都在话音落下的瞬间被冻结。

伊芙脸上那些鲜活的、属于“研究者”的情绪,那些狂热的期待、隐秘的急切,乃至被撞破目的时转瞬即逝的惊惶,都如同退潮般飞速褪去,最终只留下一片近乎真空的、绝对的空白。

她没有回答,连唇瓣都未曾牵动分毫。

甚至连一个眼神的波动都吝啬给予。那双曾精准捕捉过白芷每一次神经反应的眼睛,此刻像两扇紧闭的闸门,彻底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只剩下毫无焦点的空洞,倒映着实验室天花板上冰冷的灯管。

沉默在持续发酵,直到伊芙终于有了动作。她伸出手,指尖落在仪器的控制面板上,每一个按键的力度、每一次旋钮的转动,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般标准,

关闭过载警报,解锁束缚带卡扣,松开白芷手腕上的传感电极。

可那流畅的动作里,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与掌控,反而像一个被预先设定好程序的木偶,机械地执行着指令,仿佛躯壳里的灵魂早已被抽离,只留下一具精准却空洞的躯壳在运作。

束缚带松开的瞬间,白芷的手臂传来一阵轻微的麻木感,但她没有立刻动弹。

她看着伊芙转身,看着那个始终挺直的背影,一步步走向实验室的金属门。

步伐依旧稳定,脊背依旧端正,却无端透出一种脆弱的僵硬

像是用冰雕成的轮廓,只要指尖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无数片冰冷的尘埃,散落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再也无法拼凑。

直到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发出“咔嗒”一声合拢的脆响,白芷才缓缓坐起身。

她抬手按在左胸腔的位置,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经过基因编辑的心脏,正以绝对平稳的频率跳动着,

没有因为窥见伊芙的失态而产生丝毫快意,也没有因为刚才那场极致的神经模拟而残留半分余悸。

它像一台完美的生物泵,忠诚地维持着这具“永恒躯体”的运转,却唯独无法泵出名为“情感”的血液。

可白芷的意识深处,却有某种无形的平衡正在坍塌。

在此之前,伊芙是神,是掌控者,是这座封闭基地里唯一的规则制定者。

她永远冷静,永远精准,永远站在绝对理性的制高点上,用实验数据定义一切。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空白,那片刻的僵硬,却像一道裂缝,让白芷看到了神的“人性”,

原来她也会迷茫,也会失控,也会有连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源于灵魂深处的破绽。

返回房间的路径,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

往日里,走廊墙壁上流动的虚拟花海总带着刻意营造的暖意,紫罗兰与铃兰的光影在地面上交织,空气中甚至能模拟出淡淡的花香。

可此刻,这些精心计算过的光影和气味,在白芷眼中却显得格外虚假和刺目,

就像用彩色玻璃纸包裹的冰块,看似温暖,实则冰冷。

标本室里破碎的培养皿残骸,神经探针刺入颅骨时的钝痛感,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早已将这层温暖的假象戳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走到房间门口时,白芷停下了脚步。林晚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笔挺的副官制服,双手托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托盘,姿态恭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托盘里没有往日熟悉的营养剂,也没有用于身体监测的传感贴片,取而代之的是一管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凝胶,

凝胶在管壁内缓慢流动,透出温润的光泽,标签上没有任何成分说明。

旁边还叠放着一套白色的衣物,面料柔软得近乎透明,指尖轻轻一碰,就能感受到不同于基地制服的细腻质感。

“伊芙博士吩咐,让你使用这个。”

林晚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

她的眼神始终躲闪着,目光落在白芷的肩膀处,却不敢与那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对视。

递出托盘的动作带着一丝匆忙,手腕微微颤抖,仿佛这是一项让她极度不适、却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只想尽快脱手,逃离此刻的对峙。

白芷没有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林晚的脸上,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力量,

像是能透过她刻意维持的镇定,看到她紧绷的下颌线,看到她攥紧托盘边缘的指节,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慌乱。

林晚的手臂僵在半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空气中的沉默渐渐有了重量,像无形的压力,一点点挤压着她的呼吸空间。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慌乱的节奏。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飞快地抬起眼,与白芷的目光对视了一瞬,

仅仅是一瞬,那一瞬间里,惊慌、犹豫、挣扎在她眼底飞速闪过,随即又被更深的镇定强行覆盖。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有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今天的实验……强度很高。”

她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语气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例行关怀,却没有半分真诚的温度,反而充满了无力感,

像是明知这句话苍白得可笑,却还是不得不说出口,完成某种形式上的“职责”。

白芷终于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托盘,缓缓接了过来。就在她的指尖收回时,无意间擦过了林晚的手背,

那一瞬间,林晚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指尖在半空中微微蜷缩,仿佛那短暂的触碰带来了难以承受的刺痛。

“林副官,”

白芷开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既没有质问的尖锐,也没有探究的好奇,却像一把经过精密打磨的解剖刀,轻轻划开了林晚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你似乎,一直很害怕。”

不是疑问,是陈述。是基于无数次观察的结论,是透过她每一次躲闪的眼神、每一次紧绷的动作,得出的不容辩驳的事实。

林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她猛地抬头,看向白芷,眼中的镇定瞬间崩塌,慌乱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却又在几秒内被她强行压了下去,换上一副故作镇定的表情。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履行职责。”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话语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想通过语速掩盖内心的慌乱,却反而暴露了她的紧张。

“履行职责。”

白芷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平淡,却像是在细细品味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含义,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林晚的脸上,没有丝毫移开,

“包括,在她删除自己之后,继续守在这个地方,看着这一切发生?”

“你!”

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喊出什么,却又被卡在喉咙口,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你……你怎么会……”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瞬间,她猛地咬住了下唇,牙齿深陷进柔软的唇肉里,几乎要咬出血来。疼痛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却无法掩盖眼底那片彻底失控的恐惧,

那是被人戳穿了最深秘密的恐惧,是连伪装都无法维持的狼狈。

她看着白芷,那双总是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

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兽,明知无法逃脱,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能在绝望中挣扎。

白芷没有逼问。

她只是端着手中的银盘,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明确的示意,告诉林晚,她可以离开了。

但林晚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肩膀缓缓垮了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无法维持往日的挺拔。走廊墙壁上的虚拟光影已经切换到了夕阳模式,暖橙色的光线透过模拟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将她眼底的挣扎、痛苦、悔恨,都照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那不是……她的本意。”

良久,林晚才开口。

她的声音极其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艰难的质感。

她的目光落在白芷的肩膀上,却又像是透过她,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这句话,像是在对白芷解释,又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试图为那个失控的灵魂寻找一丝辩解的理由。

“她只是……太害怕失去了。”

林晚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落在走廊尽头虚无的光影里,仿佛陷入了某种久远的、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你的基因崩解已经到了末期。”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遥远的恍惚,

“皮肤开始出现结晶化,内脏功能以每天15%的速度衰退,连最基础的自主呼吸都需要仪器辅助……所有常规手段都无效了。

她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不眠不休,连续七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眼底的红血丝浓得像要滴出来……那时候的她,几乎……快要疯了。”

白芷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记录者,将这些从未听过的过往,一一刻进自己空白的记忆库里,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情绪,

没有悲伤,没有心疼,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普罗米修斯计划……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一个……禁忌。”

林晚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成功率不到3%,而且涉及到跨物种基因编辑,还有意识转移的伦理禁区——那是联盟明确禁止的研究方向。

所有人都反对,包括我。我劝过她,求过她,告诉她就算放弃,至少还能陪你走完最后一段路……可她不听。”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在失控边缘的伊芙,

白大褂上沾满了试剂的痕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里充满了偏执的疯狂。

她抓着林晚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嘶吼着,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疲惫而沙哑:

“没有时间了!林晚!没有时间了!”

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眼泪混合着绝望滚落,

“要么和她一起死,看着她一点点变成结晶碎片,要么赌这唯一的机会!你让我怎么选?!你告诉我,我能怎么选?!”

回忆到这里,林晚的声音哽咽了。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却没有眼泪,

那些眼泪,似乎在过去的百年里,已经流干了。

“她决定实施计划的那天晚上……”

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把自己关在核心实验室里,切断了所有通讯。

我守在门外,听着里面仪器运作的声音,从深夜到黎明。等我终于强行闯进去的时候……她刚刚……刚刚完成对自我的编辑。”

林晚闭上眼,仿佛不愿再回忆那骇人的一幕。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坐在操作台前,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仪器屏幕上还亮着,显示着大脑杏仁核功能区的删除确认报告,

那是负责处理情绪的区域,包括痛苦,也包括……爱。她看着我,眼神……空洞得可怕,就像现在这样。她说……”

林晚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某种苦涩的东西。

她停顿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其艰难的语气,复述出那句她埋藏了近百年的话,每一个字都带

着沉重的重量:

“她说:‘这样就好了。林晚。’”

“‘我不会再害怕失去了。因为我已经感觉不到,失去她会有多痛了。’”

“可是……”

林晚的声音突然断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压抑的哭腔补完后半句,

“也……感觉不到,爱她了。”

走廊里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只有虚拟夕阳的光影,还在缓慢地向西沉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交叠在一起,却又透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林晚说完这些话,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她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幸好及时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墙壁的寒意透过指尖传来,让她稍微找回了一丝清醒。她不敢再看白芷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真诚:

“她以为删除的是痛苦,就能冷静地执行计划,就能心无旁骛地拯救你。”

“她以为……只要你还‘存在’,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不管你是否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就够了。”

“她不知道……”

林晚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删除痛苦的同时,那份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爱……也一并被切除了。就像砍掉了一棵树的根,看似还能挺立,实则早已失去了生命力。”

她终于抬起头,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制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眼中充满了怜悯——这份怜悯,既是对白芷这具失去情感的“永恒躯体”,更是对那个亲手将自己放逐到情感荒漠、却还在执着寻找答案的伊芙。

“所以,求求你……”

她几乎是哀恳地看着白芷,双手在身侧微微攥紧,像是在祈祷,

“别再刺激她了。她承受不住的。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凭借执念和逻辑驱动的空壳。

她折磨你,一次次对你进行神经实验,不是因为残忍,而是因为那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与她记忆中那份‘重要’的东西建立连接的方式……”

林晚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尽管她早已忘了,那份连接,到底是什么。”

说完这句话,林晚再也支撑不住。她掩着嘴,转身踉跄地向走廊尽头跑去,不敢再停留片刻。

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带着压抑的哭声,一点点远去,最终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只留下一片死寂。

白芷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端着那盘象征着“关怀”的舒缓凝胶和白色衣物。虚拟的夜幕已经降临,走廊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最终被一片深邃的深蓝所笼罩,只有墙壁上模拟的星辰,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她没有动,也没有回到房间。

林晚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寒冰,被投入她那片荒芜的心湖。

没有激起情感的涟漪,没有带来丝毫触动,却让那冰层之下的黑暗,变得愈发浓郁、愈发刺骨。

原来……

那场持续了近百年的、无休止的残酷刑罚,那些在神经探针下反复被唤醒的痛苦记忆,

那些试图撬开她“情感开关”的偏执实验,还有那次在监控室里,伊芙醉酒后崩溃的眼泪和那句“你为什么不记得”的质问……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一个如此可笑,又如此可悲的源头。

一个亲手删除了自己情感的灵魂,一个早已忘记了“爱”是什么的研究者,

却还在凭借着残存的执念,用最错误、最残忍的方式,追寻着一个早已被自己亲手摧毁的答案。

白芷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银盘中那管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凝胶上。

伊芙吩咐送来的。

是出于研究者的“责任”,试图安抚她这个“实验体”的情绪,确保后续实验能顺利进行?

还是……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潜意识里,在那片被删除的情感废墟之下,还残留着百年前那个深爱着白芷的自己,所遗留下来的、某种照顾爱人的本能习惯?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具被基因编辑过的、能够永恒存在的躯体,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如此深刻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仿佛连那颗平稳跳动的人工心脏,都在这一刻,被冻成了没有温度的冰块。

走廊尽头的虚拟星辰还在闪烁,却照不亮她眼底的空白,也暖不透这弥漫在空气里的、跨越了百年的悲伤与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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