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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极寒测试

标本室里骤然明了的真相,像一汪刚从极地冰川中舀出的金属溶液,带着刺骨的凉意,缓缓漫过白芷的每一寸神经,灌满四肢百骸。

那不是瞬间的冲击,而是一种缓慢的、渗透性的冷,从指尖到心脏,连血液流动都仿佛被染上了金属的滞涩。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窗外模拟星河正缓缓流淌,靛蓝色的星子缀在深黑的背景里,流转着虚假的温柔。

可她的视线穿过这片璀璨,落在的却是角落那管被随意丢弃的舒缓凝胶——

金属管口还残留着一点透明的膏体,旁边叠放的衣物带着恒温舱的余温,此刻却像两件无关紧要的废弃杂物,连让她多看一眼的**都没有。

她眼中反复浮现的,只有伊芙刻在金属板上那两行歪斜的字,笔画里藏着的绝望像针一样扎着她的认知;

还有那只歪歪扭扭的金属飞鸟,暗蓝色的边角在记忆里闪着光,像个固执的守护者,死死守着那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去”。

悲悯。

这个从认知层面诞生的判断,比她预想中要沉重百倍。

它没有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眼眶发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怅然...

却像在她的灵魂外层裹上了一层永冻冰盖,把所有可能存在的温度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种透彻骨髓的寒冷。

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她不是这场悲剧的旁观者,也不是受害者,

而是站在伊芙用情感筑起的祭坛上,

既是见证这场自我献祭的唯一者,也是献给那个名为“执念”的空虚神祇的、不会腐坏的供品。

第二天清晨,房间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时,白芷没有丝毫意外。

伊芙就站在门口,身形依旧挺拔,却像是被按下了“重置”键——

昨天实验后脸上的空白、肢体的僵硬,还有被林晚戳破秘密时那一丝狼狈,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变回了那个绝对理性、不容置疑的伊芙·李博士。

白色实验袍纤尘不染,连衣角的褶皱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般规整;

眼神如同刚校准过的光学传感器,冰冷、稳定,没有一丝杂质,仿佛昨天神经探针实验后的失态,不过是一段被成功隔离、彻底删除的系统错误日志,从未存在过。

“新的实验环境已准备就绪。”

她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跟我来。”

没有多余的词汇,没有对昨天任何事的提及,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转身时,实验袍的下摆轻轻扫过地面,没有带出一丝犹豫,背影挺直得近乎僵硬,步伐均匀,带着一种对“误差”零容忍的、近乎残酷的稳定。

白芷沉默地跟上。

走廊的虚拟天幕今天模拟的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偶尔有几道惨白的虚拟闪电划破灰暗,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像两道无法相融的剪影。

这一次,她们的目的地不是熟悉的中央实验室,而是走廊尽头那扇她从未见过的密封门——

门身是暗银色的特殊合金,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寒气,连周围的空气都比别处低了几分,透着森然的冷意。

密封门向两侧滑开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雾汹涌而出,像被囚禁了许久的野兽突然挣脱束缚。

寒雾接触到白芷裸露的手腕和脚踝时,瞬间凝结成一层细密的白霜,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迅速蔓延,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指尖——

不是因为痛,只是纯粹的、物理层面的低温刺激。

门内是一个纯白的极寒密室,墙壁、地板、天花板都由同一种反光极强的合金铸造,表面覆盖着一层不断生长、增厚的冰棱,有的像尖锐的冰锥,有的像垂落的水晶帘,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空气仿佛被彻底冻僵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肺叶被凛冽的寒气刺痛,呼出的白雾刚离开嘴唇,就迅速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密室中央没有复杂的仪器,只有一个简单的金属平台,平台表面同样结着薄冰,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硬。

“实验编号:E-0。”

伊芙站在门口,没有踏入密室的意思,室内的低温让她呼出的气息也变成了一团白雾,迅速与周围的寒雾融为一体,

“环境温度:零下五十摄氏度。

测试目标:极端低温环境下,新载体新陈代谢速率变化、组织冻伤临界点,以及——

意识清醒状态的维持极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白芷身上,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生命体”,更像在评估一块待测试的材料,冷静地扫描着她的四肢、躯干,仿佛在预判她能承受的“损耗阈值”。

“进去。躺在平台上。”

白芷没有任何犹豫,赤足踏上了密室的地板。脚底刚接触到金属地面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寒意就像无数根冰针,顺着脚底的皮肤迅速窜遍全身,让她的小腿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她走到平台边,动作平稳地躺了上去——

金属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直接穿透皮肤,直抵骨髓,连骨骼都仿佛被冻得发僵。

密室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将伊芙的身影隔绝在外,也将她彻底封存在这片只有纯白和寒冷的空间里。

监测系统显然内置在密室的合金壁中,绿色的数据流在墙壁内侧的隐形屏幕上跳动,直接传输到门外的终端,记录着她每一秒的生命体征。

低温,开始无声地侵蚀她的身体。

起初只是皮肤的感觉神经末梢传来的麻木感,像是有一层冰壳裹住了身体,指尖和脚尖最先失去知觉,变得僵硬。

接着,肌肉开始慢慢紧绷,关节活动变得滞涩,连转动眼球都需要更用力;

血液的流速似乎在逐渐减慢,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沉重而缓慢,像一台即将停转的老旧机器。

睫毛和额前的碎发迅速结上了冰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会在眼前形成一小团白雾,刚散开,就又被新的寒气包裹。

墙壁上的监测屏幕显示,她的核心体温正以每分钟0.2摄氏度的速度缓慢下降,组织活性指标在红色警戒线边缘徘徊,随时可能跌破阈值。

但白芷的意识却异常清醒,这种清醒在极寒的放大下,变成了一种比任何酷刑都更残忍的折磨——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力正被低温一点点抽离,能精准地“计算”出:

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正常人类会在12分钟内失去意识,3小时内彻底冻僵死亡。

而她,只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观测仪,清醒地“体验”着这个过程,直到伊芙认为达到了她预设的“极限”。

时间在这片纯白的空间里失去了意义,没有昼夜交替,没有声音提示,只有低温不断逼近的压迫感,和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威胁,一点点啃噬着她的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半小时。

密室的门突然滑开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打破了这片死寂。伊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没有完全走进来,只是站在缝隙处,目光穿过寒雾,落在平台上的白芷身上。

此时的白芷,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嘴唇泛着青紫,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头发都凝结成了冰丝,像一尊即将完成的冰雕。

只有她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眨动的、睫毛上结着冰晶的眼睛,能证明她还在“运行”,还没有被这片寒冷彻底吞噬。

伊芙的目光落在墙壁的监测数据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核心体温已降至30摄氏度,这是人类意识涣散的临界值,可白芷的脑电波依旧平稳,所有生命体征都顽强地维持着,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

这不符合她的推演模型,即便新载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在这种低温下,意识也该出现紊乱才对。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实验袍的袖口,似乎在进行一场风险评估——是继续观察,还是提前终止实验?

最终,她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迈开脚步,踏入了密室。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实验袍的下摆刚接触到空气,就凝上了一层薄霜。

她走到平台边,停下脚步,低头审视着躺在上面的白芷,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她伸出手,左手戴着的薄薄传感手套,指尖刚触碰到白芷结霜的脸颊,就被低温冻得发凉。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艺术品,生怕稍微用力,就会让这具“载体”彻底碎裂。

就在这时——

或许是极端低温让她的生理机制出现了错乱,或许是标本室里那股悲悯的认知扭曲了她的感知系统,又或许,是伊芙指尖那一丝微弱的温度,触发了某种被遗忘的神经信号——

白芷的嘴唇,在冰晶的覆盖下,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气若游丝的音节,从她的唇间溢出:

“……冷……”

这个字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冰面上,没有丝毫重量,却在这片连时间都被冻脆的寂静里,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

伊芙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原本平稳的呼吸瞬间停滞,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芷的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双向来只映着数据和理性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一种近乎惊骇的光芒——

那光芒里有震惊,有困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狂喜的慌乱。

她听到了什么?

冷?

一个被她亲手编辑过感知系统、删除了温度感知和痛苦神经的“载体”……怎么会说出

冷?!

是幻听吗?

是监测系统出现故障,干扰了她的听觉?

还是……还是她追寻了百年的、那个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情感漏洞”,真的出现了?

在极端环境的压迫下,突破了系统的限制,出现了?!

巨大的冲击让伊芙的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理性的城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的逻辑告诉她这不可能,可那个微弱的“冷”字,却像一道魔咒,死死钉在了她的听觉神经上,反复回响。

就在这理智断线的瞬间,她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伊芙·李博士”身份的动作——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笨拙的急切,解开了自己实验袍最上面的三颗扣子,冰凉的金属纽扣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密室里格外刺耳。

接着,她俯下身,用尚且带着自己体温的实验袍前襟,猛地将平台上几乎冻僵的白芷裹住,双臂环住她的后背,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动作仓促得有些粗暴,手臂收得很紧,勒得白芷的肩膀微微发疼,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冰冷实验室的、原始的温暖——

那是人类在面对“同类”的痛苦时,本能的保护欲,是被她删除了百年,却从未真正消失的、属于“人”的温度。

白芷僵硬的身体,被拥入了一个带着微弱暖意的怀抱。实验袍的布料摩擦着她结霜的皮肤,带来一丝粗糙的触感,而伊芙急促的心跳声,隔着两层衣物,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那心跳失去了平日的稳定节律,变得混乱而急促,像一台失控的机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惊慌。

伊芙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在白芷冰冷的头顶,身体在微微发抖。

是因为密室的低温?

还是因为这个失控的动作,让她感受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没人知道。

整个极寒密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墙壁上监测屏幕的绿光在闪烁,屏幕上,白芷的核心体温数据,开始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艰难地回升。

几秒钟后——

或许更久,或许只是一瞬——

伊芙像是突然从一场失控的梦魇中惊醒!

她猛地松开手臂,像是被白芷身上的寒气烫到一样,踉跄着向后退去,脚跟撞到了身后的冰棱,发出“哐当”一声响,直到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看着被自己裹在实验袍里的白芷——那双眼睛依旧空洞,没有任何情绪,却直直地望着她,

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和白芷的皮肤一样苍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不是对实验失败的恐惧,不是对数据异常的恐惧。

那是对自己的恐惧。对这个完全失控、违背所有逻辑的动作的恐惧。对她内心深处那个可能并未被完全删除、属于“过去”的伊芙的影子的恐惧。

她张了张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想否认刚才那个失控的瞬间,想把这一切归为“系统误差”。

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所有的理性和辩解,都在那个拥抱的瞬间,碎得无影无踪。

她只是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极寒密室,脚步慌乱得差点撞到门框,连墙上还在运行的监测终端都顾不上关闭。

厚重的密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将白芷再次独自留在了这片开始缓慢回升温度的、纯白的冰雪地狱里。

白芷依旧躺在金属平台上,身上裹着伊芙的实验袍——袍角还残留着伊芙的体温,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她常用的消毒水的冷香。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结着冰晶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将上面的碎冰抖落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偏了偏头。

刚才那一刻的温暖,短暂得如同幻觉,像一片雪花落在手心,刚感受到一丝温度,就迅速融化消失。

可这份短暂的温暖,却比零下五十度的严寒,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谬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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