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简热心的游说之下,秦语阑叫上了宋谷风,六人做好准备,前往城主府报名。
这回登记身份的方式终于变了,不需再以号码牌辨人。城主府修士在每人手腕内侧绘制了一些符文,这些符文围成了一个三角图案,正中空白,像是在等人填补。
绘符人说道:“一旦斩杀妖魔,数目就会显在符文之间,等妖魔除尽,天下太平,诸位贤才便可来此处登记成绩,排分领赏。”
“天火能维持七日,七日之后,诸位的武器需重新附灵,勿在城外滞留过久,切记切记。”
等绘好了最后一人,他抚了抚胡须,又道:“天火来之不易,附灵则有时限,请诸位在一日内出城。”
长简听了连忙问道:“如果有事耽搁,不能在一天之内出城呢?”
绘符人:“那恐怕没有下次附灵了。”
原来如此,接受城主府的馈赠,就要遵守他们的规矩,必须当日出城,否则便没有下次——这是在鼓动修仙者对付妖魔啊!
几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拿人好处,忠人之事,何况妖魔之乱眼看着愈演愈烈,作为修士,他们自然也心急如焚,想要一展所长。
出了城主府,长简便提出六人结伴而行,互相照应,说话时,目光唯独看向秦语阑两人。
看样子他们四人早有默契,秦语阑盯着目光殷切的男子团,认真想了想,觉得人多势众未必不好,刚要表示同意,忽然听宋谷风说道:“我此回出城另有安排,恐怕要辜负长简道友的美意了。”
长简最为看好的就是他,闻言不由面露失望,但很快调整好情绪看向秦语阑,“那小花道友——”
失去了金大腿,能拉到大腿挂件也不错,李小花身上也有不少符箓法宝,修为也已经很高了——还记得当初她的修为比不上自己,却能在短短一年里突飞猛进,除了受到大佬点拨,她的资质想必也十分出众。
能让一个修为高的天才加入队伍也好啊!
宋谷风没有看她,似乎并不在意她会选择哪一方,秦语阑眼神暗示无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我二人情同姐妹,携手同行,她自然是离不开我的,长兄,实在是抱歉。”
宋谷风手指动了动,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秦语阑面不改色,心中暗笑。
用你的“春花”对我的“姐妹”,不过是互相扯平。
送走了四个整装待发、难掩失望的的公子,秦语阑这才问他:“你有什么打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宋谷风走在前方,似乎没有听见,秦语阑不得不再问了一遍。
第三遍时,他的耳背才治好,回了句:“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秦语阑闻言停下脚步:“行,我一个人也能出城。”
她不过是念着他的恩情,主动送来一个差遣的人手,没想到他竟然不乐意,这是他第一次七情外露,似乎从昨夜之后,他的通身气质变了。
像是终于揭下了一张表面的皮,皮下是从未示人的模样,甚至,这模样连他自己都不熟悉。
秦语阑并不恼怒,无论他之后要如何,自己都得益于他,因此只是耸了耸肩,便转身离去。
……
走出听雨阁,秦语阑心痛地捂着空瘪的钱袋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没有打探到他的身份,也不知那紫色魔花的名字,却并不是没有收获。
她问及秦家的车马去向,得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列了一排名录,位列其首的,不是各大商铺,不是乐平城世家,不是城主府,而是安荣城徐家。
秦徐两家向来亲密,可没想到竟然密到了如此地步,秦语阑隐约有些猜想,却并无任何佐证,只能提醒自己以后多加留意。
然而思来想去总有些在意,于是她回到房间,提笔写了一封给秦语珍的信。
信里,她回忆了一些以前的趣事,又说了一些家常,忽然语气一变,感叹起自己的处境,说以前不应贪图玩乐,应该多掌管一些铺子,买些田地放在自己名下,置办些秦家不知道的财物,给自己留条后路,也不至于完全被拿捏了去。最后,她劝姐妹一定要多为自己打算,万一以后家里安排的亲事不满意,也不至于像自己这样毫无底气。
秦语阑写得真心实意,写完后,给信件附上仙法,又易容回原样,辗转找到一个杜家的姐妹,托她拿给秦语珍。
处理完手头的事,离出城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秦语阑步伐沉重地回到宅院,打算收拾好用得上的行李就出城。
廊下点着幽幽灯火,她抬头一望,就见一道白衣身影端坐中庭,闭目养息。
秦语阑也不管他看没看见,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随后绕过他,就要回自己的屋子,却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天火。”
她脚步一顿。
宋谷风继续说道:“我此行是找天火,将其驯归己用。”
“祝你一路顺风。”秦语阑说完,一脚踏进了房间。
等打包好行李后,她一开门,就被门框上靠着的背影吓了一跳,后退半步,想要恼怒,却终是化作无奈:“不是让我别跟着你吗?”
宋谷风沉默半晌,只说:“如果你也想收归天火,就跟我来吧。”
秦语阑眉毛挑得高高的,心里却在想有好处的事为什么要拒绝,于是问道:“包教包会?”
宋谷风无言半晌,终是回答:“可以。”
……
刀光闪烁,火光跃动,浑身赤红的妖魔被一刀砍中脖子,发出尖利的嘶吼。伤口血肉蠕动,却被天火无情烧灼,妖魔伸出手,要将痛处挖去,就是这一分神,一道微光鬼魅般掠过,霎时让它身首分离。无头之躯还兀自摸索,但天火逐渐焚尽这具身体,直到化作焦炭。
“即使有了天火附灵,它们还是很难缠。”秦语阑评价。她瞧了瞧手腕处的计数——六十三,不满地皱了皱眉。
“很难缠?你不是两招就能杀一个吗?”宋谷风不知她不满在哪里。
秦语阑愤愤:“还要两招,比不上你一招就能灭一群!”
宋谷风:“……等你离魂,也能与我一样。”
“那不知何年何月去了!”秦语阑把刀一收,“今天正好是出城的第七天,马上就没有天火了,到时遇到妖魔也没办法打,所以你究竟要去哪个地方?”
“一个……故地。”
宋谷风止住脚步,注视着前方阴云密布的天空,远方有一团终年不散的瘴气,仿佛与阴云结为一体,他的目光丈量过去,又淡淡地收回:“再往前走,就快到了。”
又走了十天,一路上遇到数只妖魔,武器早已失去天火附灵,因而秦语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分数溜走,终于忍无可忍地提醒宋谷风谨慎选路。
在这广阔无边的深山野岭,也没看见山户人家,却不知为何妖魔格外地多。
等到她用上宝镜,哪见云烟缭绕,只见黑气环绕,仿佛滚滚山火烟尘蔽日,顿时知道了原因——这里有极重的魔气。
两人一路向上攀行,到了山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唯有惊雷闪电迸现云间,雷鸣阵阵,魔气散尽。电光清出一方净土,也清得地面坑洼不平,深坑遍布。
宋谷风:“到了。”
“到了?”秦语阑满脸踟蹰,“天火就在这里?”
山顶四方都是断崖,来时不易,下山更险,就算这人骗她,她也跑不掉,简直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要谋害自己。
往下一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此处山岭与对面相距遥远,于中央形成一道深渊天堑。
“这是……栖梧岭?”大陆最南端。
“是,栖梧岭,断崖山,离天最近的地方。”宋谷风站在她的背后,“要想找天火,这里最容易。”
说话间,他已取出一根丈余高的铁棍,一用力,便深深嵌进岩石,竖在地面上,刚一立好,立刻有数道闪电劈上铁棍,火光过处,几乎将棍身烧红。眨眼,电火没入地下。
“也最危险。”
秦语阑感觉脚麻麻的,心里有了个不得了的猜想,犹豫地开口:“不会是要我在旁边……”
宋谷风点头:“对,你在旁边打坐感悟天地,等识海里感应到天火后,用冰封符来捕捉它。”
“……你这是要把我烤成烙饼。”还是从屁股开始的那种。
话虽如此,秦语阑认命地坐下,摆好打坐的姿势,伸手要拿冰封符,忽然又来一道闪电,她顿时周身麻痹,半晌后,摸到一手炸开的头发。
她真的好难。
……
过了月余,宋谷风已成功驯服一缕天火收归己用,而秦语阑还差一点,每每在感应到之后来不及出手便让它溜走,只好每天惊心胆战地下崖顶,到山脚与妖魔缠斗训练反应力。
这回,她捡了个人上来。
宋谷风看到这人的脸有些吃惊:“他怎么在这里?”
秦语阑:“我也不知道,一下去就碰到这个不要命的人,明明已经身受重伤了还往妖魔堆里跑,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她把人放下,问道:“还有救吗?他是不是快变成妖魔了?”
地上的人双目紧闭,衣摆被妖魔撕得稀碎,血迹层层叠叠,已可见溃烂的皮肤,以及独属于妖魔的阵阵腐臭味。
他已经被妖魔所伤,所染至深,神医在世也回天乏力,放在外面都可以直接被当做妖魔处死了。
宋谷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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