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老宅里,桑暖母亲的摇椅空空荡荡。
桑暖站在客厅中央,手指拂过茶几上的灰尘。三天无人居住的痕迹,但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母亲最爱的香水味。她脖子上的火焰印记隐隐发烫,提醒着某种异常。
"有东西来过。"阿焰蹲下身,指尖触碰地毯上一块几乎不可见的黑色污渍,"镜影的气息。"
桑暖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妈妈"的来电。她刚要接听,阿焰一把按住她的手:"等等!"
他取出一枚铜钱——徐福给他们的鉴影符——贴在手机上。铜钱立刻变黑,散发出腐臭味。
"是镜影。"阿焰声音紧绷,"它们在模仿你母亲。"
桑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和免提:"喂?"
"暖暖..."电话那头确实是母亲的声音,但语调古怪,每个字都拖得太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妈,你在哪?"桑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在家啊...就在你身后..."
桑暖猛地回头。客厅角落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形正逐渐清晰——母亲的样子,但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它拿着手机,机械地重复:"就在你身后...就在你身后..."
阿焰迅速挡在桑暖面前,月白长衫无风自动:"退散!"
黑影发出刺耳尖笑,身形突然扭曲膨胀,化作两个更熟悉的身影——镜影版的"桑暖"和"阿焰"。它们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实体化,皮肤上只有细微的裂纹透露非人本质。
"把血誓镜交出来。""镜桑暖"伸出手,指甲漆黑如墨,"否则你们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母亲。"
桑暖的背包里,血誓镜剧烈震动起来。镜面上的裂纹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你们把她怎么了?"桑暖厉声问。
"镜阿焰"做了个夸张的思考动作:"嗯...她现在在一个很暗的地方。就像你们把我关了两千年的那种地方。"
清鸾最后的警告在桑暖脑海中回响——镜影的弱点是什么?那种它们害怕的光...
"你们永远不懂什么是爱。"桑暖突然说,"所以永远无法真正取代我们。"
两个镜影同时僵住,表情变得狰狞:"我们比你们更完美!没有犹豫,没有怀疑,没有那些愚蠢的自我牺牲!"
"正是牺牲让你们恐惧。"阿焰向前一步,与桑暖肩并肩,"清鸾的光芒就是证明。"
"那个老东西?""镜桑暖"尖笑,"她早就被我们撕碎了!"
桑暖的心一沉,但随即注意到一个细节——提到清鸾时,两个镜影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它们在害怕。即使声称已经消灭了清鸾,仍然害怕她留下的某种东西。
"暖暖,"阿焰低声说,"记得我们第一次在梦里相见的情景吗?"
樱花。温暖。那个驱散她毕生寒意的微笑。
桑暖闭上眼睛,全力回忆那一刻的感受——阿焰的手指如何轻抚她冻僵的脸颊,如何将体温传递给她,如何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不会再冷了"...
脖子上的火焰印记突然滚烫,金银双色的光芒像水流般涌向全身。与此同时,阿焰的印记也亮了起来。两股光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光幕推向镜影。
"不!""镜阿焰"发出惨叫,"这是什么?"
光所到之处,镜影的外壳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扭曲蠕动的黑影本体。它们试图逃跑,却被光芒牢牢束缚。
"自愿牺牲的光芒..."桑暖恍然大悟,"清鸾说的是爱与奉献的精神,不是法术!"
阿焰握住她的手:"只有真心愿意为对方牺牲的灵魂,才能产生这种光。"
两人的光芒越来越强,镜影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凄厉。就在它们即将被彻底净化时,客厅的阴影处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呻吟。
"妈?"桑暖分神看向声音来源。
就这一瞬间的松懈,两个镜影化作黑烟挣脱束缚,扑向血誓镜。桑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它们融入镜中。镜面剧烈震动,裂纹扩大,黑色黏液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明晚子时,带镜子来戏院旧址交换母亲。否则她永远留在镜中世界。」
随后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地板上几块黑色污渍证明刚才的恐怖并非幻觉。
桑暖冲向阴影处,发现母亲昏迷不醒,但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她脖子上的火焰印记逐渐冷却,光芒褪去。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全身。
"它们抓走了部分魂魄。"阿焰检查后脸色凝重,"所以身体还活着,但意识被困在镜中世界了。"
桑暖轻轻抚摸母亲灰白的头发,想起小时候寒症发作时,母亲如何整夜不睡抱着她,用体温对抗那无解的寒冷。一滴泪水落在母亲脸上,奇怪的是,她尝到了咸味——失去甜觉后,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尝到某种味道。
"阿焰..."她突然抬头,"我好像能尝到眼泪的味道。"
阿焰惊讶地看着她:"徐福说过,失去一种感官后,其他感官会变得更敏锐来补偿。"他若有所思,"也许你能'尝'到一些常人尝不到的东西?"
桑暖再次舔了舔嘴唇上的泪水,这次她不仅尝到咸,还尝到了一种情感的味道——担忧、恐惧,还有深沉的爱。这是母亲的情感!
"我能尝到情感..."她震惊地说,"这是镜影无法模仿的!"
阿焰眼睛一亮:"这就是为什么清鸾要你牺牲味觉!不是随机选择,而是为了给你一种镜影无法复制的感知能力!"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帘照在血誓镜上。镜面反射的光斑在墙上跳动,隐约形成一个女子身影——清鸾的轮廓。虽然转瞬即逝,但桑暖确信那不是幻觉。
"明晚之前,我们必须弄清楚如何产生更多那种光。"阿焰收起铜镜,小心地用符纸包裹,"足够净化镜影的光。"
桑暖帮母亲躺好,盖好毯子。当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母亲额头时,一种奇怪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苦涩中带着霉味,像是发黑的香蕉。这是恐惧的味道,母亲正在镜中世界经历恐怖的事情。
"我们会救她回来。"桑暖握紧母亲的手,然后转向阿焰,"也会结束这一切。"
阿焰点头,左颊的酒窝若隐若现:"魂梦与君同..."
"生死两不离。"桑暖轻声接上下半句。
夜色渐深,两个无影者开始准备最终的决战。桑暖不时触碰身边的物品,测试新获得的能力——阿焰的外套尝起来像温暖的蜂蜜;从母亲花园摘的花瓣像清新的薄荷;而血誓镜...当她冒险用手指轻触镜面时,尝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味道——爱与执念,希望与绝望,生与死...就像她和阿焰跨越百年的感情本身。
镜中,两个黑影静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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