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过后,天气逐渐转凉,早上出门都要穿件薄外套挡风。
舒槐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刚刚好。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揉揉小雀暖和又软腻的小腹,真软啊,真好啊。
它睡得沉,动作稍微轻点不会弄醒它。
等过够手瘾,她给它合上小被子,轻轻拍几下,让它睡得更安稳。
出门拿早饭,给小雀的那份拨到漂亮小碟子里,又用新淘来的小杯子装上牛奶,再插上吸管。
今天上午她有早八,平时这个点它睡得正熟,她不打算叫它起床。
小雀没有坐在她对面吃饭,舒槐依然吃得心满意足,时不时往卧室门看一眼,唇角轻轻上扬,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每天下课,都会有个小家伙在家里等她。
舒槐有时候能从窗户里发现小雀未完全隐蔽的小身子,悄悄探出半个头,见她回来,收拢的翅膀会展开扑腾几下。
可它是个傲娇怪,她一进门便换了副姿态,端坐在藤蔓秋千上,摆出老气横秋的正经样。
舒槐也不揭穿它。
除了远在异国的小姨,她终于有了一个能日夜陪伴她的家人。
——
上完课,舒槐又去布料店扯了几批新布,打算给小雀再做几套床上用品,顺便做些小玩意儿。
刚到家附近,她正低头翻看班群里的新消息,听见有人喊自己。
“舒槐!”
她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被抱了个满怀,死死按在那人饱满的胸脯上。
妈呀,这胸真大,胸型挺阔又有弹性,还香香的,跟她闺蜜何明叶的还挺像。
舒槐要喘不过来气。
她双手举起,闷声道:“妹妹,你先放开我,要憋死了。”
那人放开,舒槐狠狠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哇靠,何明叶!”看清来人,她跳起来抱住她。
“你怎么回来了?我刚刚还在想这胸这触感这么像你呢,还真是你。”
“看来我这埋胸识女人的技能日益精进啊。”
何明叶烫着大波浪,身材凹凸有致,五官英挺,如同烈焰与红玫瑰相结合。
她抬腿朝舒槐臀部踢了一脚:“去你的,没个正行。”
“我敢打赌,每个刚认识你的人都会被你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孔欺骗,又黄又暴力的死丫头。”
“走走走,去你家,喝点儿。”她拎着刚买的几瓶酒晃晃。
舒槐本想点外卖,被何明叶制止,“别吃外卖了,今天我做。”
何明叶虽然一副明媚大小姐的扮相,实际她可没少吃苦。
她熟练挽起衬衫衣袖,从冰箱拿出剩下的菜,开火下油,滋啦滋啦翻炒起来,房间很快弥漫一股香气。
舒槐给她打下手。
她仔细打量她,小V领衬衫搭配紧身微喇牛仔裤,披散的长发随意用鲨鱼夹盘起,纤细白皙脖根露出,几道青红交错的淤青像可怖的游蛇盘踞其上。
舒槐瞳孔一震。
走到她身后轻轻用手指抚过那些伤痕,眼睛发酸:“他,打你了吗?”
何明叶炒菜的动作一顿,又继续,面上无所谓地笑:“嗐,多大的事,习惯了,还没在家被我爸打得惨呢。”
舒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她止住:“舒舒,等等再说好吗?我想给你好好做一顿饭。”
“好。”她靠在她背后使劲把眼泪憋回去。
何明叶干活利索,很快做了三菜一汤,香气扑鼻。
“好香好香。”舒槐去房间把小雀扒拉出来。
“怎么养了只雀儿。”何明叶端完菜,上前瞅瞅小雀:“长得倒是怪好看,这颜色的雀儿没见过。”
“我捡的。”
家里来了不认识的人,小雀看了一眼,默默蹲在舒槐手边吃饭。
不像平时那样乱蹦挑刺,不是嫌这个菜太咸就是叫唤着那个菜没熟。
舒槐以为它是不好意思当着外人发小脾气,跟何明叶说:“它害羞呢”。
小雀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人家做饭确实好吃,没有什么需要吐槽的呢。
“叶子,他一直打你吗?”
何明叶给两人倒了杯酒,她举起自己的一口喝完:“算是吧,三天一吵,五天一打。”
舒槐握住她手:“你和他离婚。”
她吃一口菜,无奈笑笑:“舒舒啊,不是我不想离,是真的离不了。”
“当初我怎么嫁给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舒槐当然知道,她比任何人都知道。
何明叶和她从小玩到大,两人年纪相仿,舒槐父母去世的那段时间,是她一直陪着她。
何明叶家里不算富裕,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龙凤胎弟弟。家里人一屋子封建思想,极度重男轻女。
她成绩其实比舒槐还要好,当年高考考上了京大,她哥又正好谈婚论嫁,家里拿不出钱买房子,父亲不让她读,非让她嫁人。
她不嫁就要打死她。
何明叶性格虽然爽利,但也犟,打得浑身是伤也不肯点头。家里人因为她这个脾气又恨又怕,生怕她出去上大学心野了不肯回家任他们使唤。辛苦把她养那么大不就为了等她成年嫁人,赚个彩礼钱给两个儿子买房。
即使何明叶向他们保证上大学不会用他们出一分钱,自己可以兼职,他们仍不同意。
为了让她低头,她那个死老爹甚至用她母亲的性命威胁她,要是她不答应,他就每天家暴她母亲。
何明叶恨何家的每一个人,但她母亲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
母亲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几十年都没能回一次娘家,经常被家暴,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每天在家大气不敢出。
每次何明叶被打,母亲都护着她,半夜偷偷给她上药。
何明叶想带母亲偷偷离开,却被她拒绝,说她不能走,这是她的家,她还有两个孩子在这里,她不能走。
何明叶没办法只能同意嫁人,否则她真怕她爸打死她妈。
娶她的是个财力中上的商人,二婚。
她爸问人要了天价彩礼,婚后时不时要点儿,久而久之,她老公心中不忿,回来便打她。
舒槐知道何明叶嫁人已经是她结婚半个月之后,木已成舟。她当时恨不得冲进她家打死她爹那个老不死的,被何明叶拉住,安慰她说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丈夫对她也好,比在家里好受多了。
舒槐眼里含泪,实在忍不住了,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语气哽咽:“叶子,你明明有那么好的未来。”
何明叶给她抹去眼泪:“没事,我命硬着呢,老天爷没那么容易打倒我。”
“等我说服我妈和我一起离开,我立马就跟那狗日的离婚,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舒槐吸吸鼻子,点头。
小雀听到最后,没了吃的心思,卧蹲在桌面,黑眼睛时不时眨一下。
见她哭了,它又起身,叼来纸巾给她擦泪。
舒槐早就习惯了,何明叶第一次见,瞪大眼:“卧槽,舒舒你家小雀成精了。”
“它比较聪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舒槐一句聪明带过。
沉重的气氛一下被打破,两人畅聊一下午,等到了晚上,何明叶才离开。
——
越往后天越冷,凉风嗖嗖地灌进人骨头缝里,冷得直打颤。
舒槐给自己换了厚一点的被子。
晚上,关灯之后。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露一点皮肤。亮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小雀,你说叶子妈妈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要是离开了,她自己不用受欺负,叶子也不会活得那么累。”
舒槐以为小雀睡着了,寂静深夜,她情绪翻涌,想假装有人陪她聊聊。
“每个人生活环境不一样,见识到的天地也不一样,对于何明叶妈妈来说,那个家就是她的天地。”
“她没离开过,害怕一切未知。”
“人都会恐惧不曾接触过的事物。”
小雀用孩童般的嗓音说出这样一段深沉的话,像是透过层层迷雾看见了什么。
那天晚上,小雀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只有八岁。
因为生他身体一直孱弱的母亲抱着他靠在床上讲故事,父亲蓝时正突然带着一个比他还大一岁的孩子进门,牵着他的手介绍:“蓝桉,这是你哥哥蓝赟。”
从此,他的世界变了天。
母亲因为父亲的欺骗和出轨心情郁结,早早撒手离开。
在他母亲离开仅仅一个月,蓝赟的母亲徐夏登堂入室。
他以前总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陪他,妈妈会笑着摸他头说,爸爸工作太忙了,等有时间了他一定会回来陪小桉的。
所以他等啊等,等到了一个哥哥。
然后他明白爸爸根本不是没有时间陪他,只是不想陪他,因为无论再忙他也一定会抽时间回来看看蓝赟。
会让蓝赟坐在他肩膀,会夸他厉害,会在他生病时陪着他打针。
而这些,蓝桉从来没拥有过,一次也没有。
他开始沉默,开始无视家里所有人。
蓝时正终于注意到了始终被他忽视的小儿子。
他慢慢将注意力施舍般的分了一些给他。这样的举动引得家里另外两个人不忿。
他们激怒他,刺激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具。
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如潮水般淹没他,父亲失望的眼神侵蚀他,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孩子。日复一日的麻木下,蓝桉没了开始的激愤,到最后只剩一片荒凉。
真是透骨的冷啊。
好冷。
谁来救救他。
恍惚间,有双温暖的手把他捧起,语气焦急:
“怎么这么烫?小雀,别害怕,我带你去医院。”
耳边刮起呼呼的风,有人在带他逃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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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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