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熄灭,厚重的窗帘缝隙漏进一丝城市霓虹的幽光,光影在地毯上拖曳出狭长的痕迹,空气里蒸腾着滚烫的热意。
顾慎之撑在云知上方,呼吸沉重。他的轮廓紧绷,展现出一股绝望的自毁的侵略性。
灼热的气息拂过云知耳廓,她惊讶启声,“我……”
顾慎之没给她说完的机会,烫到几欲融化的唇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覆压下来。
这个吻不同此前,激烈得像是夏日疾风骤雨,似要吞噬一切。
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恐慌笼下,唇齿交缠,攻城略地,吻得云知快要窒息,指尖深深陷进他肩背绷紧的肌肉里,如同溺水者抓紧浮木。
忽然间,天旋地转,她被顾慎之抱着易了体位。她被架到上方,因顾着小心避开顾慎之的肚子,她不得不撑起胳膊维持姿势,偏那人又近乎强硬地来拉她的手,她只好再度调整位置,湿滑的掌心一滑,整个人摔在他身侧。若是平日里,她摔倒,他早就着急地关心她如何,可现在他不仅全然不管,还执拗地硬是用他的手包裹住她的五指,然后死死攥着移到他的睡衣胸前。
她被折腾得脑子发懵,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幽怨地绷着下巴,喑哑但强势地命令:“解开。”
衣衫褪落,肌肤相贴,像是拥着一个煮沸的火炉,烫极了。
顾慎之第一次这么主动,云知又惊又喜又是怜惜,极尽温柔,在这片炽热里,断断续续地解释:“顾慎之,我永远不会厌烦你……” 她喘息着,指尖抚过他汗湿的脊背,“在你之前……我都要忘记什么是家人了……”
顾慎之身体一僵,不易察觉地哽咽了。
“是你让我重新拥有了家人……”云知亲了亲他的耳垂,热气拂动,“几年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那么说,是因为我猜你应该是想回家的……”
她的声音断在一声压抑的低喘里,缓了缓,“那里有你的家人、朋友,无论是为了孩子,还是回去和他们正式地道别……我猜你是想回家的……如果是这样,就回去吧,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捧起他的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望进他翻涌着痛楚的眼眸深处,她一字一句:“顾慎之,自私一点,选你想要的。”
话音未落,一滴灼人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落在云知的手背。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悄无声息,重若千钧。
泪水汹涌而出,顺着顾慎之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沾湿枕头。他紧咬着下唇,身体压抑地颤抖。
这是云知不曾见过的脆弱一面。她顿时慌了手脚,用指腹去擦他溢出的泪,却越擦越多。
“顾慎之……” 她无措地唤着,得到一声嘤声般的“嗯”。她凑上去,吻去他眼角的湿痕和微抖的眼睫,轻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你想选什么都可以……” 她温软地哄劝,字字清晰,重逾承诺:“顾慎之,我爱你。”
霓虹光影在墙壁上寂然流转,泪水的咸涩和握不住未来的无力交织一起,烙印进这个平凡的夜。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接下来的日子,一种奇怪的氛围弥散在俩人之间,顾慎之整日郁郁,白天没什么话,到了晚间又发狠似的非让云知上他,云知虽累但不敢拒绝,孕夫心思重,总害怕哪句说得不对会伤害到他,再者,见过他那落泪的模样,她但凡生出一点不耐烦,就会莫名愧疚,总感觉眼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泪眼汪汪。
不过,凡是都有两面性,每天睡前激烈运动一番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成功改善了云知的睡眠,让她从之前的睡不着变成了现在的睡不够。
在酒店住下的第十天,早就转院回春行的颜焕按耐不住,给云知打来电话。他身上的伤好了不少,理智也重新占领高地,没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云知借口自己现在不能暴露在公众视野,故而暂时不能去探望他,他也没多说什么,只回了句:“有空时再约饭。”
声音不大,餐桌前的人刚好能听到,瞟了眼表情不好的顾慎之,云知心虚地“嗯”了两声,随即胆寒地挂断电话。
“万一真的要去吃饭,我保证,一定会带你一起去!”云知竖起三指发誓。发誓的动作没能维持几秒,因她的手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单是这样做,都快要抽筋了。
顾慎之“很忙”地按着手机,嘀咕:“我又没说要去。”
“咚咚咚。”
司徒翎来了,带来了一堆好吃的食物和一个坏消息。他把大包餐食搁在桌上,开始叽歪:“苏汀真的太谨慎了!每天都有好多保镖跟着,而且,他好像猜到有人要去抓他,保镖里还有S级灵术师,我这段时间根本没机会接近他。”
装寿司的餐盒是钉起来的,云知扒拉一下,手软趴趴,没力气,打不开,索性放弃,顾慎之注意到,埋着脸拿了过去。
见状,司徒翎指责云知:“我说,你也太懒了吧,连这种事都要交给顾慎之做,顾慎之都怀孕好几个月了,你还让他做这么多事,有没有人性啊?”
“她不是……”
顾慎之想要替云知解释,司徒翎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语重心长,“你也别太惯着她,她在外面已经作威作福了,你在家就应该尽情使唤她!”
“不……”顾慎之的耳垂红得都要滴出血来,真实的理由太过私密,若是让顾慎之亲口说出来,只怕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云知截住话茬:“好,我知道了。”
顾慎之讶异于云知甘愿被误会,不解地看她,她眨眨眼,使了个眼色,他不同她客气,承了她这份心意。
哄好了孕夫,云知话锋一转,瞪着司徒翎:“我就知道你肯定要磨蹭!昨天我已经让顾慎之黑进他们的系统里看过了,苏汀是后天下午的飞机回春行,后天晚上,我们行动。”
司徒翎“啊”了声,很是为难,“可是……这几天你的风评逆转,现在贸然行动,不怕被人拍下来吗?”
如云知所料,网上关于她的讨论,前期一水的夸赞,夸她厉害,赞她才貌双全,后期冒出几个曾被她用灵术“霸凌”过的同学,说她其实是个倚仗灵力欺凌弱小的“霸凌咖”,短短十天,从神明到恶徒,口碑两级反转。无论对方用什么招数,引导什么样的舆论,云知都以不变应万变,坚决不出来多说一句。青天白日,最不缺的就是新闻,她避不出现,热度自然而然消散不少。
“所以是等他回春行的晚上行动啊,他在外面跑了一周通告,刚回春行,肯定是懈怠的,而我这段时间无论被怎么抹黑都没回应,他们一定以为我是要龟缩到底,说不定还会猜测我其实不在春行。这个时候,我们一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后天……”司徒翎挠了挠头,“也不是不行,但是吧……”他捡起一块寿司塞进嘴里,囫囵吞掉后,说:“裴洲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云知呵呵,“你傻呀?上次去寇嘉致家的事,你真以为裴洲不知情?”
司徒翎在云知身边坐下,扭身望着她,“什么意思?”
“那时铭是多墙头草的一个人,他会不和裴洲打小报告?裴洲在我们行动前就得知了,为什么没有制止?因为他也知道,执灵司按照规程办事,层层审批太难,倒不如让我们暗地里去做,办好了,事情自然得到解决,即使不幸捅娄子了,他也可以以审判者的身份把控对我们的惩罚。裴洲那是老狐狸,鬼精的。”
一席话让司徒翎目瞪口呆。
“况且,你没想过吗?”云知喝了口水,“裴洲为什么要重启永昼小队?如果只是按照以往的路子去办案,有执灵司不够吗?其实,执灵司是他明面上的刀,永昼是他暗地里的匕首。”
裴洲和祝仪文不一样,祝仪文墨守成规,坚信程序正义是正途,旁门左道皆不可用,永昼小队在她手上只起到装饰作用,而裴洲,誓要让结果清明,无惮规矩,一心让存于暗夜的永昼燃放生机。
默了会,消化完所有信息,司徒翎喟叹:“怪不得我当不了司长。”
斜了他一眼,云知凉凉道:“你当不了司长主要还是因为你不是S级。”
司徒翎:“……”
很快,他瞪大双眼,后知后觉地吼道:“怪不得他把苏棠派到外地去了!是不是因为他其实连苏棠和苏汀的关系都清楚!”
“不是没这个可能。以祝夏细心的程度,应该会给苏棠留一份档案,裴洲或许看过。”
“如果有档案,”一直无声的顾慎之开了口,“苏棠自己呢?会不会也看过?”
这是个好问题,云知和司徒翎都陷入沉思。
想了想,司徒翎连连摇头:“应该不会,苏棠是小孩子性格,她有什么事都和我们说的,她没说,就说明她不知道。而且她现在和严岱如胶似漆,恨不得24小时黏在一起,更不会有时间去考虑她的身世。”
云知补充:“只要你不大嘴巴,就不会有人知道。”
“我是分得清轻重的好吗?我说的那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大事我都没说过!像顾慎之怀孕的事,我谁都没告诉!”
说起这个,云知眯起眼,审视他:“顾慎之是外星人的事,是不是你和颜焕说的?”
大事不妙,司徒翎赶忙抓起两块寿司塞进嘴里,边溜走边含糊不清地交代:“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后天晚上不见不散!”
门开,一阵风飘过,门关,桌旁俩人相视一笑。
“开心了?”云知眼神勾着他,“看来应该让司徒翎每天都来。”
“不要,有点吵。”顾慎之起身绕到云知身边,打开一盒汤,舀了一勺喂给她唇边。
云知俯身吸溜了汤水,眼里亮晶晶地望着他,“你喂的汤真好喝。”
睫羽低扇,顾慎之轻声:“食不言。”
云知惬意地靠着椅背享受了一整餐“喂饭服务”,吃饱喝足,她感慨:“几个月前,你失联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渣男,没想到原来是个……”
等等。
想到顾慎之失联时,云知自然联想到他们在□□达婚礼上的重遇,然后,她记起一个人来。
那个坐在她旁边的卷毛帅哥。
是周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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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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