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予初摆摆手,表示自己快要写完了,让芙蕖不要再打扰她。
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嘿嘿嘿,想到自己的计划,董予初漂亮的脸蛋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怪异。
芙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怎么感觉又大事不妙了?
总的来说,董予初的降位并未给翊坤宫带来多大打击,她与那拉氏唯有头几日受了点小委屈外,后面的日子平坦舒适,除了生活质量小小的下降以外。
那拉贵人在侧殿安安稳稳的养胎,董予初出门前往侧殿看了一眼,便带着人出去了。
“主子,方才郭络罗贵人好像往咱们这儿瞥了一眼。”荷香试探性的开口。
那拉氏正在绣孩子的小衣,闻声抬头,董予初似是特意打扮了,普通的直筒旗装在她身上更显得腰肢纤细,纤秾合度?。
随身跟着的宫女,手里拎着一个模样类似于石头的东西,但距离远了,那拉氏看得并不清楚。
“姐姐肯定是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不该你操心的别多嘴。”手中举着的绣针不合时宜的刺到了手指上,那拉氏垂眸擦掉。
再抬头时,神情凝重,偏英气的剑眉一凛,荷香便不敢再说话。
自承乾宫被罚跪,那拉氏问过她那番话后,荷香能感觉到自己与主子,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上下嘴皮嗫嚅,最终没再开口。
“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荷香顿时怔住,见那拉氏不像是在开玩笑,颇有些委屈的应声,“是。”
那拉氏不再看她,继续手中的绣活,阳光下金线发出耀眼光芒,虎眼周围滚了一圈银线,眼珠是用两颗乌黑的珍珠点缀,仿佛炯炯有神的盯着周遭。
灵活的手指穿梭其中,不经意的揉捏了两下两颗虎眼,这珍珠还是董予初给的。
那天她随口一提,自己在做虎头帽,但用了很多材料都缺点意思,谁料董予初听见,立马让人开了库房,说是有盒黑珍珠正好没地方使,给她做帽子正合适。
她几乎忘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羡慕?黑珍珠如此名贵,哪怕是做配饰她也没得过,更别提用来做一顶普通的帽子。
嫉妒?但董予初当时的神情是如此真切,真诚到让人根本生不出嫉妒的心。
自嘲的笑了一声,将快要绣好的虎头帽举起,在阳光下照了一圈,终于快好了。
几根胡须轻轻一碰,便随着微风微微颤动,那拉氏想,她说的不止是帽子。
微微隆起的小腹隐约传来几阵疼意,许是今日坐太久了,那拉氏将虎头帽放回绣篮里,起身欲往寝殿卧床休息。
却没瞧见篮里虎头帽的眼睛,摇摇欲坠。
*
“哟,这大热天的,谁在外头放风筝呢!”梁九功手掌横在额前,和徒弟打趣道。
梁小童也跟着虚虚眼睛,蔚蓝的天空,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各种形状的云此时淡成一缕薄烟,懒洋洋的飘在空中。
宁静美好的景色中,有一团风筝在半空中随风飘扬。
梁九功和梁小童对视一眼,默默的扭了回去,为何说是一团风筝?因为那形状并不是后宫女子所喜爱的蝴蝶花卉一类,而更像是棕乎乎的石头?
“去,打听一下谁在御花园。”
梁九功吩咐完小太监,猝不及防和从懋勤殿出来的三官保对视上。
他忙不迭快步迎上去,躬身向前,“奴才给大人请安。”
三官保眼尾微微上挑,周身气息沉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梁总管快快请起。”三官保双手向前虚扶一把,梁九功也不拘泥,感激地谢恩。
身着重臣官服的男人站立在身前,紧盯着他,沉默不语。
梁九功会意,朝紧闭的殿门看了看,“大人这边请。”
“贵人主子在宫中一切安好,这次的事情多有误会,其实万岁爷心里疼贵人主子着呢!时不时就让奴才暗中照顾,您放心!”
天子身边的近侍如此说,当做旁人可能也就真信了几分,三官保虽然是武官,却在面对董予初的事情上敏感万分,一想到自己万分疼爱的女儿被天子降位,极有可能会被后宫落井下石之人搓磨,三官保就心如刀绞!
从怀中掏出几个大荷包就要往梁九功手中送,“小女在宫中所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望梁总管多多提点。”
梁九功笑着将东西还了回去,“大人可是糊涂了?贵人主子既然在宫中,那奴才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何来提点一说。”
“万岁爷对您多有看重,贵人主子往后的好日子自然还长着呢!皇上还等着奴才伺候,奴才先告退了。”
梁九功恭敬的打了个千,往御前伺候去了。三官保颠了颠手中的荷包,难道梁九功觉得这里银子太少了?可是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所有的私房钱了!要不回去找福晋拿点儿?
唉,女儿糊涂啊!她怎么能和旁人密谋这种事情呢!再不济,也该和他们商量商量,他和福晋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不是!
而这厢梁九功派出去的小太监早已回来,只是梁九功在御前伺候,他没敢上前。
康熙帝望着手中的奏折,眉心愈发紧皱。
余光瞥见梁九功和殿外太监的小动作,也来了兴趣,将折子扔回桌上,整个人斜倚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扫视两人一眼,带着几分慵懒。
“什么趣事,也说给朕听听。”
梁九功不自在的摸着拂尘柄,慢慢直起身来,对徒弟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进来。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小太监看到康熙帝点头后,止不住的咽着口水,哆哆嗦嗦的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这才磕磕巴巴的回话,“奴才,奴才瞧见是郭络罗贵人在御花园。”
康熙帝微抿下唇,不动声色的把玩着腰上系着的荷包,“那你们所说的棕色石头是什么?”
小太监抬头不自在的缩了缩脚,“是,是土豆形状的风筝。”
康熙帝把玩荷包的手指一顿,两道剑眉轻轻扬起,旁人捕蝴蝶绣花,她放土豆风筝?
没见着那幅场景,康熙帝都能想象出当董予初拿出那风筝的时候,宫女们的神情。
梁九功此时察觉到殿外有人,默默的退了出去,结果传话的人只递给了他一张纸团?
纠结半晌,确定此物没危险后,还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皇帝。
康熙帝倒是没过多犹豫,将纸团拨开,柔韧灵动的行书体跃然纸上。
[皇上,今天天气炎热,不过妾身可真是想您呢!]
甚至连个落款也没有,当真是对他自信到这种地步?相信他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字迹?
更何况,也不知这两句话有何关联,康熙帝无奈的捏捏眉心,眼里的无奈一闪而过,也不知董予初作为女子,哪来的胆子说出这种露骨的话。
但康熙帝不得不承认,他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有着隐秘的欢喜。
梁九功已经做好康熙帝将纸团扔回来的准备,却只见到康熙帝掀起的唇角,万分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这一天,放风筝的人没来乾清宫,康熙帝也没派人去找送纸团的人。
第二日,放风筝的人在御花园准时出现,只是风筝的形状从土豆变成了一颗心,傍晚的时候送来的不止是一封小信,附带了这枚风筝。
第三日,放风筝的人变成了两个,一拨是在御花园放了第二日的爱心,一拨在乾清宫门口放着一枚箭穿过两颗心的形状。
眼见愈发过分,康熙帝让人制止了,只不过两个风筝都被康熙帝收进了乾清宫。
第四日第五日,没有人再放风筝,小纸条却没有断过。
[皇上,妾身真的想您,您什么时候来翊坤宫见我呀?]想他?这几日他怎么没见董予初走进乾清宫一步?
[万岁爷,我被欺负了,您都不帮臣妾做主吗?]看到这里的时候,康熙帝想起董予初跑到太后那里哭诉的事情,他依稀记得太后可是重重惩罚了御膳房的人。
[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妾身已经好几年没见您了……]真是越说越过分了!康熙帝手指不自然的蜷缩,等哪天他一定要好好说说这妮子!
“万岁爷,郭络罗贵人今儿……病了。”
康熙帝眼睫微垂,将收到的纸团一一放好,以为是董予初新玩的把戏,可见到梁九功凝重的神情,继而想起董予初时常生病,脸色阴沉下来。
“请太医了?”
梁九功面露难色,摇摇头,“尚未,贵人主子说,许是中了暑热罢了,不打紧,因而并未请太医。”
一连几日在御花园中穿梭,如此炎热的天气,再是铁人也该病倒了。梁九功心中叹了口气,贵人主子这又是何必呢?
玄烨愠色渐浓,嗓音中带了几分斥责,“胡闹!你亲自带人去翊坤宫!”
“罢了,朕亲自走一趟。”康熙帝最终还是放不下,决定自己亲自走一遭。
康熙帝带着人刚走到御花园,后面梁小童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皇上,荣嫔娘娘传话说,三阿哥病了!小阿哥哭着喊着要见您呢!”
梁九功垂在腹前的双手交叉,不自觉的摩挲,延禧宫在东,翊坤宫在西,万岁爷会如何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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