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一他……还是对外界没反应吗？”
“嗯，之前逮捕琴酒的时候被打断了右手，后面撤退的时候又撞到了头，可能刺激太大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我多嘴问一句，玛丽夫人，你……那天跟秀一说了什么？他回来后，你知道我比较敏感，虽然表面上没显露出什么，但我还是感觉他更难过了。”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他的催眠也不是万能的。
大部分时间还是只有医生能派上用场。
“叫我玛丽阿姨吧，谢谢你冒死冲进去救秀一，不然他现在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虽然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那个叫零的孩子，但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是非常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赤井玛丽没有立刻回答萩原研二，但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了。
“我那天……刺激很大，对秀一说了很过分的话，到现在都不敢进去见他，就怕刺激到他。”
“其实我觉得您还是应该进去看看他——零，你怎么出来了？！”
降谷零惨白着一张脸，自己推着轮椅过来了。
“他好些了吗？”
“还是那个样子。”
降谷零抿了抿唇。
“我来看看那家伙，还没光明正大骂他一顿，这个、他先崩溃了。我看看能不能骂醒他。”
看到赤井玛丽，降谷零把到嘴边的“这个FBI”吞了回去。
还是这么嘴硬心软啊，小降谷。
明明就是担心秀一嘛。
“你伤还没好，我推你进去吧。”
降谷零没说话，算是默许了他的靠近。
“秀一，zero来看你了。”
靠在床头的赤井秀一没有反应，往日如狼一般锋利的绿色眼睛布满裂痕，好像已经失去了生机。
“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估计小降谷是想跟秀一单独聊聊，萩原研二知趣地推门出去了。
萩原研二出去后，降谷零盯着赤井秀一的脸看了半晌，赤井秀一都没有反应，他强挺着的背终于垮了下来。
“FBI，我俩斗了这么多年，现在都快和好了，你又倒下了。”
降谷零推动轮椅，让自己靠病床近一点。
“知道你是卧底后，我就明白，hiro的死应该不是你有意造成的——可能你当时还想救他？
“可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觉得，你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救救hiro？所以一直疯狂针对你，还迁怒了萩原。
“……算我对不起你，等你好了我可以无偿给你做一年的饭，但你要是好不过来这个承诺可就不作数了。”
降谷零突然伸手揪住赤井秀一的脸，将那张池面脸当一张面饼扯来扯去。
他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杰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倒是顺眼多了，FBI。”
降谷零松开手，免得扯红了不好跟赤井家的人交代。
“平时总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你打倒，我有时都会想，你还是个人吗？没有人的感情似的。虽然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但也不是很明显。
“我又不像hagi那么敏感，一眼就能知道别人是开心还是难过。现在倒是有种你确实是个人的实感了。”
降谷零叹了口气。
“公安和FBI本来就是因为我俩牵线才合作得这么容易，现在没了你从中斡旋，回头我不得忙死。
“后续FBI和日本公安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要扯皮，我想想都烦。你赶快好起来，分担我的工作，听到没有？”
赤井秀一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你笑了对吧？！给我留下一堆烂摊子，你这家伙还敢笑！”
降谷零可不管赤井秀一到底有没有笑，又跟揪面团似的把赤井秀一脸拉长。
“快点好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
赤井玛丽承认，自己就是个懦夫。
从前不愿相信丈夫已死的消息，一意孤行地寻找了17年，现在明明就站在儿子的病房外，却不敢进去看看他。
秀一是她最对不起的孩子。
自己给秀吉找了善良且对赤井家有愧的羽田家作庇护，真纯因为还小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只有秀一……
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一个人摸滚打爬到三十多岁，摔得满身泥泞。
18岁的赤井秀一毫无征兆地报考了美国的大学，无论赤井玛丽怎样打骂，都只是倔强地瞪着那双绿眼睛，死活不松口。
他说，妈妈，我要去找爸爸。
赤井玛丽泄了气，抚着额靠在沙发上。
她知道，自己再也管不住这个孩子了。
赤井秀一很独立，但有点独立过头了。
加入FBI是这样，去当卧底也是这样。
只要认准了一件事，就从不回头。
赤井玛丽心惊胆颤地看着赤井秀一一个人在黑暗中摸滚打爬，生怕哪一天自己就抓不住他了。
但她果然抓不住他了。
她还没收到丈夫的死亡消息，来叶崖的一枪就先给她带来了儿子的讣告。
真纯哭得好厉害，连续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没见过几面，但真纯从小最祟拜的就是秀一了。
估计是秀吉这小子经常偷偷跟她讲秀一的故事。
其实夜里，赤井玛丽避开世良真纯，也偷偷哭了一场。
她抚摸着照片上的身影，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这么年轻，怎么就突然离她而去了。
回头发现那个总在自家女儿身边晃悠的眯眯眼粉毛是自己儿子假扮的，赤井玛丽真得想打他一顿。
但赤井秀一笑着喊了一声“妈妈”后，她又不忍心了。
真是的，这小子，从小就机灵。小时候每次和秀吉一起闯了祸，都靠这招让自己消气。
那双水灵灵的绿眼睛看着你，就是本来有一肚子的火，也一下子消了一半。
后来还把这招教给了秀吉，秀吉能追到由美，赤井秀一功不可没。
哦，务武也是这么追到自己的，原来罪魁祸首出在这啊。
赤井玛丽轻轻推开病房的门，悄悄走了进去。
赤井秀一已经睡下了。
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玛丽给他掖了掖被子。
晚安，秀一。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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