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裂缝渐渐愈合，青杏缓过神来，她抬起右手，定定地看着中指指尖。
那里还有开灵眼时留下的血痕。
自有记忆时起，青杏就在人间流浪，她当时没有钱，没有灵力，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她唯一知晓的，只有自己的年龄。
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太华山，又莫名其妙重生几次，要说对自己的身世不好奇，青杏做不到。
但她完全不记得十三岁以前的事，那天书书灵也总是对自己含糊其辞，她隐隐约约总觉有些端倪，却又不知这股怪异感从何而来。
而现在……那个幻梦阵告诉自己，她的血，有问题。
她能流谁的血？想起法阵里那片腥气冲天的桃林，青杏摇了摇头，一阵恶寒。
她总不能是妄言的后代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青杏果断掐灭。
这些年她看了那么多书，对修仙界五花八门的正史野史不说了如指掌吧，起码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像妄言这种家喻户晓的大魔王，就算是在那些个不正经书堆中，青杏也从未看见过任何有关“妻子”“孩子”的字眼。
况且妄言都五百年前的人了，她能和他有什么联系？
她总不能是睡了五百年。
而且那幻梦阵也有很大可能是有心人刻意为之，想迷惑她心智呢。
手上的血迹已然干涸，青杏用大拇指轻轻一碰，血块便掉落在地。
她轻叹口气，迅速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连根拔起，决定先将此事按下，日后慢慢再想。
反正日子还长。
青杏一边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从包中掏出最后一张传音符。此次出行，她只从端木那儿“抢”了几张，本来是想拿来多试验几个法阵的，也没想到能出这档子事儿。
她将自己安全出阵的消息写好，又添了句“在何处？”的疑问，落款时，却在将符纸传给谁一事上犯了难。
要说第一人选，那肯定是师尊九衢尘。
可是……青杏有些尴尬地吸了吸鼻子，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师尊的灵力印记。
不论是经由她改造过的传音符纸，还是最原始的那种，若要将它传给某人，就必须要打上双方修士专属的灵力印记。
但在太华山时，她一重生就忙着修炼、内门测试，而后又是烦人的修行课，后来又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出发，她和师尊最多的接触，恐怕就是探讨灵力运转了。
无奈思索片刻，青杏只得抬手，落上了闻人熹的印记。
待银白狐耳消失在符纸上，她才放心地挥挥手，让传音符瞬间缩小至完全不见。
不知他们将魔物解决没有，若是还在战斗，想要回信的话，恐怕还得要一会儿功夫。
趁着这个空档，青杏打算先走走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找到些线索。
一炷香时间后——
青杏看着眼前飞速吞噬大雾的狍鸮，不知第几次摸向布包。
她自知没有那个运气，也没想着靠盲走就能找到队伍。但都这么久了，送出去的传音符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被魔物缠身，先前端木听竹也是回复过她的，现下没有理由无视她的传音。
面前是看起来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的桃林。青杏总有种不祥预感，她召回狍鸮，干脆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
纵然腥风拂面，比起法阵里的尸山血海，这里倒是要干净点，也没有魔物残骸，但不排除她进入了另一个幻梦阵的可能。
思忖片刻，青杏抬手开了个灵眼。红纱覆眼，血桃林一切事物都显现在眼前。青杏看见了飘落的花瓣、爬行的小虫，甚至能清楚地找到树干上留下的剑痕。
但她没有看见类似于木偶丝线之类的东西，苍穹中也无密密麻麻的符文，她确实出了幻梦阵。
那师尊他们呢？
青杏微微皱眉，她从布包中翻找几下，最后只拿出一张树皮纸。
展开一看，这是年前在太华山胡闹时，咕哒顺手塞进去的听竹的结课考核绩业单。
和树皮纸沉默对视半晌，青杏妥协似的拿出不尽木，双手掐诀：
“硕果盈枝，任君采撷。招摇之山，千里寻踪。”
“狌狌。”
刷拉——
青色灵力凝聚为漩涡，而中心处，一只白耳猴倏然跃出。
它先是绕着青杏走了两圈，随后端坐在她面前，十分悠闲地掏了掏耳朵。
“要找谁？”狌狌开口，音色尖利。
“这个。”青杏将树皮纸递给它，诚恳道，“上面有我师弟的残留气息。”
狌狌便凑近，只轻轻嗅了嗅，而后低声吐槽：“这人一股钱酸味儿。”
青杏：……
没办法，她全身上下只能找出这一个别人的东西了。
狌狌没再说什么，它伏在地面，朝着四面八方都闻了闻，最后锁定西南方。往前爬行两三步确认后，它才对着青杏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
说来也巧，它领着走的方向，正是青杏停步前要去的。
狌狌带着她走了一盏茶时间，最后来到了一方迷雾最为浓重之处。
不仅雾气重，魔气也重。
各种各样的魔物残骸碎了满地，周边桃树上也尽是打斗留下的痕迹。青杏伸出一只手，细细感受着——她还能察觉到此处曾使用的各路杂乱灵力，大部分都是她熟悉的。
而再看泥巴地上深深浅浅的剑坑，依稀能觉出凌厉剑风，这大概是清和长老的万杀剑域残留。
“别愣了，还在前面。”狌狌瞥了青杏一眼，又往前行走。
青杏收手，继续跟着它，最终停在一个大坑前。
“就是这儿。”
“这里面？”青杏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大坑，里面什么也没有。
“气味消失在这儿。”狌狌道。
它太过笃定，青杏无言片刻，下意识摸上腰间布包，想再找些同伴的东西来。
她手指往下，没能探进包里，却不小心触到了外面凹凸不平的绣花。
等等，绣花？
青杏将布包卸下，蹲下身，将它送到狌狌面前：“闻闻这个？”
狌狌仰长了脖子，鼻尖离布包只一寸，青杏都能清楚地听见它吸气的声音，不自觉地，她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不出一会儿，狌狌退开些许，青杏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在这儿。”狌狌点了点那个大坑。
青杏追问：“这个布包上的气息？”
“对。”狌狌肯定道。
青杏沉默，现在别说是一头雾水，她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大雪盖住了。
面前狌狌才不管她现下是何心情，它完成了任务，向青杏伸出手：“果子呢？”
青杏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空回复：“……现在条件特殊，下次给你。”
狌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晌，最后愤愤地踩了青杏一脚，转眼就消失了，看那架势，似乎是再也不想听从她召唤。
青杏被它这一脚踩得清醒了些，她转身跳入坑中，右手触碰地面，双眼轻阖。
有一只看不见的丹青手，将地面脉络在她脑海中一一画就，世间法阵都将无所遁形。
几条微弱的彩线连在一起，那是同门的灵力残留。
青杏微微摇头，继续往下探索。
但几息后，她就有些失望地收了手——此处并无任何法阵残留，唯有浓郁魔气。
只是……这魔气，有些熟悉。
青杏微微皱眉，她好像在哪接触过。
青杏：挑了个看起来最靠谱的人。
贴双面的传音符可以来回使用两次，一张的是次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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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迷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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