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汣的手渐渐回暖，指尖泛出自然的粉。舒虞松开手时，她指尖下意识蜷了蜷，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正以为舒虞要起身离开，手腕却被轻轻按住——下一秒，舒虞竟倾下身来。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舒虞的手从她腰间轻轻掠过，指尖带着薄茧，擦过衣料时带来细微的痒意，最后停在后背，虚虚环住。额头抵在方汣的肩上，不轻不重，像一片羽毛落下来。
方汣能感觉到对方平稳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衣料渗进来，熨帖在肩胛骨的位置。
舒虞闭着眼，睫毛轻颤，心里默默想着：总觉得她在自己身边时，那些紧绷的棱角会悄悄软下来，连呼吸都能放得更轻些。
方汣整个人都僵住了，耳廓“腾”地烧起来。姐姐……怎么突然抱着我？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后背上那双手带来的安稳力道，还有肩上那点温凉的触感。怔了几秒，才试探着抬起手，轻轻环住舒虞的腰，手指攥着对方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舒虞才缓缓松开手，向后退开半寸。两人的距离依旧极近，方汣能看清舒虞眼底的纹路，甚至能数清她纤长的睫毛。
她的脸不自然地红透了，像染了层胭脂，目光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嘴唇微微嘟着。
舒虞却没注意到这些，她认真看着方汣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刚才的冷漠和隐忍，只剩下清澈的慌乱，倒像只小兔子。
她忽然微微勾了勾唇，眼底漾开一点浅淡的笑意，然后才彻底拉开距离。
方汣的心跳还在砰砰直撞胸腔，刚才那点期待落了空，脸上涌上尴尬的热意。
她垂下眼，指尖绞着衣角，偏过头看舒虞时，声音都带着点发飘的试探：“姐姐……为什么抱我？”
舒虞倒没隐瞒，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平静又柔和：“看你和我相处时，好像会轻松些。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成想这么有效。”
方汣猛地转过头，双手攥成拳抵在膝盖上，指节泛白。
心里又喜又涩，像喝了杯加了蜜的柠檬水。她低低应了声：“嗯……谢谢。”声音轻得像叹息。
下一秒，头顶落下温暖的触感。舒虞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动作自然又亲昵：“好了，去洗个澡，然后来吃饭。”
方汣抬起头，眼底的失落已经散去，又换上了那副温柔的笑，轻轻应道：“好。”
花洒喷出的热水撞在瓷砖上，溅起细密的水花，很快在狭小的浴室里氤氲出白茫茫的水雾。
镜面蒙上了一层薄汽，模糊了轮廓，只有水流哗哗的声响漫溢开来，像一层柔软的茧，将方汣裹在其中。
水流从发顶蜿蜒而下，顺着脖颈滑过锁骨，温热的触感却压不住皮肤下翻涌的热意。
方汣仰头迎着水流，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两人脸贴得极近的画面——舒虞的呼吸轻拂在鼻尖，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
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瓣，方才那点不自觉的期待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脸颊倏地又飞上红晕，连带着耳尖都烫了起来。
她重新审视起这段关系。
或许我只是姐姐愿意施舍的一位信徒，但……心已先于理智，偏向了她。
动摇吗？或许有过。可当那份悸动破土而出时，早已在骨血里疯长成林。
心跳为她失序的瞬间，便注定了这场沉沦的无可救药。
方汣缓缓睁开眼，水流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胸口，激起细小的战栗。
她望着水雾中自己模糊的影子，眼底掠过一丝与平日温柔截然不同的执拗。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她。
这念头像投入沸水中的茶叶，瞬间舒展，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金红色的余晖像融化的蜂蜜，淌过高三一班的窗沿，在课桌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几张摊开的试卷被风吹得轻轻翻动，最后排的吊扇还在慢悠悠转着，发出嗡嗡的轻响。
陈溪站在教室后门，手指无意识绞着书包带，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的数字像小锤子似的敲着她的焦虑。
她踮脚往教室里望了眼，对着还在收拾东西的顾冥扬声喊：“顾冥冥，我得先走了！”
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她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这阵子好多课??^??，恐怕没法跟你一起回家了。”
顾冥正把一本教材塞进书包，闻言抬头冲她笑了笑，摆摆手：“没关系，你赶紧去吧，别迟到了。”她的声音平静，像浸了水的棉花，没什么波澜。
陈溪又慌忙回了个招手，转身就小跑起来，帆布鞋在走廊上踏出急促的“哒哒”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教室里彻底静了下来，只剩下顾冥和简卿。
简卿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盯着窗外的夕阳发呆，还是在睡觉，反正顾冥没心思管——她们俩在班上都是吊车尾的水平，却像是活在两个平行世界，除了点名时会听到对方的名字，几乎零交流。
顾冥继续收拾着东西，指尖划过一本数学练习册，封面崭新得像没开过封。
她盯着上面的函数图像出了神，脑子里乱糟糟的，连身后多了道影子都没察觉。
直到一只手臂突然搭在她肩上，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烟味。
紧接着，另一道温热的气息贴了过来，简卿的头靠在她另一侧肩上，发丝扫过脖颈，有点痒。
“顾同学在想什么？”简卿的声音压得很低，像裹着层砂纸，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玩味，气音拂过耳廓，惊得顾冥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顾冥瞳孔骤缩，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前一挣，狠狠推开简卿的胳膊。
她转过头，眉头拧得像个疙瘩，眼底满是被打扰的不耐烦和莫名其妙：“简同学？你干什么？”
简卿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却没生气，反而直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挑眉看着顾冥炸毛的样子，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了。
顾冥被她看得更不舒服了——她实在搞不懂，这个平时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的人，今天抽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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