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走廊里,桑原慎也的呼吸轻不可闻。
那段由按键音组成的旋律,来自一首童谣。在这个世界里,它代表了另一种意义——组织“那位先生”的邮箱地址。
十二年前,变成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在满月之下从贝尔摩德(Vermouth)那里得到了这个“潘多拉魔盒”,而现在,桑原慎也站在休息室外,心跳如雷。
【喂喂,这个邮箱地址居然还在使用吗?】桑原慎也实名怀疑日本警方的能力,【怎么说明面上组织可是处于被消灭的状态,这也太嚣张了吧。】
脚步声从半掩的门内传来,有人要出来了。
桑原慎也立刻拧开旁边空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闪了进去。就在门刚刚合上的同时,休息室里的人推门而出:“有个很奇怪的人进了后台?”
他的声音清亮而富有活力,有着独属于少年人的鲜活,但语气平缓冷静,清晰而有力。矛盾而和谐的音色极具辨识度,桑原慎也瞬间认出了他。
是江户川柯南。
“嗯,我和慎也一起看见的。”消失了有一会的诸星秀树紧随其后走了出来,冷淡地道,“他有员工证,不排除是你们的内部人员。”
江户川柯南单手插兜,笑了笑:“如果是有心人,想找到一张员工证还不容易吗?大型活动就这点很麻烦,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过,我会去确认一下的。多谢。”
诸星秀树一愣,撇嘴:“职责罢了。”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别别扭扭地侧过脸:“下个月是江守的生日,如果你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参加。”
“江守?”江户川柯南迷惑地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守晃。”诸星秀树不高兴地抱起胳膊瞪他,“你不记得了?他可是一直记得你的。”
“……记得。”江户川柯南恍然大悟,“但我不一定有空。”
诸星秀树的脸色沉了下去,掉头就走。
“你好像又把他惹生气了。”兰登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用法语说。
江户川柯南呻吟了一声:“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难应付。”
兰登:“自己就是个小孩还好意思说别人。我看难应付的是你吧,人家邀请你,答应就好喽。”
“生日会无所谓,只是……”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低了下去。
“只是?”
“宴会上大概率会有我不太想见的人。”江户川柯南垂下眼睛,被阴影遮住的面孔上流露出一丝怀念的哀伤,“见了平添伤感,还是算了。”
兰登耸耸肩:“随你好了。”他看了眼时间,“我要去做准备,剩下的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OK。不过我得先再去一趟吸烟室。”
“嗯?”
“有很在意的事情要确认一下。”江户川柯南说,“不会太久的。”
两种不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桑原慎也耐心地多等了一会,确认没人会杀个回马枪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站在人去楼空的休息室面前,沉默。
从他听到《七个孩子》旋律之后,从这间房间里一共走出来三个人,诸星秀树、江户川柯南和卡里尔·兰登。也就是说,这三个人之中,一定有个人是组织的成员。
桑原慎也:……
【今天过得真刺激。】他揉了揉胀痛的眉心,无力,【经典三选一,但嫌疑人是警察,侦探和大明星。你确定这发放的是奖励而不是个任务吗?】
森自知理亏,干笑一声。
【没有线索啊,我总不能直接翻他们的手机吧。】桑原慎也一边抱怨,一边飞速地将整个休息室搜了一遍,最后,只在沙发靠背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张略有可疑的、被折了四折的纸条。
纸条的折痕很清晰,说明对折它的人毫不迟疑。桑原慎也拆开看了眼,微微一愣。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字体简单潦草:“我知道你们的秘密。”
“这是……恶作剧?”桑原慎也举起纸条对着灯光反复看,“还是威胁信?”
纸条上的内容模糊而指向不清,根本没办法做出更多的判断。他认命地叹气,只好先去拿包和电脑,顺手将会议的报名表填了发给神坂,才返回会场。
此时场馆内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同了。五万多的坐席被全部填满,人头攒动,闪光灯和荧光棒组成一片星海。
在一片疯狂自拍的粉丝里,诸星秀树抱着胳膊,八风不动得格外显眼。
【如果诸星秀树是组织成员的话……有点说不通。他家可是警察世家,顶多是有合作,但亲身介入未免风险太大。】
桑原慎也将包放到椅子下面,拍拍诸星秀树的肩膀,让他放松点。
诸星秀树揉揉被吵得发疼的耳朵,拧起的眉头终于舒展了点。
【所以?】
【江户川柯南绝对PASS,他要是黑方你这个故事就往黑深残的方向一路狂奔不复返了,所以……我更倾向那个人是兰登。】
突然,全场的灯光猛地暗下来。尖叫声像被点燃的引线,从东边的看台炸开到西边,瞬间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体育场的顶棚。
嗖——
金色的礼花打在场馆的正上方,伴随着骤然响起的旋律前奏瞬间将整个气氛推向**!
随着升降台缓缓升起,卡里尔·兰登那张如古典雕塑般的面容投射到身后的LED屏幕上,引发又一轮响彻云霄的呐喊。
他坦然地站在万千的欢呼与注视中,露出一个自信而张扬的笑意:“Goodevening,Tokyo!”
-
诸星秀树的生活中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作为诸星家第三代唯一的孩子,他的人生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规划好了。读书的时候保持优异的成绩,以高偏差值进入东京大学法学系读书,毕业后通过国家公务员Ⅱ类考试成为职业组警察,然后按部就班工作,升职,成为警视厅的副总监乃至总监。
在这样的规划下,他当然没有多少时间娱乐,更别提参加什么当红歌手的演唱会了。但现在,他坐在狭小的塑料座椅上,身侧是疯狂的粉丝和挥舞的荧光屏,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音乐与尖叫,肩膀却放松了下来。
他微微侧头,水波般湛蓝的光线下,桑原慎也的脸庞柔和而安宁。像是感觉到他的注视,桑原慎也转过头,冲他微微笑了笑,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一股陌生的暖流从胸口漫开,带着点微醺般的眩晕。那些被压抑的、不敢流露的倦怠与茫然,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容身之处。他不必刻意维持“诸星”的模样,不必担心一个哈欠会引来责备的目光,甚至可以允许自己有那么一会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兰登歌声飘荡着,特殊处理过得和声让整首歌都带着上世纪复古的味道——如同留声机播放的黑胶唱片般典雅而悠长——在这样的氛围里,他几乎要溺毙。
但强烈的反胃感再度涌来,让他喉咙发紧,眼眶胀痛。在骤然熄灭的灯光里,他低声告诉桑原慎也,他要去趟洗手间。
水打湿了额角的鬓发,年轻的警察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将压抑许久的渴望压回内心深处。
别软弱。他告诫自己,你是诸星家的继承人,别软弱。
外面传来几个女粉丝的嬉笑,他深吸一口气,将头发往后捋起,然后重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穿过高台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入口处鱼贯而入的一队人。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男人,穿着款式老旧的绿西装,神情肃穆。他身后跟着的也都是年轻男性,西装革履,举止干练,令行禁止。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带着耳麦。
诸星秀树拧起眉头。
公安的人,他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
“风见裕也。”领头的公安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表情严肃,“警方接到一份犯罪预告,需要主办方配合我们调查。”
辻堂美井纤细的眉头皱起来:“抱歉,犯罪预告,和演唱会有什么关系吗?”
风见裕也权衡片刻,还是向她透露了一点消息:“我们从预告信中推断,对方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这里,今晚。”
辻堂美井的脸色唰的白了。对于一个普通的演唱会主办方来说,今天的经历实在有点过于丰富和刺激了。
“当……当然会配合。”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发抖,“请您一定要……拜托……场子里有五万多的观众……”
“我们会尽力。”风见裕也得了允许,朝身后的警察们比了个手势,闻言,沉声道。
辻堂美井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介意我打个电话吗?”
“嗯?”
“兰登先生的朋友,今天上午的案子就是他破的。”辻堂美井说,“他对这里也很熟悉,我还需要控制演唱会的流程,脱不开身,由他来帮你们吧。”
风见裕也想了想:“可以。”
五分钟后,他盯着急冲冲闯进来的年轻人,神情微妙而复杂:“江户川君。”
江户川柯南看见他,凝重的神色微微放松,露出一点短促的笑意:“风见先生,好久不见了。”
时间紧迫,他们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风见裕也毫不犹豫地和盘托出:“四十五分钟前,有人给警视厅寄了一份犯罪预告。”
“我听辻堂小姐说了。”江户川柯南说,一针见血地问,“但寄到警视厅的预告信,不应该由公安来处理吧。”
“因为对方自称是真理教的教徒。”风见裕也回答,从手机里调出预告信的照片,递给年轻侦探。
江户川柯南也不客气,接过手机。
照片拍摄的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白纸,上面写着——
“諸悪の根源は卵の巨人の頂に巣喰う。
六月の天使が堕ちる刻、九つの瞳を地に還すがよい——
真理の眼を穢した愚者どもよ、
聖なる蠍の針で汝らの罪を灼こう。
17の月が沈む前に。*”
“难怪你们会到这来。”江户川柯南一目十行,瞬间得出了结论,“他的目标的确是这里。”
得到肯定的风见裕也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对方真的是真理教的信徒,那他信里提到的‘真理の眼を穢した’应该就是前段时间的连续杀人事件的两位真理教的死者?”江户川柯南征询地看他。
风见裕也抿起唇,不太确定:“应该是。但如果他认为两位受害者是被玷污的,就说明这个案件并不是他们教派内部所为……”
“这个得先往后放放了。”江户川柯南抵着下巴,湛蓝的眼睛轻轻眨动,“如果不能及时把他找出来,事情恐怕会变得非常可怕。”
——这里也许……会成为第二个□□毒气事件。
注一:诸恶的根源栖息在巨蛋之上。
六月份的天使堕落的时刻,九个眼睛归于大地——
污蔑真理之眼的愚者们,
让神圣的蝎子之针烧灼你们的罪。
在17个月沉没之前。
没文化的人写的没文化的预告信(日文全靠翻译)
这丰富多彩的一天依旧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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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阒黑的七重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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