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收回视线，这时众人注意到慕临这个大活人，纷纷投来警惕的视线，张叔扯出张笑脸介绍道：“这位是小慕，慕临，我们今天能回来全靠小慕，小慕身手可厉害，能打丧尸呢！”
众人对慕临能打丧尸这件事将信将疑，但既然张叔这么说，他们也放下了戒心。
张叔接着说：“我看小慕没地方睡，就让他来我们这儿了，大家没意见吧？”他的话是面对着众人说的，但慕临注意到张叔的眼神却看向了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一对中年夫妇。
夫妇俩对视了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张叔笑了下，转头对慕临说：“小慕，你找个宽敞点的地方休息一下吧，可别嫌弃这里挤，到了冷的时候，人多挤在一起才不觉得冷。”
慕临没回话，视线落在了二楼，这么大栋房子，客房肯定不会少，床上难道还比地板冷，这么多人至于挤在客厅吗？
见他盯着楼上，张叔叹了口气，凑近低声道：“没办法，住在人家的屋子里，怎么也得顺着点主人家。”他隐晦地看了那对夫妇一眼。
慕临不置可否，张叔愿意给几分面子，他可没那么道德，一路逃出来这么多天都没粘过床，指不定离开这里就没这条件了，他今晚就要在床上睡。
“爸妈，有人回来了吗？”这时楼上走下来一位少年，他打着呵欠，穿着一身干净柔软的毛绒睡衣，跟其他蓬头垢面的人比，可见过得十分滋润。
坐着的那位妇人连忙起身走了过去，语气责怪却不掩宠溺：“吃的来了你就知道下来了，张叔他们刚回来呢。”
那少年揉了揉眼睛：“有什么吃的啊，我好饿啊。”
张叔的女儿很看不起少年的样子，小声说了句：“天天除了睡就是吃。”
少年转头瞪着她，叫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雅过来！”张叔摆摆手示意女儿过来，转头说道：“小赵，快把背包拿过来！”
和慕临一起回来的人中出来个小个子，他拿着背包走到张叔旁边，慕临注意到里面少了大概一半的东西。
张叔接过包，妇人看着只装了一半的背包，蹙着眉抱怨：“哎呀，今天怎么这么少。”
少年不满道：“就是嘛，这么点怎么够我吃。”
面对少年的无礼，张叔依旧是笑呵呵的，他解释道：“外面还有好些人也要吃饭呢，附近的店都被拿空了，这些都是我走远才找到的。”
妇人看袋子里的东西有几个都沾上了泥，心里有些嫌弃，她捏着背包放在茶几上，坐着的丈夫向她使了个眼神，她调整了表情，做出为难的样子：“张哥你看，我们家两个孩子两个大人，我和老祁少吃点没什么，但两个孩子年纪还小，现在情况是特殊，但也得让孩子够吃对不对？这点东西怎么撑得住整整一天呢？”
小雅躲在张叔背后，闻言翻了个白眼，又小声吐槽：“这时候祁望就是你儿子了，平时不见你跟人家说两句话。”
妇人的脸难看了一瞬，众人的眼神也望向了一旁的单人沙发，那里坐着慕临进来时和他打过招呼的少年。
慕临也看了过去，原来他叫祁望。
祁望一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都没什么反应，现在说到他身上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颇有点自闭。
张叔瞪了小雅一眼，小雅头一缩躲进人堆里。
“唉，我也没办法，二十多张嘴呢，总得给一人留两口吃的，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了。”张叔做出苦哈哈的样子，妇人看他数天奔波的疲惫样，一时不好再卖惨，他们最多就四张嘴，怎么也比不上张叔二十多张嘴惨。
那妇人看了一圈，目光瞟到了慕临身后的背包上，她旁边的少年直接指了过来：“那人是谁？”
妇人跟他解释了几句，少年看着慕临的背包眼底掠过贪婪，他下巴微抬，对着慕临说：“你要是在我家住的话，就得拿出一半的食物。”
有人开了头，妇人也顺势开口道：“是啊，这位先生，好歹这也是我家的房子，张叔他们都会给我们一半食物，我看你身手那么厉害，找食物应该不难吧？”
彼时慕临正擦着他的匕首，没想到还有他的事，闻言冷笑一声，现在的食物基本等同于性命，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平白无故让他拿出一半，他脑子被门挤了都做不出这种事。
他顺手把匕首掷向地板，直接插进去一小段长度，这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冷声道：“有胆就过来拿。”
他的目光锐利又冰冷，妇人变了脸色，一时被他吓退两步。
一位中年男人站起身扶住了妇人，皱眉道：“这位先生，做人要讲道理，这里是我的房子，如果你不愿意遵守大家都遵守的规矩，我想我有权利决定是否要让你住在这里。”
“哼，”慕临冷声道，“我说了，想拿我的东西，够胆子就过来拿。”
中年男人没想到慕临这么油盐不进，慕临的狠劲让他也不敢再说话，气氛陷入僵持。
张叔在一旁里外不是人，他刚想出来说句话缓和气氛，这时，坐在一旁的祁望从书中抬起头，状似不解地说道：“嗯？我记得陆阿姨房间的衣柜里不是放了很多吃的吗？”
他仿佛没有看见妇人立时僵住的脸，继续说道：“外面这么危险，慕先生找食物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张叔他们能安全回来，也是因为有慕先生帮忙，既然陆阿姨暂时不缺吃的，我想让慕先生住几晚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客厅的人神色各异，都没空去管他后面说什么了，注意全在那句“衣柜放了很多吃的”上。
慕临冷哼一声，这对夫妻真够贪的，有东西吃还要跟人家张叔要，张叔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善。
而少年则是惊讶地蹦了起来，质问道：“妈！你有吃的竟然不告诉我，我都好久没吃饱了，我要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说完就扭头要上楼，中年男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斥道：“跑什么跑！有吃的你妈会不告诉你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
中年男人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祁望一眼，对着众人道：“我祁望山是什么人，大家都是邻居，也都清楚，是绝不会藏着吃的还贪要食物的。”
没人相信他的话，场面变得很尴尬。
张叔给了个台阶，但多少有些敷衍：“那是那是，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准备休息吧啊。”其他人闻言收敛了各异的心思，躺下休息了。
“那小慕就在这里住下了？”张叔看向祁望山。
祁望山一脸不乐意，但也只能点点头，拽着妇人和少年转身上楼了。
少年的抱怨声消失在楼道，张叔走到慕临面前安抚道：“小慕，你就安心在这儿休息，我给你铺好地铺了，呐，都是用的干净的衣服。”他手指着一处地方，那里铺了几件外套，算作简易的地铺。
慕临还没来得及露出嫌弃的表情，一旁的祁望走了过来：“张叔，我房间的床还能睡下一个人，慕先生就去我房间睡吧。”
张叔愣了一下，对祁望跟他搭话有些惊讶：“啊？那行啊，睡床总比睡地板好。”
祁望笑着对慕临说：“慕先生不会嫌弃吧？”
慕临被他温良的笑脸闪了一下，心想他怎么会嫌弃呢。
“当然不会。”
祁望把书放在沙发上，对慕临说：“跟我来吧。”
慕临蹲下身把匕首拔出来，起身时身后传来“砰”地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是有人没站稳摔了一下。
张叔正好在那人旁边，伸手将人扶了起来，开玩笑道：“老李，你今天怎么老摔跤？”
老李举起右手搭在张叔的肩膀上，说：“谁知道，倒霉吧。”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手背上，不知怎的看着有些发青。
这时祁望出声催促：“慕先生？”
慕临收回视线，想着应该是看错了，跟在祁望身后。
祁望的房间就在一楼，慕临跟着进去，房间不大，放了张一米五的单人床，右边是独立卫浴。
房间里没什么装饰，看不出主人的喜好，唯有床头柜上放了一沓书，慕临想到祁望在外面时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猜测他应该挺喜欢看书的。
祁望有些不好意思：“我房间不是很大，不过挤挤还是能睡下两个人的。”
“没事。”慕临摇摇头。
祁望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说：“浴室的白色保温瓶里有热水，勉强能擦擦身体，慕先生洗完就换衣服上床休息吧。”
慕临闻言有些诧异，末世降临一周后就断电了，祁望哪来的电烧水？
他问出口，祁望歪头看他：“我不是用的电。”
“那你哪来的热水？”慕临不解。
祁望走到衣柜旁翻出了几个丁烷气罐和卡式炉，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当然是烧的了。
慕临沉默。
“这是我在烤肉店里找到的。”
慕临不知道该不该说他运气好了，为保安全，现在的烤肉店很少用卡式炉，竟然就被他撞见了一家。
祁望想起什么，眨了眨眼睛：“这个只有我这里有，慕先生不会告诉别人吧？”
“……不会。”
“那慕先生快去浴室吧，这会儿还能再烧点热水，正好装到水瓶里。”
慕临拿着睡衣去了浴室，不得不说，他今晚来这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擦干净身体后，他把还有些温热的水都淋在了身上，那一瞬间简直是末世以来最幸福的时候，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一点热水而心怀满足。
慕临出来时，祁望已经盖了一床被子躺在床上，旁边放着另外一床被子。
祁望递过来一杯热水：“慕先生，喝点热水暖一暖。”
“叫我名字就行。”总叫他慕先生，莫名有种祁望是酒店服务员的诡异错觉。
祁望想了一会儿，说：“慕哥？可以这么叫你吗？”
“都行。”慕临回道。
他又问：“你今年多大？”
“今年刚满十九。”
那就差了九岁，慕临想。
祁望帮他掀开另一边的被子：“快上床睡吧，慕哥。”
两床被子艰难地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慕临看了一会儿，说：“就盖一床吧。”
祁望愣住：“可以吗？”
慕临挑起眉峰：“怎么不行，两个男的盖一床又不会怎么样。”
祁望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什么：“也是。”
他下床收了自己那边的被子，两人躺在床上，彼此背对着，中间留了一点空隙。
慕临长这么大没跟别人睡一张床过，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一个月来第一次能在床上睡个安稳觉，他身体的疲惫很快让他入睡，呼吸平稳下来。
祁望原本闭上的眼睁开，他翻了个身，看了一会儿慕临的后背，然后两只手搂住慕临的腰，身体靠了过去。
真暖和。
睡了不知道多久，一声尖叫乍起，“啊——！救命！”
慕临立马睁开了眼，却看到了一张凑近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钻进了别人怀里，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慕临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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