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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陆周等公交车走远,转身回了家,陆桃已经洗完澡,正在写作业。

盲人一般10岁才开始上学,学的课程跟正常孩子一样,盲人上的课程内容比正常人要多一个--家务自理。老师教孩子怎么做家务,照顾自己。

除此之外,作业也一样,只是他们需要在盲文板上写字。而且正规的考试时间是正常人的1.5倍。

陆桃摸着盲文语文书,读出内容,然后背给爸爸听。

今天的作业比较少,就是背诵这篇课文。

背完后,陆周让她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课,陆桃却问爸爸,“爸,林阿姨会是我的新妈妈吗?”

陆周有些诧异,怕女儿多想,“不是。她是爸爸的初中同学。”

陆周失望般叹了口气,“哦!”

陆周听到她这声叹息很是诧异,因为之前他相亲的时候,桃桃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生怕她会有个恶毒后妈,他好奇问,“你很喜欢林阿姨吗?”

陆桃点点头,“林阿姨人很好,她跟我说话时,会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有茧子,很温暖,像妈妈一样。”

陆周还真没注意到这点,不由感叹林琴心细,他摸摸女儿脑袋,“林阿姨很喜欢你,她以后可能会经常来看你。”

陆桃眉眼都飞扬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末了又像大人一样懂事地说,“林阿姨一定能找到笑笑姐姐。”

陆周觉得这事还挺难的,尤其林琴明显不相信警察,非要自己找,那就更难了,可是他也帮不上忙,只能笑着附和,“是啊,她一定能找到笑笑的。”

陆桃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爸,要是林阿姨能当我妈妈就好了。”

本来只是小孩子随口一句期望,晚上,陆周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想起初中时的事情。

他是孤儿,无父无母,住在福利院。有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他,将他堵在巷子里问他要钱,不给钱,他就得挨打,告诉老师,也没人管。

他每月生活费有限,那点钱也只够糊口。钱被抢走后,他的日子可想而知,好多次饿得咕咕叫。

林琴那时候是他的同桌,虽然有父有母,处境却比他还差,午饭只有一个馒头。

两人就一起去学校承包的地里挖萝卜。挖完后,他们一起躺在地里,一边吃萝卜一边聊天。

林琴跟他分享趣事,“我们同村的姑娘去大城市打工,昨天回来了。我听她们说大城市可漂亮了,住的是高楼大厦,在厂里接线头一个月能挣一百块钱呢。”

陆周见她眼含羡慕,觉得这工作不好,“我听园长说,考上大学,将来就能去大城市找一份好工作,一个月赚的钱是工人的好几倍。你别因小失大。”

林琴朝他笑了,“放心吧,我答应跟你一起考高中。我不会放弃的。”

“那就好!”

两人看着头顶的蓝天,笑容比太阳还灿烂。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未来是光明的,可事实却是步入另一片深渊。

她为了寻找孩子,十年如一日在外奔波,竟连一份安稳的全职工作都做不了。而他看似有一份好工作,却片刻不敢掉以轻心。

**

翌日一早,周金宝睡到自然亮才醒。这倒不是他故意躲懒,而是这两天在城里到处转悠找林琴,始终找不到人,回到家,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他被警察逮捕的可怖画面。

他只能把自己灌醉,然后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天早上,他被电话吵醒,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到客厅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媳妇的声音,许爱芳把村里找遍了,也去了林琴姐姐和妹妹的家里,他们都说没见过林琴。

许爱芳觉得他们说得应该是真话,因为他们许多人都说林琴好些年没回去了,她觉得再待下去也没用,“我今天就回去。你这几天找到人了吗?”

周金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蜷缩在沙发上,“没有!我这几天都快把鸿海市转遍了,也没看到她的人影。”

“你别担心,警察一直没上门,就说明她没报警。你别自己吓自己。”许爱芳有点迟疑,“你确定林琴没回住处?”

周金宝很肯定,“没有回来!我早上出门敲门,晚上回来又敲一次门,我还问过邻居,都说没见过她。就连房东过来开门,发现她行李都没带走。人突然就不见了。”

许爱芳让他注意安全,别让人察觉出异样。

周金宝这才洗漱,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囫囵着吃完,拿着钥匙,急匆匆出了家门,走到隔壁,敲了敲门,没人应,他有些失望,下了楼。

他朝着自己的车位走去,一抬眼,整个人呆住。

他的出租车旁边就站着那个让他崩溃的身影,他几乎不敢相信,试探着喊了一嗓子,“林琴?”

林琴听到动静回头,冲他笑了笑,“周同志,你好。我有件事想问你,请问方便吗?”

周金宝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住户。

早上许多老年人出来买菜,也有人吃完饭,在楼下锻炼身体。

这里并不适合动手!

周金宝冲林琴憨厚一笑,“好啊。我赶着去交班。不如你坐我的车吧?!我送你一程。”

林琴摇头,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我买你一个小时。”

周金宝却没有接,“真不是钱的事。赶不上交班,我工作都得丢了。”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周金宝顾忌住户在场,不敢动手,林琴担心她不上车,周金宝不肯说实话。

对视片刻后,林琴将钱收起来,唇角微勾,“那就麻烦你了。”

周金宝拉开副驾驶的位置,林琴却拒绝了,“我坐后面吧。副驾驶的位置出车祸时,最容易死。坐后面能安全一些。”

周金宝眸光变暗,将车门重重关上,小跑着绕过车头,坐到驾驶的位置,将车窗都锁上,这才启动出租车。

出租车驶出小区外面,林琴这才问周金宝,“昨天你从鸿海三院接了两个男人,一个拄着拐杖,脸上全是麻子。你有印象吗?”

周金宝琢磨把车开到僻静的地方,再把人给杀了,就没怎么注意听她说话。

直到林琴从后面拍了拍他肩膀,再次重复,周金宝才反应过来,仔细回想,点了点头,“有印象。”

林琴大喜过望,追问他,“你把他们送到哪了?”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周金宝仔细回想,“那个麻子腿脚不方便,他们让我把出租车开进小区楼下。小区叫桃花一村,我记得是12栋一单元。至于几零几的房子,我就不知道了。”

林琴没想到这么快就问到了,她拍了拍周金宝的肩膀,“你交车之前帮我送到桃花一村。我付你车费。”

周金宝点点头,打了个方向盘,他想将车开到城郊,怕她发现,就故意跟她聊天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找他们干什么?我听他们口音好像是外乡人。”

林琴也不瞒他,“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就是那个马大炮拐走的。就是高个子的那个。”

周金宝看着车内后视镜的林琴,试探问,“你是说你这几天不在家,就是盯着这两个人贩子?”

“是啊。”林琴眯了眯眼,脑子飞快运转,看到他脚下白光一闪,赫然是一把水果刀,她斟酌着用词,故作轻松开口,“我前天早上吃饭时,阑尾炎犯了,拿了些衣服去银行取钱,准备去医院住院。坐出租车的时候刚好看到人贩子,我就在医院附近盯了他们两天,昨天看到他俩出院,上了你的车。我让出租车跟着你的车,可是市区人太多了,司机给跟丢了。”

周金宝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竟是自己吓自己,原来林琴根本就没看到他杀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林琴看了一眼窗外,故作不知,“桃花一村在市区,怎么这么荒?”

周金宝回神,转了个弯,“那条近路被围起来了,在修路。我们从这边绕。”

林琴似是信了,她十指交叉,大拇指摩挲手背,周金宝可能并没有相信她,她脸上带了几分笑容,“周金宝,你这些天就跟着我,帮我盯着那个两人贩子,等他们偷孩子的时候,我报警,把他们一网打尽。”

周金宝觉得自己真要疯了,“林同志,我得工作,没时间帮你盯人。”

林琴伸出一根手指头,“我不白让你帮忙,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

刺啦一声响,出租车猛地刹车,林琴没有设防,脑袋撞到椅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没好气道,“你刹车前,能不能提醒一声!”

她揉了揉额头,控诉他的不靠谱。

周金宝顾不上赔礼道歉,扭头看她,“十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林琴见他心动,嗤笑出声,“我男人跟二奶私奔,我怎么会察觉不到。这男人靠不住,我当然得为自己着想,这是我从他那抠到的钱。要不然他当初为什么带二奶私奔,也不跟我离婚?不就是怕我分走他一半财产。”她抬了抬下巴,声音充满诱惑,“怎么样?你干不干?!”

周金宝双眼微眯,闪过一丝挣扎。别看出租车赚得好像很多,但他们要交份子钱。一个月累死累活,大头让出租车公司拿去了,落到他手里只剩下五六百块钱。

十万块钱相当于他200个月,16年零7个月,这是一笔巨款。

没有人面对巨款能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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