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也许是秦琰见秦沂这么长时间不回去所以来寻他，又或许是秦琰一直盯着秦沂。几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或者问什么，秦琰就从屋里寻过来。
一眼看见的，就是秦沂手上的信，和那个秦沂攥在另一只手掌中的盒子。
秦琰：“......”
“大哥......”秦沂下意识想要收起手中的信，却被秦琰一把拿了过去。
他以为秦琰会读一遍，或者撕了，或者作出一些什么别的举动。
但秦琰只是小心地将那封信纸叠好，捋平了些，又装回了原本的信封里。
“小心收好吧。”秦琰语气平淡，仿佛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秦沂震惊地说不出话。
“麻烦几位，不要将此事传出去。”秦琰礼貌地向程书玉三人行礼，“对两家的名声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秦琰不说这句话，程书玉倒真的会认为他如传言中所说的那般不近人情，只在乎声誉的接班人。
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他十分关心这个弟弟。
所以程书玉冒险一试，“为何不成全他俩？”
众人都是一愣，完全没想到程书玉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的意思是......”程书玉一时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那句话。
“既然你对邵姑娘无意，为何不考虑退了这门亲事？”祁琛道。
程书玉看他一眼，朝秦琰点点头。
“这......”秦琰看上去有些犹豫。
他其实也想过退亲的事，在一开始意识到秦沂和邵婉宁的感情时，只是那个时候全长宁都知道邵婉宁与秦琰定了亲，正是风口浪尖上，他如何能这么做？
这样做对秦邵两家，对秦沂和邵婉宁都将会是一场灾难。
那现在呢？现在他为何不愿退亲？
秦琰问自己。
是因为如今的自己依旧顾及着两家的声誉，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秦琰皱眉，久久地看着秦沂。秦沂垂着头，完全不敢面对自己的大哥。
除了愧疚，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问那句话？”程书玉问。
祁琛回过头来，很认真地反问他：“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会不会造成什么变化吗？”
“是。”程书玉老实道。
“我帮你。”
“......”
左媛看见程书玉低下头，脸色有些不太好，但紧紧攥着祁琛的衣摆不松手，半晌听见他问：“万一你出什么事怎么办？”
程书玉不确定自己在这里私自更改什么东西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之前所有的不同都伴随着当下时间段的结束，分别是随着故事发展自动进行的，第一次是秦沂归国与邵婉宁当众见面，第二次是邵婉宁说情。
送礼和送信这些细节在原本的故事里是否发生了程书玉不太清楚，但由于当前时间并没有结束，所以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造成什么改变。
但他想，退婚这事非同小可，他们可以趁此把机会握在自己手上。倘若退婚是个关键点，真的发生了什么变化，与此同时可能会有什么“副作用”也说不定，所以他问的时候想，就算真的有什么也只会冲着他一个人来。
他怕祁琛出什么事。
只是祁琛告诉他：“没事，不会有事。”
祁琛也没把握，就算真发生什么，他也不想让程书玉如同八年前那样独自面对了。
程书玉：“......”
骗子，其实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又骗他。
“秦先生，你怎么想？”程书玉想，大不了一起面对，死就死吧，赌一把也好。
赌赢了就出去，赌不赢......没有赌不赢。
他们会出去的，所有人一起。
秦琰沉思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拘礼作揖，“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可能是心软了，不愿意见到秦沂和邵婉宁有情人不得眷属。也许是衡量好了自己和邵婉宁的婚约如今已经不是旁人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闲话。
“哥。”秦沂想说话，被秦琰制止住。
“能否请邵姑娘过府一叙？”秦琰问。
“不太行，她父亲管她严，不让她出来。”左媛如实回答。
“那我修书一封，让下人去请邵姑娘。”秦琰又是鞠躬，得到众人回应后便拽着秦沂往旁边让了让，给程书玉他们让出了一条道，“天色已晚，几位不如先在府上坐坐，稍后我让下人收拾客房出来。”
左媛看了眼程书玉和祁琛，见他们二人没反驳，却也没动，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几个人就站在秦府门口，直到祁琛轻声咳了两下，程书玉才有了反应，道：“那多谢。”
“客气了。”秦琰礼貌回应。
秦家真不愧是整个长宁之首，宅院之大，从正门进去之后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正厅。秦琰吩咐了下人奉茶，便拎着秦沂的衣领走了。
秦沂走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的，似乎还有话想和程书玉他们说，但没找到机会。
秦家的正厅挂着好几幅名家字画，从装潢到摆设无一不彰显着秦家贵为长宁之首的事实，只是程书玉不太欣赏得来这样的装饰。
他想起和祁琛刚刚重逢的时候，祁琛说他房里的布置太简单了。
说实话，程书玉在刚刚醒来的时候确实有想过改一下房间的布置，让它看上去不那么单调，只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出来一个满意的方案，想不起来记忆里的模样。
“你们家一般都怎么装修啊？”程书玉问。
“啊？”这无厘头的一句话让左媛摸不到头脑，也没理解程书玉问这话的意义是什么？
倒是祁琛回了一句：“你要重新把你家装修一下吗？”
“不是，我就是好奇。”程书玉回。
“你要是重新装修的话记得把你卧室换个色调。”祁琛听上去真的在很诚恳地提意见，“再摆点绿植。”
“？”程书玉不理解，“为什么？”
祁琛：“看上去亮一点。”
程书玉：“......”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程书玉以前提过，自己喜欢住明亮一点的屋子，最好装潢也明亮一点，所以后来他们买房子的时候祁琛挑了又挑才选中了桃源巷那一幢，程书玉花了好长时间装修，尤其是卧室。
只是后来随着他们的分离和程书玉的遗忘，痕迹都被抹去了而已。
“我们今天真的要留在这里吗？”左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邵婉宁和秦琰的婚事真的能退吗？”
“你们在这里待会儿，我去找一趟秦沂。”程书玉往门口张望了下，确定外面没什么人之后，才回过头来说道，“总觉得他刚刚有话要说。”
祁琛：“我陪你去？”
“不用，又不会迷路。”程书玉摆摆手，“我很快就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去太显眼了。”
“那注意安全。”祁琛叮嘱道。
“小心点哦！”左媛也说。
程书玉点点头，轻手轻脚地沿旁边的长廊摸到后宅，一路上避开了下人。这是他第一次来秦家，对路完全不熟悉，秦家又大，长廊七拐八绕，一时不注意就不知道绕哪里去了。
换言之，程书玉迷路了。
他刚刚信誓旦旦地那一句“不会迷路”此时此刻在脑海中响起，他只觉得脸疼。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等他凑近些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准备听墙角的时候，里面突然发出了茶碗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吼：“胡闹！”
“父亲。”是秦琰的声音，“既然我与邵姑娘皆无意，为何不给我们一个解脱？”
“你们！”秦老爷子气得快要晕过去，“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既然不可儿戏您为何非要我跟邵家联姻？”秦琰不懂。
“......”
其实秦琰知道，父亲很早就注意到秦沂和邵婉宁的感情了。在一开始与邵家有联姻打算的时候，秦老爷子并没有想好是谁。直到他意识到秦沂的情感，才定下了秦琰。
秦家和邵家有频繁地生意上的往来，秦琰接班以后秦家所有的家业还需要邵家的支持。而秦沂，他的追求与他的梦想无妨让他局限在这里，所以秦老爷子送他留洋念书。
“你需要邵家。”老爷子语重心长，“需要邵婉宁帮衬着你。”
需要邵家的背景、支持和出谋划策。
“那您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可以处理好家里的所有生意？”秦琰反问。
这一问倒把老爷子问住了，他也不是不信任秦琰，只是害怕有所疏漏。秦琰这几年的表现稳步提升，如今早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只是自己占着他上头那个位置迟迟不肯让。
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传出声音，久到程书玉以为他们两个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结束了的时候，他听见老爷子长出一口气，语气中仅限疲态，“罢了。”
“罢了。”老爷子反复说着这个词，从妥协，到欣慰，再到自省。
妥协的是，他松口了秦琰和邵婉宁的婚事。欣慰的是，秦琰和秦沂都长大了。而自省的是，如今的他是否还要占着这位置不让秦琰放手去做？
他们两父子的对话程书玉听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反正听这意思，老爷子应该是应允了。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偷偷摸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来解释为什么他去了蛮久的。
他把刚刚听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讲给祁琛和左媛，还特意学了学老爷子的语气，觉得这一人分饰两角还蛮有意思。
正松一口气以为没人问他怎么耗时那么久的时候左媛突然就质疑了，“那你去了那么久？”
程书玉：“......”
他感觉自己好像欠了左媛一样。
真倒霉。
程书玉没回话，反倒是祁琛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快到门口，指着门外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段时间快要结束了。”
说完话他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程书玉。
程书玉：“......”
脸好疼。
左媛探出身子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让祁琛下了这个结论，程书玉也装作若无其事，往外看去，只见下人匆匆领着邵婉宁往后院去，经过大厅的时候，邵婉宁看见他们，身形一顿，轻轻点头。
这来得也太快了点。程书玉心想。
好耶更新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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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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