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两秒已经是极限,她也不害羞慢悠悠地打量起面前的人。
阳光衬托得他眉眼更加深邃,骨相更加立体。
杜亦序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将他一脚踹远。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动手动脚,这次原谅你,下次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杜亦序总爱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身下还坐着他的衣衫,嘴和身上确是毫不留情。
她的手撑在膝盖上,慢悠悠的看着面前人的窘迫,但好像又不是这样。
许半南缓慢抬头,眼底不是被打击的样子,更多带有杀戮的侵略感,嘴唇也向上勾起,眼里兴奋更盛。
杜亦序没有被他眼神吓住,回以同样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后也不知道是谁赢了,只是许半南转身拿起了罐装啤酒。
他手指骨节分明,皮肤好像天生的白,手拿着冒着水珠的瓶身,单手勾住环扣打开。
许半南自顾自地喝起来,他没有坐着,只是找了面墙靠着蹲下,连眼神都没分给杜亦序一个。
杜亦序也不恼,就这样看着他喝了一罐又一罐,没多久啤酒就被他喝的差不多了。
他一门心思喝着啤酒,而杜亦序只是一直沉默地看着他。
当年杜建邦也是这样爱喝酒,不过喝了酒就爱耍酒疯,摔东西打人都是常有发生。
所以杜亦序应该是及其讨厌喝酒的,更讨厌喝酒的人。
“许半南。”
“你到底为什么爱喝酒?”
少女的声音很软,说话语调确是冷冰冰。
她越发犀利地看着蹲着的他,好像他只要回答错了,两个人马上就会分道扬镳。
毕竟许半南的计划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许半南极少说话,但毕竟只是8岁小孩,一开口还是稚气未脱,只是可以在绷紧嗓子让自己像个成熟的大人。
“因为喝酒就没那么痛了,”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说实在的,他声音真不是很好听,更像声带被毁,“我总挨打,每次被打完就感觉爬都爬不起来了,那时候家里总是摆着一箱箱的啤酒,我好奇尝了一次——感官好像在消失,无论我是磕着碰着了还是身上本来的痛,好像都减轻了。”
说这些话时的许半南好像带上了忧伤的神色,他好像可怜到了极致,只要有个人愿意帮帮他就好。
杜亦序听着无比类似的故事,只是两人的选择有所不同,说不触动是假的,但许半南的来意她也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他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那对父母。
至于为什么要借自己的手,那自然是因为渺小的他掀不起风浪。
有了自己的推波助澜,他的计划才能更好进行。
一直没喝过酒的杜亦序好像第一次有了喝酒的念头,虽然早就知道许半南说这些话本身就是要博取同情,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
杜亦序命令道:“把我买的酒递给我。”
许半南好像一直没从悲伤里走出来,喊了两声才应下。
他给杜亦序开好了一罐啤酒,她刚抬手准备接,许半南手便转了一个方向。
杜亦序有些恼怒,用要刀人的眼神看着他:“什么意思。”
许半南移开目光,语气平静:“你还太小,应该是不能喝酒的。”
杜亦序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的许半南,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比我大两岁,那你……多久开始喝的?”
她双手抱胸,其实答案不言而喻,看许半南这样子,喝酒已经是惯犯,接触酒的时间不会短。
低头的人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了很久,就在杜亦序已经要失去耐心时,才开口:“五岁。”
五岁……那很早了啊。
五岁的时候自己在干嘛好像已经恍若隔世了,明明也只是过去了两个月,但来时路怎么可能会忘掉。
那时候的自己没有想过用酒来麻痹疼痛,是想要记得更清楚这个痛,自己永远都不能忘掉,自己也永远不能心软,不能忘掉自己是怎么认祖归宗回到李家,现在自己又需要做多少才能在李家立足。
回过神来的杜亦序没有接话,只是伸手示意他把酒递过来,人人都在喝,人人都沉迷酒,这到底有什么魔力。
“你现在拦住我有什么意义,你知道我自己也会找方法喝,刚刚我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要避开我喝,现在在假惺惺什么?”杜亦序言语间有嘲弄。
许半南没接话,只是将酒递给了她。
杜亦序没接,就着他的姿势喝了一口。
不好喝,很难喝,很苦很闷,她好看的眉头皱起,对这个酒很不满意。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爱喝酒,她带着疑惑开口:“这么难喝,为什么还爱喝?”
许半南还是那副表情,“喝酒从来不是因为好喝,如果好喝,我们大可以去喝饮料。”
“要的就是一个微醺的感觉。”
杜亦序不懂微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想尝试。
“喝多少能到微醺?”
在有了想喝到微醺的想法后,杜亦序便用专门的通讯设备联系了等到外面的保镖,现在临近中午,等会儿下午还有古筝课,自己不能耽误下一个行程,不然很容易引起怀疑。
杜亦序对等在外面的保镖:【每半个小时我会给你发一次信息,安全为信号,如果没有,记住我在五栋一单元,来找我,带上所有人。】
杜亦序对许半南并不放心,紧惕心从来没有降低,就是因为是同类所以才更加警惕。
毕竟我们这样的人,为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安排好一切,杜亦序才重新抬头问出刚刚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要喝多少,才会微醺?我买的这些够吗?不够我再买点。”
许半南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眼前这个六七岁的女孩,在已经有了六瓶啤酒和高度数劣质白酒的情况下,竟然问够不够。
这还是她第一次喝酒,对自己未免有点过于自信了吧。
但他没有明显地嘲讽,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每个人微醺的量都不同,但你是第一次喝酒,按正常情况来说,这么多酒够你喝了,到时候不够我再下去给你买,而且你是第一次喝酒,最好不要喝太多。”
他宛若一个邻家哥哥,好像是真的关心杜亦序的身体。
实则不然,只是怕在他手上喝出问题,自己还没开始计划,结果人没了而已。
杜亦序点点头似乎是赞同他说的,手接过易拉罐啤酒,仰头喝下一大口。
许半南买的啤酒已经喝完,杜亦序也没在意,只是抬抬下巴示意许半南去拿自己的啤酒继续陪着继续喝。
许半南自然是懂了,自己喝了六罐啤酒脸已经有些发烫,但自己的极限他知道在哪,陪她喝剩下的完全没任何问题。
他走过去拿起一瓶新的打开,这次没有找个墙角蹲着,而是走过来坐在了杜亦序书桌旁的桌角,和杜亦序一样面朝着前方。
他们看的是同一片景色,内心却千差万别。
杜亦序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掺合许半南的破事,但有个声音告诉她,就做这一次好人好事没关系的。
许半南则是在赌,杜亦序从来不是个好拿捏的,自己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骗的过她,又或许从头到尾都没骗到过,只是杜亦序甘愿这么做。
两个人,有多少真心呢?
许半南率先打破沉静,“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或者说你怕吗?”
他睫毛微颤,好像真的很好奇,似乎只要得到否定的回答就会彻底破碎掉。
杜亦序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演,他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他已经决定要利用她,不管杜亦序是怎么回答,这个既定事实不会改变。
“我能帮你,但你,又能帮我做什么呢?”杜亦序笑容极浅,两个人因为利用走到一起,但如果双方拿出的东西不对等又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杜亦序在上方看不清许半南表情,确实作为盟友来说许半南是不合格的。
他没钱没实力没背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配的,但杜亦序还是挑中了他,难道只是因为同类间的直觉吗?
杜亦序可没那么傻,她静静等待许半南表明决心。
对的,其他人会比他更有资格但又有多少人有他的豁出一切的勇气呢?
许半南果然没让她失望,言语间满是坚定:“自然是你想要的,我都能替你做。”
意料之中的回答,杜亦序没发表态度,只是拿自己的啤酒罐轻轻碰了碰他的,语气像钩子:“那我要你替我杀人呢?你也会做吗?”
许半南听到这个话,侧过身抬起头,眼神中不是震惊,漆黑的眼瞳犹如被春风吹拂的野草,在经历过猛烈的野火却依旧盎然的生气,眼尾好似杀红了眼般,睫毛都控制不住地因激动而颤动。
看着这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亦序现在确实没想好能让这个人做什么,但她能感受到,未来必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杜亦序仰头干掉了手中的一罐啤酒以表诚意。
许半南也不甘示弱,一口干掉捏瘪了瓶身。
两人看对方眼中都有燎原点点。
异口同声道:“合作愉快。”
杜亦序在高处俯视他,眼睛都呈现月牙状,就这样死死盯着他,仿佛他就是全世界,就连许半南都因此恍惚。
不自觉坠入她的满眼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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