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匆匆，繁华的舞会也临近结束，陆续有人相互告别离开。
维尔拉推脱了无数挽留，同布朗夫人向外走去。无数人的目光依旧追逐着维尔拉，直到视线被彻底阻挡。
布朗夫人的马车较为好找，就先行坐上马车离开。布朗夫人登上马车前同维尔拉贴面礼别，眼中是满溢的欣赏。
维尔拉进入舞会后不曾停歇，永远有人邀请她跳舞。甚至有人为下个舞伴人选爆发了场小争执。
舞会后期，维尔拉并没有如布朗夫人担忧那样，因疲惫失礼。维尔拉也没有强行支撑，反而掌握了如何礼貌拒绝邀请。
首先惊喜表达愿意，但懊恼身体着实疲惫渴望休息。面对维尔拉言辞恳切的甜美哀求，对方不但不会失望，还会主动帮维尔拉传递疲惫，让维尔拉得到更好休息。待到维尔拉释放休整完毕的信号，无数邀请的手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布朗夫人留意众人对维尔拉的评价，无一不是温柔可亲，完美至极。有位被母亲强行拉来的男子，已经沉迷于维尔拉的温柔，开始主动打听聚会的事。
礼别后维尔拉跟着瑞莎来到修斯顿安马车旁，见到胞胸倚着马车的迪莉娅。
迪莉娅此时微低头眉头紧皱，眼睛注视地面，薄唇抿成直线。她越长大面孔越深邃，眉骨高而锐，皱眉压低时似能将人割伤。眉下是狭长的丹凤眼，视线低垂让长睫毛掩盖住暗红的瞳孔，敛去深邃与锐利。
唯有侧面马车舆坐有些许灯光，它们切割着骨相分明的脸庞。散落肩侧的几缕发丝有灯光抚照，显出浓郁的红色，其余发丝因没有光照只余黑色，她与黑夜交融，互为彼此延申。
她是夜的十四行诗。
“姐姐你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维尔拉来到迪莉娅身前，抬手点点迪莉娅的眉心。后又双手抚上迪莉娅脸庞，用大拇指抚开眉头。
迪莉娅已比维尔拉高出半个头了。
迪莉娅顺从低头闭眼享受，双手搭在维尔拉腰上，舒展眉头，“嗯，在想姐姐要和野男人跑了，不要我了。”
维尔拉失笑，准备将手放下，“怎么会呢，按律女子十八才能结婚，还有三年可等呢。现在想这些可为时尚早呢。”
迪莉娅握住维尔拉的左手，将维尔拉的左手轻轻贴在脸颊上，睫毛不停地扫过维尔拉的指尖。她眉头蹙起眼尾下垂，眼含委屈嘴巴微嘟，十分可怜万般惹人。
“可是，姐姐有喜欢的野男人了怎么办，到那时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怎么可能！给我上马车。”
维尔拉伸手，迪莉娅自然握住将维尔拉送入马车，紧跟其后进入了马车内部。马车缓缓使动，行走在已经无人的大街上。
马车内点了盏灯，光晕昏黄。
维尔拉用力捧住迪莉娅的脸，迪莉娅的嘴唇被迫挤得张开。迪莉娅双眼睁大，满眼无辜还略显可怜。维尔拉不受讨好皱眉严肃，不知是谁在迪莉娅面前胡言乱语，最好别让她逮到！
维尔拉低声开口，防止车夫波利听到，“迪莉娅你给我听着，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遇到了也不是生命的全部。不要妄想依靠男人，掌握的权力才是最大的依仗。男人们太容易享受权力，也享受太久，他们极难因爱情而抛弃那样的快感。”
“至于我，我会找个父亲满意的夫婿，依靠那个男人。但我不会将那个男人视为一切，我会找到法子获得权力，得到更多的自由。在我这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所以我决不可能不要你。”
维尔拉眉眼舒展微微摇头，她的眼波漾着温柔夹着释然，“我只有美貌，但你不一样，迪莉娅，你不一样。你有绝世的天赋，倾斜的资源，你将会成长为无人敢忽视的存在。修斯顿安不过你路上的踏脚石，你绝不会困于这腐烂的家族。”
“你的未来无比辽阔，是高山，是大海，是天空，是这一整个世界！”
“你尽可以自由翱翔！”
维尔拉松了力道泄了气，闭眼将额头与迪莉娅的额头相贴，“反倒是我，是我祈求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才好。”
马车摇摇晃晃，连带着人也摇摇晃晃。世界很安静，静得只剩下两人交融的呼吸声。昏黄的光线模糊了维尔拉的面庞，也模糊了迪莉娅的眼睛。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维尔拉的指尖。
那天晚上，迪莉娅抱着维尔拉好好哭了一场，早已不懂落泪的迪莉娅这才知道，原来哭泣是这么难受。会觉得被人抛弃很委屈，会觉得被人殴打很痛，会觉得动物腐肉很难吃，会觉得这个世界这么不公。
但也会觉得活着真好，因为活着才遇见了之前从为体验过的爱。
十、儿子
布莱尔夫妇，埃塞城中的小贵族，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舞会和狩猎等聚会。其目的在于享受旁人的恭维，也乐于置身于繁华和热闹之中。无休止地消耗金钱却不想办法收获金钱，让布莱尔夫妇原本丰厚的家底渐渐触底。
布莱尔夫人热衷八卦，在得知默文正找人帮他管理资产，想到了她的儿子温斯顿。她记得温斯顿还算聪明，就起了让默文买走温斯顿的念头。
布莱尔夫人同丈夫商量，布莱尔老爷正为金钱头痛，自然并无不可。
两人得知最近瞩目得维尔拉是领主女儿后，动了些许心思。或许可以胁迫维尔拉将温斯顿卖出去，毕竟年轻人总是稚嫩。或许抛不开面子，或许心思单纯，或许手段浅显。
布莱尔夫妇商量妥当，准备在场宴会上“请求”维尔拉。此时，布莱尔老爷在远处观望，布莱尔夫人则去往维尔拉身旁。
布莱尔夫人今日带白羽头饰，着大红礼裙。全身具戴昂贵首饰，无一不是光彩夺目，价值不菲。这些首饰随着她的动作碰撞，发出声响引人目光。她脸上白粉厚重，红唇浓艳，似准备随时登台表演歌剧。
“天哪，修斯顿安小姐，您何其美丽啊！朝露比不过您的清雅，晚霞比不过您的艳丽，世界的美好都为歌颂您而存在。女神对您的偏爱显而易见，天使绝对亲吻过您的脸庞。”
“多谢您的夸奖，布莱尔夫人。您也如五月的玫瑰般鲜妍多姿，即使相隔万里，我也依旧拜服于您的馨香。您还如啼鸣的百灵般灵动婉转，即使从未交谈，但我期盼同您的交谈。神明的喜爱反复无常，被人喜爱者才值得炫耀，满堂的热闹竟是因您而存在。”
“哦，您的话语让我如沐春风，您绝是我此生可遇而不可求的知音。我可以坐在您身边吗？”
“谬赞。我的荣幸。”
维尔拉身边早已围满了人，布莱尔夫人的侍从端来张椅子，她强行挤入其中。
布莱尔夫人身体前倾，极力靠近维尔拉，“我可以叫您西莱斯特吗？您知道的，没人不想和您亲近。”
维尔拉全名维尔拉·西莱斯特·修斯顿安。维尔拉作为昵称，由亲近之人称呼；西莱斯特是中间名，由认识但并非亲近的人称呼，外人表达亲近则用中间名；修斯顿安是姓氏，那就是全然的陌生和疏离了。
“当然，您愿意亲近我让我倍感荣幸，谁人不知道您的优秀。”
“真是，西莱斯特，再没有比您更会说话的人了。仁慈的您或许知道，我有个到现在也无所事事的儿子温斯顿，他是如此得聪明，但可惜时运不济无人看重他的优秀。唉，我同我丈夫可是为他的将来发愁许久了，有时担忧他甚至到了彻夜难眠的地步。”
布莱尔夫人忧思的语气一转，变得恳切，“但我最近意外得知，你的哥哥在物色人选帮他处理事物。好在温斯顿最大优点就是聪明，我想他定可以胜任那些任务。”
“可是，这是哥哥的事，我没法，我或许可以……”维尔拉满脸为难，蹙着眉可怜低头思索，时不时抬头看向周围人。
维尔拉被布朗夫人嘱咐过远离布莱尔夫妇，加之最近得知上层轶事，大概猜到布莱尔夫人找她的意图。顺手给人机会并无不可，但许诺什么绝不可能，而且默文也不一定乐意。
“布莱尔你可省省吧，你就从来没管过你那儿子。之前我还以为那是你丈夫的私生子呢，不然为何你这般蹉跎。”贝利夫人出言维护，她身姿丰盈颇具力量感，红发热情晃动助长了直率，“西莱斯特你可别被她骗了，她这是想让你帮她卖儿子呢。”
此话一出，人们相互掩唇暗笑。布莱尔夫人简直气红了脸，她攒紧扇子到指尖泛白，牙齿间也似乎发出了声响。
维尔拉悄悄挑眉，这么不禁说？
维尔拉安抚布莱尔夫人，“我会帮您问问的。但三哥是否要贵公子，我就不敢肯定了。毕竟三哥自己很有主意，我也着实不懂生意。”说到此维尔拉甜美羞涩一笑，直视布莱尔夫人眼神诚恳。
“那可真是太好了！您可正是善解人意。不似有些人啊，尖酸刻薄！”布莱尔夫人说完就径直离开，这些话也是少见的发自内心。
“这个愚蠢恶妇！”贝利夫人对着布朗夫人出声。她骂完坐下却皱眉，恨铁不成钢指责维尔拉，“还有你也是，怎么就答应她了。”
“是啊，她一看就不怀好意。”有人附和。
维尔拉眼中满是诚挚与感激，也含着温婉笑意。她同每人对视稍许，尤其是贝利夫人。
“谢谢你们如此关心我，尤其要感谢贝利夫人。若不是您，我可能就傻傻答应下来，定会帮布莱尔夫人的公子，在三哥手下寻得工作了。”
“你们的关心和维护如同冬日暖阳，令人从算计的冰窖里获得生机。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周围莫名安静，贝利夫人率先回神打破宁静，“你呀，貌美是貌美，就是太单纯了。你可长点心眼吧，总有我们不在的时候。”
“你以后小心她一点。”
“还有他的丈夫。”
“对，他们两人一个路子。”
不少人也出声建议，似刚刚只想旁观的人并非她们。
维尔拉乖巧听训，不停微微点头。
维尔拉拉近周围人距离后，在她有心引导下，周围人开始谈论布莱尔夫妇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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