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你又不是人,你当然不会明白。”
系统在白色的空间里晃动着。
这里是一个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纯白色空间,没有任何家具,装饰,只有一个人悬浮着躺在空气上,姿态慵懒,随性而优雅。
系统是颗发亮的光球,而就在不远处,悬浮着无数它这样的光球,普通,平常,分毫不差。它上蹿下跳,激烈的电流又流窜过它的球体,它砸在面前横躺着的人身上,祂的长发拖在地上蔓延得很长很长,是这里唯一的黑色。
人轻笑着,发出雌雄莫辨的声音。
“你在不开心吗?既然如此,作为我最疼爱的系统,你的愿望,我来实现,怎么样呢?”
“重来!重来!”系统暴跳如雷:“必须重来一次!”
神明垂眸,浅笑着答应了。比起无欲无求,大爱无疆的传说,真正的神明也只不过是玩心大起就会随心所欲的小孩,祂不曾拥有性别,哪怕祂的「天使们」都只是这样的光球,也能够毫无顾忌的答应它们的想法。
“那我们来回顾一下,我必须找到他们的沟通方式!”
系统砸中虚空,虚空里出现一块屏幕。
回顾播放着你的一举一动。
你初来乍到流星街,疲惫而混沌,库洛洛的眼底平静无波,他接受了新的设定,又新又旧的这个设定。他观察你,伪装得很不错,甚至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也在持续着伪装,他哭,他笑,他集结所有同伴,他对萨拉萨的结局旁观着。
你不轻易笑。
态度疏远,只能算得上是随和,不亲不近,不冷不热。
你是个躺在床上看着每天日出日落的人,你睡得时间少,醒着时间多,从前你是这样,后来你也是这样。止疼药吃得多了,止痛针也打得多了,仿佛只剩下疼痛才能证明自己活着,病变的细胞在体内增生,没日没夜的疼痛折磨着神经,你平静的感受着,于是现在你也是这样——断胳膊,亦或者是被捅了一刀进肚子里去,都能面不改色的掰回来,再包扎。
你是不怕死的。
你是想复活,又不是怕死,死的时候你也并不轻松愉快,不是眼睛一闭,睡梦里就去了的,而是漫长的剧烈疼痛。抢救,抢救,再抢救。你累了,你太累了,父母的声音就像是天外来的一般虚无缥缈,你是爱着他们的,可是这一生,他们太苦,你太累。
库洛洛不知是什么时候生出的一点赞许的心。
系统看不懂,祂也笑而不语。
你和库洛洛见面不多,说来就是那句话,聚少离多,每一次见面你们说的话系统都听不懂,总是谜语人似的绕着圈,他装他的,你装你的,可是他又并不装,你也没怎么装,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像是戴着一层并不存在的面具,又真又假的。系统还是个新脑壳,每次都晕乎乎的,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是很够用。
“她真迟钝!”
系统叫起来:“但凡她多看两眼别人呢?飞坦也好,侠客也好,每个人都有苗头,怎么就不能多看两眼呢!酷拉皮卡也都给她安排好了呀!”
凶狠的饿狼为什么不从猛虎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弱者因为弱,所以任人宰割。
强者因为强,于是他们才会心有不甘,却没有任何作为。
祂语气温柔。
“你还记得从前的人吗?我是指,那些活不过一两年的。”
“数据是不清空的!”系统落在祂的掌心里,没有丝毫的犹豫:“有足足七个人,她们都弱小,所以她们死得很早很早,不过……有几个不是自己的原因。”
怪只怪她们命不好。
库洛洛深陷循环里,接二连三目睹了死亡的重复,于是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一开始,只是杀掉而已。
后来,就成了一种折磨。
库洛洛向来不在意自己的猎物是否无辜,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答案,系统毫无怜悯之心,他并不会觉得库洛洛残忍,他只会觉得自己的新宿主真的太弱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所以要怪就怪她们命不好,生不逢时,死的太早,给她们机会她们又把握不住,白白浪费自己的最后价值。
说来你肯定也是因为命太好!系统暗自点头。你命好,给了你致幻你就用,你命太好,库洛洛没有在一开始就暴露真实,也没有虐杀的癖好,他不需要用这种手段达成目的,于是你便能够幸存。
你的路太好走了。
系统觉得不能够如此厚爱你。
“削弱!把她削弱!”
祂捏了捏系统,软乎乎的小光球被捏扁了在手指间:“那可不行哦,可不能违反我的规则。不过,我们可以多玩几局,怎么样呢?”
你的强悍来源于你的不怕死。
祂可以收回给你的金手指,却不能将你削弱,那会改变你的本性。
系统滚动着,停在祂的手掌心里。
“好吧——!但是第二个故事不能再这么无聊了!”
“说起来,是不是要给你取个名字了?”
“等第二轮,第二轮好了我才愿意有名字!”
“好啊。”
————————————
库洛洛捂着自己的腰腹。
爆炸声中,他看见死神已经在路上。
“你并没有用出全力。”席巴站在不远处,神色莫名,他身材高大,体型强壮,宛若一只猛虎。他拥有出众的格斗身手,肌肉起伏着青筋盘踞在上,如同一座高山。而他的左右两侧站着两个人,正是桀诺与马哈。而另一侧的废墟上,伊尔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他的头顶上滞空停留着数以千计的无人机,柯特安静乖巧的站在他的背后。
库洛洛往后一跌坐,根本不在意自己将要迎来的结局:“她要我死,那我就死好了。”
库洛洛心知肚明。
死亡不是终点,只是下一轮的开始。
只是有点可惜,像你这样的人,真是不可多见。下次会遇见什么样的人呢?
他瞧着不远处,那巨龙正拍打翅膀,真是怪物,他还是小瞧了你,毕竟你竟然可以修改至此。库洛洛知道设定,他的审讯技术不错,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漫画的配角,知道自己有固定的剧情线,知道她们都或多或少,无意识的按照剧情来走,又或者,根据剧情判断准确的时间。
你一开始救下萨拉萨,已经是在试探剧情的宽容度。
萨拉活到了成年,一直很平安。
之后是尝试着修改窟卢塔一族的结局,成功了,一个人都没死,你全身而退。
后来的猎人考试,你并没有插手,只是为了准备友客鑫的剧变。派克死了,小滴和库哔也死了,一个一个的死亡在时间里变成重复的红点,当死亡轻飘飘,连自己人都会显得轻飘飘。他们信任库洛洛,相信死亡不是终点,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有一个不被控制的能够自由延伸到尽头的生命。
“团长,大干一场吧。”
“团长。”
“团长。”
库洛洛睁开眼睛。
他语气轻快,仿佛像个孩子一般:“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妈妈她是怎么跟你们打交道的,能和我说说吗?”
“小伙子,有些时候哪怕死了也别知道。”桀诺不咸不淡的回应,他可没放松警惕,不会因为库洛洛说自己死了也无所谓而觉得事已成定局,至于怎么跟你沟通的,只能说太可惜。家里就一个席巴,但凡席巴有个弟弟还没结婚,哪怕你是个寡妇,都应该娶进门好好供着,揍敌客家会很满意你这样的女性。
当他们知道你要大费周章的杀了库洛洛,灭了幻影旅团的时候,确实不解,而揍敌客家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不实惠。不过你开出的价格很公道,并且,你告诉他们亚路嘉的使用方式,这才是他们最终心动的东西。
你知道的很多,实力也不俗,性格又好。
还是可惜,早知道当初给席巴多生个兄弟了。
库洛洛说出了自己今生的最后一句话:“我妈妈很讨人喜欢,对吧。”
一切落幕。
平息的友客鑫死寂沉沉,一片寂静,天空下起小雨,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暴雨。酷拉皮卡怀抱着你,走在雨中,那一双红色的眼睛宛若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紧紧抱着你没有体温的身躯,你黑色的长发垂下微微晃动,雨水流淌在你的面容上,打湿了你的眼睫。
他一步一步走向战斗最中心的位置。
“要拦着吗?”
“放他去吧。”
啪嗒,啪嗒,啪嗒。哒哒哒,哒……
是雨声,他捂不热你,却仍旧希望你看见库洛洛最后的死亡。
你是库洛洛的母亲。
你和他从小就在一起。
他从那么点大到现如今的模样,翻天覆地,如同一场故事,转变得合情合理又叫人不敢相信。但,不敢相信的从来不是你。你的手搭在地面,指尖苍白,沉默的面容上毫无生机。
你被带回了窟卢塔的族地,葬在那一片坟地里。
与你想象的不同。
这个世界依旧按班就部的旋转着,没有崩塌。
是啊,如果,每一次循环都不是循环,而是新的开始呢?
毕竟祂最爱看的,就是人类扭成蛆一样的活着了,不是吗?而你和库洛洛,你们对彼此警惕了一辈子,你们熟悉彼此,你们知根知底,却从未放下对对方的成见。
你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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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最熟悉的陌生人」
END.
一周目结局end了
酷拉推请谨慎看二周目,二周目对酷拉皮卡不太友好。女主本质上不是好人,如果你觉得她很好,恭喜你,你被她骗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东西,如同库洛洛说的一样,她存在于此,只不过是第二个「主神」而已。对纸片人她是居高临下又轻描淡写的,她的好有目的,又或者真的就是对小猫小狗那样,随兴所致的。
酷拉厨可避雷,避雷点如下:女主主导了灭族事件,并且杀了希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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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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