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严录白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像是要立马戴上。
忽然，陈议的手机响了。
——是殷书悦的妈妈。
陈议来到后院前接起：“喂妈。”
“陈议啊。”殷母传来的声音有气无力，“妈劝过书悦了，这次恐怕……”
“没事。”
他早就预料到了。
“你现在是在哪？”殷母道：“妈炖了汤，明天给你送去。”
陈议回头看了眼严录白，“现在在老家，不用麻烦了。”
知道他们甚至连在一个区域都没有，修复感情的机会相当渺茫，殷母道：“那好，早点休息。”
“嗯，您也是。”
挂了电话，陈议静默片刻，转身和严录白聊几句，便上楼洗漱了。
临睡前。
陈议翻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睁开眼，想再次看看殷书悦最近的朋友圈状态，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
——他被删了，还被拉黑了。
“……”
/
近期严录白发现一件怪事，每次从老房子工作完出去下馆子，陈议都会穿得异常清新帅气。
仿佛求偶期的男性。
可是他有老婆了。
严录白纳闷，终于有一天在面馆发现两个女生偷看陈议，他吃完把筷子轻轻一搁，发出“啪嗒”的声响。
陈议一顿，抬头看他。
他表情淡淡，直言道：“你这些天缺老婆？”
“咳咳！！”陈议咽到嗓子眼的面条差点喷出来，抽了张纸擦了擦唇边的汤汁，不敢相信：“说什么呢，我结婚了。”
“那你这几天穿成这样干什么？”
陈议低头看了眼简单的蓝色外衫和白T恤内搭，沉默半响，疑惑：“这怎么了，很正常。”
“比起千篇一律的白衬衫黑长裤，太不正常了。”
“你多虑了。”陈议道。
严录白冷呵，宛若寒刀的目光盯着他，心想：你就是化成灰，站在那也是一剂兴奋剂。
恰在此时，偷看的两个女生走过来。其中有位穿着粉色短裙紧身上衣的女生表情腼腆，在同伴多次催促下递出手机，呢喃细语：“你好，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我？”陈议指着自己，有些震惊。
短裙女生的年龄似乎在二十左右，长相清纯白嫩，化了淡妆，被陈议怔怔地看着，脸颊蹭地一下泛起红晕，更加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同伴看她难得没有犯怂，在一旁窃喜道：“你有女朋友吗，要是方便的话，就加一下我朋友吧。”
陈议第一次被女生要微信，略微紧张和激动，正准备婉拒。
对面的严录白冷冷替他回绝：“他有老婆了。”
短裙女生顿时吃惊：“抱歉！看您手上没戴戒指，以为您还没结婚。”
发觉女生的目光掠过自己的无名指，陈议抽了下手，道：“没事。”
她身边的同伴显然要比她大胆许多，看严录白神色不对劲，比划着二人，直言问道：“你们看着挺般配的，是情侣？”
严录白原本紧缩的眉头瞬间松开，像是没预料到如此意外的结果。
他看向陈议，脑海回想着“般配”二字，嘴角可疑地抽动。
陈议闻言慌忙摆手：“不是！我老婆是女的！”
“女的？！”
同伴震惊，连忙合起双手道歉，慌道：“对不起，我胡乱说的，您别介意。”
陈议冒冷汗，该别介意的，应该是眼前这位难伺候又爱生气的哥们——
可他抬眼，却见严录白笑吟吟的。
他这是……没听清女生刚才的话？
不料，等他们出了面馆，严录白脸上还挂着笑。
陈议问他：“你笑什么？”
严录白似是认真思索：“咱俩看起来，真有那么般配？连小姑娘都这么觉得。”
“……”陈议扯了下唇，“错觉。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看一些特别的书，看多了难免会影响现实判断。”
“哦？”严录白倾身问：“什么书？”
说起这个，陈议倒罕见的难以启齿：“就一些……”
他看严录白，严录白眨巴着眼睛，乖乖地听着。他转移目光，加快脚步往前走，才接着道：“一些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书。”
严录白闻言，漆黑的眸子明显亮了下，似是知道什么，却又故意问：“居然还有这种书，你看过？”
“没看过。”
“那你怎么知道小姑娘都在看。”
“我是老师，她们在课上看被我收过几本，都是那种类型的。”
“你私底下没好奇看过？”
“我犯不着看那种书。”
陈议看他：“我看你挺好奇的，买几本送你？”
“……我也犯不着。”
“不过，她们能把你和我联想到一起也没错。”严录白道：“也许是因为你的穿着。”
“？”陈议重新审视自己，半响道：“有问题？”
他是跟着十几位百万穿搭博主买的衣服，没道理被误会成同性恋。
然而严录白道：“太显年轻，又特别像谌星。”
“和谌星有什么关系？”陈议不解。
“你忘了谌星喜欢男的？”
“……”
他还真给忘了。
可话说回来，本质和衣服有什么关系？
陈议淡声：“无稽之谈。”
陈议和严录白穿过拱门，顺着熟悉的路走到新阳街，冷不丁见一人和自己一样，穿着蓝色衬衫内搭白T恤从商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冰淇淋正吃着。
忽然，他扭过头，见陈议倏然愣在原地，热情招呼道：“陈议哥！严录白！”
“……”
陈议默默看向严录白，严录白弯着眼睛：“也对，无稽之谈，肯定不是衣服的问题，跟人的气质有关。”
“……”陈议语气硬邦邦：“就是衣服的问题。”
严录白轻笑。
陈议：“别笑。”
看他表情正经，严录白咽了下，收起打趣，但眼底隐隐带笑：“你知道，谌星一个弯的，为什么身边见不到几个女的吗？”
“不知道。”
陈议从不了解同性恋的圈子，自然不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严录白声音上扬：“因为他看起来不像弯的。”
“……”
什么意思？自己看起来就很像？
陈议还欲说什么，不远处的钟谌星见他们没有动作，走近道：“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他见陈议穿了相同颜色的穿搭，并未觉得惊讶，反而一脸惊喜道：“你们猜我刚才逛街看到谁了？”
陈议和严录白异口同声：“谁？”
“严姐。”
“我姐？”严录白道：“我们一家人住城江，你逛街看到她有什么好稀奇的？”
陈议也一头雾水。
看他俩这表情，钟谌星走过去挤在他们中间，搭着他们的肩膀道：“看来你俩也不知道。”
他悄声道：“严姐带了男人回来！”
“男人？”没想到还有人被自家姐姐折服，严录白表情难以言喻，“你没看错？”
严君怡五官立体，气势凌厉，留着长发乍一看是御姐美人，摄人心魂，可剪短了后做造型，却少了女人的柔和温婉，眉眼间多了股英气。
平时还喜欢中性风，懒得化妆戴口罩，常常被误为长发美男。
为此，她出门经常会在头上夹草莓发夹。
“切，别开玩笑。”钟谌星两指指着自己的眼睛，强调：“我是火眼金睛。”
严录白问：“长什么样？”
钟谌星思索一番：“寸头，人黢黑，瓜子脸，下巴尖得能扎死人，喉结跟桃核那般大，脖子旁有道这么长的疤痕，穿条纹短衫，牛仔黑长裤，看着像劳改风。”
看他比划着，再听详细描述，陈议不禁疑惑：那人在你眼里是妖怪吗？
“……”严录白闻言也稍稍挑眉。
“还有他那车——”钟谌星还想再说什么，一看他们的表情就不干了，“嘿，你们两个什么表情？”
严录白：“合理质疑而已，别太敏感。”
陈议除了笑，其他表情都长一个样，钟谌星还没见过他情绪过于波动的时候，但从他淡漠的眼神里，仍然能看出些许怀疑。
钟谌星干脆道：“反正就在前面不远，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三人还真去一探究竟。
只是没走多远，到尽头的三岔路口的对面广场，便见严君怡果真和一名“劳改男”站在一块。
钟谌星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那男的长得真不太友——”
“等等。”
严录白盯着前方，脸色忽然变得凝重。钟谌星一顿，预感不妙地顺着方向看去，见严君怡和“劳改男”正疾步赶往广场中心。
听到尖锐的争吵声，陈议脚步停住，扭头发现广场中心有几个孩子在争执，其中一个看着格外眼熟。
他定睛一看，微微睁大眼眶——嚷嚷得最凶的不是严杭还有谁？
陈议刚看清，回头想提醒严录白，严录白就已经大步越过斑马线，直奔广场中心。
“你把柯尔鸭还给阿放！”
严杭拽着比他大一个脑袋的男孩的胳膊，气势汹汹，表情凶得可怕，仿佛下一秒紧捏着的拳头就要飞男孩脸上。
男孩脸颊通红，却没半分羞赧。他把右手往后藏，蛮横无理道：“我捡到就是我的！”
“你的？”严杭被他的厚脸皮震得目光刹那失焦。
片刻回过神，怒火后知后觉上了头，他骂道：“臭不要脸，你他妈的简直臭不要脸！”
严杭在极其严格的文明用语教育下，还敢肆无忌惮地骂脏话，在同龄人里令人目瞪口呆。
男孩当即傻了。
一旁的大妈连连称奇，一把用力推开严杭：“哪来的小孩这么没教养！”
“我没教养关你什么事！老太婆。”严杭道。
“还敢骂！看我不把你那张嘴撕了！”大妈扬起巴掌便要打下去。
“严杭！”一道声音乍然响起。
大妈和严杭同时顿住，看向一米开外的盛放。
盛放被大妈狠厉的目光一看，低头避开对视，将脚边的西瓜霜挡在身后，语气委屈又含着鼻音：“杭子，柯尔鸭我不要了，我们快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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