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上总算开口阻止这场闹剧,“深儿,怎么跟你母后说话呢?”
又怕自己的语气过于严苛伤了慕深的心,立马又叹了口气软了下来:“唉……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平白让你的新妇看了笑话,以后打趣你。”
皇后也自知失了仪态,换上一张笑脸看向皇上:“都是臣妾与深儿开玩笑罢了。只要孩子喜欢,身份倒也不重要。”
皇上疲于两人间的拉扯,挥了挥手,让慕深早些退了下去。
出宫的路上,慕深一反常态的一路沉默。
沈末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想触这个眉头,只是低着头,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丝帕。
“那沈青霜当真如此优秀?”
慕深率先打破寂静。
“诶?”沈末也没想到他会冷不丁的发问,愣住了,“呃……”
这该怎么说呢?
“殿下若是还想着大姐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深不耐烦地打断,“我只是好奇,众人吹得天仙一样的人物,这世界上当真有什么缺点都没有的人?”
“你不会真的,样样都比不上那个沈青霜吧?”
“我……”沈末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敷衍着,“大姐姐是嫡长女,自然处处优秀,是我们这些人不能与之攀比的。”
“啧。”慕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这么妄自菲薄?真搞不懂你是胆子小不敢争,还是真的争不过。”
“罢了。”慕深伸展了一下臂膀,“既来之则安之吧。”
之后的几日,慕深几乎不曾踏入沈末的房间。
沈末倒也不恼也不闹,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说起来,这二皇子府的生活就是比在相府自由、舒心。
沈末连着几天吃的菜都没重过样,随口一句“这天似乎越来越热了”,第二日,丫鬟们就将水果冻在盛了冰块的盒子里呈了上来。
随口一句“胭脂快用完了”,第二日,胭水阁近期所有款式的胭脂都整整齐齐摆在了她的梳妆台上。
导致沈末现在都不敢再“随口”说话,生怕下人们抱怨自己“事儿多”。
这段时间,沈末也派了映心四处打探关于“眠龙草”的消息,不过这药物实在罕见,市井内的普通大夫甚至不曾听闻。调查也一时僵持住了。
于是映心劝沈末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皇妃生活,等以后与皇城内其他的贵妇熟络了,兴许能为她多引荐些“神医”。
但沈末并不知道皇妃的生活要如何“享受”。她以前在相府,总是有沈青霜扔给她各种“课业”。
这些“课业”让她的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几乎没什么能够自己支配的闲暇时间。
起初,沈末还能好奇地在院子里散散步,后来园子也逛得倦了,就坐在亭阁里逗逗鸟、喂喂鱼。
映雪笑嘻嘻的,不知从哪抱来了一把琴,放在了亭子中间的桌子上。
“叮~”
拨起琴弦,沈末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在赏花宴上弹奏的曲子。
那曲调清凉,正适合初夏时节弹奏。由于当时情急,琴谱并没经过雕琢,如今正好完善此曲用来解乏。
以往,沈末在相府住得极偏,除了偶尔上门来找茬的沈灵,几乎不会有外人经过。
所以沈末“琴弹得还不错”这件事,便只有沈青霜知道。
她显然忘了,如今的自己是二皇子妃,来来往往想伺候她的人都在门外游荡。
琴音悠悠奏起,不过多时,四周就聚起了一众人潮。
沈末弹得入神,并未发觉自己引起了府上的一个小轰动。
“没想到咱们皇妃还有这一手琴艺。”
“就是呀。都说那相府大小姐琴艺了得,我看,那是外人没听过咱们皇妃弹琴吧!”
“我就知道,咱们二皇子的眼光一定不会错。”
“……”
丫鬟们还在讨论着,丝毫没注意身后有一抹白色的影子。
“我说一路过来怎么府里没人呢,原来都聚在这。”
“太子殿下!”近处的丫鬟听见慕潇的声音,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忙跪了下来。
慕潇执着一把玉扇,扇尖向上一抬:“无碍。”
“前些日子我奉旨去了一趟东城,公事繁忙错过了二弟的婚宴,今日刚入皇城,就立刻来向他赔罪了。不知他人去哪了?”
“回太子殿下,今日不凑巧,二殿下并不在府中。”慕深房内的大丫鬟漫秋恭敬地回答。
“哦?”慕潇似乎不信,“我分明听见此处有琴音传来,况且你们也聚在此处,难不成是二弟与弟妹琴瑟和鸣,不愿见我这个哥哥?”
“太子殿下,并非如此。”漫秋急着解释,“二殿下真的不在府中,是我们二皇妃一人在弹琴呢。”
慕潇并不是个刁难下人的主,他指了指身后几个小厮抬着的箱子,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匣子:“既如此,我便将贺礼送到夫人手中,下次再来向二弟请罪了。”
“是。”漫秋欠了欠身,“奴婢这就去禀报夫人。”
琴音戛然而止在沈末回神的刹那。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弹过琴,霎时间脸上便挂了红霞。
又听见太子来访,慕深又不在家,她更是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
下人们瞬间散去,她走下亭台,见到那人又是一愣。
慕潇也愣住了。
“太子殿下。”还是沈末反应更快,向他行了礼。
“没想到这么凑巧,没想到姑娘竟然就是名满皇城的相府嫡女沈青霜。”
不知为何,原本母妃是要为他择沈青霜为太子妃的。他内心抗拒却不得不听从安排,没想到慕深却为了气皇后,先他一步向相府提了亲。他原本还在暗自庆幸,如今看到眼前的人,他忽然又有些后悔了。
沈末垂着头,恭顺地答道:“臣女并非相府嫡女,乃相府的三小姐沈末。”
“什么?”慕潇愣住了。
不是说慕深娶的是大小姐沈青霜吗?怎么忽然变成了三小姐沈末?
“这首曲子,分明是花宴上沈青霜即兴而作,你怎么会弹?”
花宴之后,沈青霜的这首曲的曲谱便有人誊抄下来呈进了宫内,父皇和母后都对此赞不绝口。
但今日沈末弹的这首曲子明显修饰雕琢过,更在前者之上。
“殿下。”沈末不卑不亢,“沈青霜是臣女的嫡姐,臣女会弹并不足为奇。”
“罢了罢了。”慕潇叹息一声,“上次见你分明言辞犀利、锋芒毕露,如今怎么如此乖顺?”
“臣女并未曾见过殿下,许是殿下认错人了。”
“认错?”慕潇疑惑,“那日,你与你的姐妹在城郊争执,你当时还给了她一记耳光,可还记得?”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在相府人微言轻,与姐妹向来和睦,从未有过争执。”映雪上前扶住沈末,“也许是殿下真的记错了。”
慕潇看着映雪,似乎信念产生了动摇。
上次她身边的侍女并不是这位。难道自己真的认错了?还是她有意不想与自己有瓜葛?
“那是在下莽撞了。”慕潇将手中的匣子递给沈末,“这些是赠予你与二弟的新婚贺礼,你先收下,待二弟回来,我再来向他赔不是。”
沈末接过匣子,礼貌地欠了欠身:“恭送太子殿下。”
待慕潇走远,沈末才长长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今天映心去城外打听“眠龙草”,留在自己身边的是映雪,这才简单将慕潇敷衍了过去。
真没想到,那天非要多此一举“英雄救美”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走到门口,慕潇竟正巧碰到了刚回府的慕深。
“哟,这不太子殿下吗?”慕深仰着头,抱胸看他,“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了?”
“这不是前些日子你成亲,我奉旨去了东城没赶上给你庆贺,现下赔罪来了。”
“赔罪?”慕深看了看慕潇的空空如也的双手,“啧”了一声,“没看出来,倒是像来看笑话的。”
“带来的贺礼我刚才已经交到你夫人手上了,她……”
“你见过她了?”慕深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我就说你跟那个老太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潇还在疑惑,就被慕深“请”了出去。
“去去去,我的府上不欢迎来看热闹的人!”说完,气呼呼地让小厮关了门。
“……?”
留下慕潇一人在原地头脑风暴。
“漫秋!”慕深一进书房,便立即召来了漫秋,“这几天沈末都在做什么?还算老实吗?”
“嗯?”
漫秋虽然奇怪自家主子为什么总是对他人抱有敌意,甚至连刚娶回来的媳妇也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作为下人,还是不要妄议主子的好。
“夫人近几日都在府内没出门。平时就是逛逛园子,喂喂鱼逗逗鸟,今日也许是兴致来了,在凉亭处弹了会儿琴。”
“弹琴?”
“是。夫人的琴……”
“慕潇不来她没兴致,慕潇一来,她兴致也来了是吧?”
漫秋话被打断,意思又被曲解,急得她连连摆手:“不是的二殿下,是夫人先弹的琴,太子殿下才来的。”
“哦?她还专门弹琴迎接慕潇?”
“不……是……的……”漫秋欲哭无泪。
慕深也不再听她解释,下令命她时刻盯着沈末,便将她赶出了门。
漫秋只好去给沈末解释。
沈末听完后,反而安慰起她来:“不用在意,二殿下是自己心情不好,迁怒了你才赶你出门的,明天就没事儿了。”
“夫人,我是担心二殿下误会您啊!”漫秋着急地手舞足蹈,险些撞翻了映心给她倒的茶。
“啊?”沈末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抱歉呀漫秋误会了你的意思……不过应该没事吧,二殿下好像一直不太喜欢我,无所谓啦。”
漫秋:你俩一个心眼小一个心眼大的,可真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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