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夕阳
过了一年多,他们的大儿子出生了,这一下全和的腰板硬了。他暗自思忖我已有了儿了,量你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你们家能添男丁,有我的功劳。父凭子贵,我用不着再谨言慎行唯唯诺诺像小媳妇一样,在你们面前陪着十二分的小心,我也再用不着极力讨好你们家每一个人。
初为人母,倩儿还不会躺着给孩子喂奶,孩儿一哭,只得坐起喂,一夜起身好几次。她根本休息不好,又加上产后身体虚弱,不免心生烦躁。情绪欠佳。
有时孩子夜里莫名的哭,哄又哄不下,白天却呼呼睡个不睁眼,倩儿束手无策。遇到这种状况,农村风俗,请人画″颠倒驴",同时在画纸上配上文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行人路过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并张贴在人容易聚集的地方。倩儿也试着让人画了"颠倒驴",四处张贴,但收效甚微。
全和不干了,火爆脾气,再也按捺不住了!起因是孩子的整夜哭闹,使他不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有一天半夜时分,孩子的哭声又把他吵醒。他翻身而起,二话不说,先是重重打了倩儿一拳,接着破口大骂:“你是死人,把一个娃都哄不住。”挨此一拳,倩儿一惊,结婚一年多,他给人的印象是笑容可掬说话在理,全家人就此都以为他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殊不知本性难移,故态复发。
倩儿争辩道,一两个钟头,我一直抱着娃坐在这里,我也腰背酸痛,他一直哭我也没法,我又不是故意让他哭。
倩儿以为听完她的话,全和会屏气息声,心疼她和她换着哄娃。谁知他"嗖"的一下立起,一拳又抡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说你妈的??,我说你几句你还有理了,啦啦啦说个不停了。"接着又一下子把倩儿的枕头抓起,狠狠扔到炕下。
性情绵软的倩儿那见过这阵势,在家那受过这责骂?她委屈地哭了起来。这下全和更火了:"你屋死了人啦,你哭哩?"倩儿本想还争辩,又想起别人说过月子里不能生气,一怕抑郁,二怕把乳汁气回去,于是她把话咽了回去。
全和还在骂骂咧咧,没有停下的意思。倩儿放下孩子,跳到炕下哭着央求道:"你不要骂了,我给你磕头。"说着重重地跪下,全和这才闭上‘咀。
第二天母亲给倩儿送来早饭,看着她说你眼皮怎么肿肿的?为了不让父母操心跟着生气,她低着头嗫嚅道,枕头太低颠的。父母在另一个院子里不知详情不明究里,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二爷爷住的西房和北屋紧靠,又加上老年人睡眠少,醒的时候多,所以昨晚北屋发生的事,老两口从头听到尾。起先全和的骂声,他们以为听错了,因为自进得家门全和一直是和气可亲。
后来又不断传来责骂声,老两口这才确信争吵是真的,二爷爷来气了,穿衣坐起拉开门栓,这下越发听得真真切切,几乎是字字,句句,声声入耳。他要当面和全和说这事,这还了的!此时不说以后还不知嚣张到何等地步!
他怒从心头起,我孙女坐月子你就这样气她,你还沾人气吗?二奶奶也走了过来,用力拉住了二爷爷,以防把事情闹大。倩儿的哭声和央求声,犹在耳旁。
二爷爷被拉回坐在炕下的椅子上气愤异常,我把一份光景给了你,盼望你到我家和倩儿好好过。脾气好了不到二年又恢复原样。二爷爷心想今晚做罢,明天得就此事说说他,以后不能再这样。正所谓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以防他得寸进尺。
一夜未曾合眼 ,好容易熬到天亮,二爷爷早早坐在院子中等全和出来。全和刚一跳过门槛,二爷爷喊住了他,铁青着脸说:"倩儿在月子里你就和她吵吵嚷嚷,不怕把她气下病?"全和说,20好几的人了,把一个娃都哄不住。
二爷爷强压着心中的不快说,小胎娃睡颠倒了,倩儿又不是故意的。全和哼了一声说:"你一家老少都对,就我不好,我开车拉货流汗出力为你们也是错。"二爷爷说一个男的养家糊口,不管在哪儿都是应担的责任。全和打断二爷爷的话:"行,我不对。我这就走!"全和心里想,你们要教训我,今天我要让你们知道我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真的,他丢下月子中的倩儿,也不管也不考虑他这一走倩儿会生气,他决绝地回到了他的原生家。
事情僵持了两个月,不管家里有什么大事,全和从未踏进家门一步,连问一声都不问。到此二爷爷对当初铁腕拆散倩儿和男友,硬按自己的旨意,强行把倩儿和全和捆绑成夫妻有了悔意。
可是孩子有了,不能一气之下意气用事,他愿走顺水推舟让他走。为孩子,二爷爷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只得托人前去劝和,全和这才回来。
经过这一次闹腾,全和自认为自己在这一回合的争斗中占了上风,他认为你们全家离不开我。他一改这一年多言行谨慎彬彬有礼,变得有恃无恐无所顾忌。不搭理二爷爷,对倩儿也是呵斥不断,嫌她这怪她那。面对全和的横行无礼,全家老少又无可奈何。
为了孩子有个亲爸只能忍了,只能以静制动以静制闹,随他去吧,不理他。时至今日,千般痛苦,万种懊悔只能藏在心底。
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孩子2岁时,有一天夜里高烧不退,倩儿和爷爷商议,赶紧送孩子到医院,怕高烧时间一长引起抽风。全和此时还未回家,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在麻将桌前,搬砖垒墙战犹酣。
二爷爷前去叫他,到了那儿全和可能手气不佳输了,情绪极其烦躁。听二爷爷叫他送娃到医院,怒火顿起,把棋子一摔,大声嚷道:"三个大人腿都坏了,一个娃都送不到医院,非得靠我。"说完理也不理二爷爷就径直走了。
二爷爷闻听此言,气得几乎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紧随其后往家赶去。他觉得对全和这种目无尊长口无遮拦的恶劣行径,不能一忍再忍,全家一味地退缩,只会让他更加骄横无比。
所以进得家门他便大声责问全和,谁腿坏啦,你说话稍微积点德,不敢造下孽了!全和闻听此言,猛扑到二爷爷面前,挥拳打在二爷爷的胸前!此刻倩儿正抱着女儿站在院中,她见全和竟挥拳打二爷爷,连忙奔过去,用一只手搂住全和的大腿,哭着说不敢打我爷爷,全和骂道,滚一边儿去。
二爷爷毕竟是奔七的人了,经此一击,站立不稳当场倒下。二奶奶和倩儿吓作一团,慌乱中一面连声呼唤一面用力把老人扶起。全和看都不看倒地不起的二爷爷,从倩儿怀中夺过孩子扬长而去。
家人把二爷爷扶到炕上,古稀老人,嘴里不停地发出"唉"唉"的叹气声。他老泪纵横,我咋瞎了眼做下这一把活。二奶奶无奈地说,叫人家走了,咱惹不起人家。又连催倩儿你快去医院。
倩儿爸妈闻听此事,看着二叔和女儿整天心绪不佳愁眉紧锁,心里特着急,又不敢去劝说全和。他们也怕那句话说得不合他意,怼你几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他们来到全和父母家,恳求其劝劝其儿,好好说话,脾气改一改,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儿女双全,这就是好光景,要懂得珍惜。
全和妈也深知其儿的暴脾气,答应试一试。一天下午父母二人壮着胆,想给儿细说一番利害珍惜当下。谁知他俩刚一张嘴,全和立即提高嗓门,连连追问谁说的?他们家再有人说我闲话,我把他的嘴打烂。其母只得闭口,再说下去只能是吵架。
全和却不就此罢休,回到家站在院子里大声质问,谁跑到我妈面前说我不是?告诉你们谁要再说我的不是,我可没有好果子让你们吃,不信你试试。
三个大人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却没人敢吭声,个个噤若寒蝉。不过他们悄悄互相打听,谁斗胆跑到他妈面前说这些,希望全和改改脾气立地成佛,不要总是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后来得知是倩儿的妈,倩儿劝其母,不要做那些徒劳之事,希望老虎不咬人,那只能是痴人说梦幻想一场。
事情就是这样,你越退缩忍让委曲求全,他便吃透了你,更加有恃无恐。
全和现在在家里就根本不理二爷爷,和情儿说话一张嘴就是抬杠,大声斥责恶语相加。要是换做别的女孩,你这样在我家小瞧我大人,早就或吵或打或闹,不分出个子丑寅卯来,绝不偃旗息鼓,鸣锣收兵。可倩儿性情绵软,不是斗争高手。
全家老少面对此窘境,也曾让村干部调解此事,力求不激化矛盾,使事情得以妥善解决。全和好汉不吃眼前亏,当着村干部的面深刻检讨,痛心疾首信誓旦旦,永不再犯。面对全和诚心悔改的表白,村干部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是回到家他依然故我。
全家老少琢磨来琢磨去,谁也想不出什么锦嚢妙计。最后全家频繁商议达成共识,解决此问题办法有两个:彻底解决,让其走,从此再无瓜葛。忍,为了孩子有个亲爹。希望有朝一日他良心发现痛攻前非。全家选择了后者。
天下的母亲就是这样,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们宁肯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忍气吞声把这令人窒息的婚姻继续维持下去,倩儿目前就是这样。
倩儿性情绵软温柔如水,全和脾气暴躁易怒如火,两人真是水火难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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