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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春日午时阳光正好,街上行人神色匆匆或是赶回家睡午觉,又或是钻进食肆用午膳,马儿困意上头时不时甩头。

马车内莫莉给陆砚倒了杯热茶,问道:“禁军年俸不过尔尔,养家糊口都算勉强,那人什么来路有这么多银子。”

沈思漓:“这钱要来路不正,不失为切入点,把他好好收拾一顿。”

陆砚神色恹恹靠在厢壁上,指尖仍不住地颤抖,无精打采道:“来路是不正,却拿他没办法。”

沈思漓满心狐疑:“为何?”

陆砚坐直身体,抿了口茶,娓娓道来:“自祖父走后陆家就开始走下坡路,我们这样的人家注重脸面,吃穿住行凡是都得用好的,也就给采办钻了空子,渐渐掏空了家底。”

沈思漓一脸沉重,回想起陆砚今早在车内异常的神色,以及发自肺腑的劝诫,恍然醒悟原来是陆砚过去深受刁仆祸害。

莫莉紧蹙眉头,情绪稀罕地外露:“那田地铺子呢?田产和商铺都是能生钱的,若是省吃俭用些,何至于走到卖女还债的地步。”

陆砚红着眼睛,叹气道:“陆家男子挥霍无度,田地铺子大多拿去抵债。不论我母亲如何开源节流,省下来那点钱还不够我父亲纳个妾。那魏检便是陆家负责采办婆子的儿子,他们家有钱打点上级,脱籍后被禁军副统领杨采赏识,从小捕快一路带进禁军……”

沈思漓沉默了片刻,心里没忍住腹诽:该说不说这魏检倒是个土狗变军犬的人物。

她踌躇再三,试探性地说:“陆姐姐不可能一直待在公主府,咱们还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陆砚遂问道:“沈姑娘有办法?”

沈思漓苦着脸,懊然地低下头,涩声道:“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可靠之人嫁了。虽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已为人妇,魏检又如何逼你以身抵债。”

“可是,”她顿了顿,继续迟疑道,“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久约必滥,久乐必淫[1]。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以命赌人心,谁又能说得准枕边人会不会是下一个魏检。”

陆砚垂下眼睫暗暗咬住下唇,指甲不只何时戳进肉里,而导致指尖微微泛白。

莫莉眉目染上焦急,追问道:“那别的办法呢?”

沈思漓坦言道:“还钱。”

莫莉一噎,皱眉道:“五千两,太多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在场都是有心无力的穷鬼。

沈思漓摇了摇头,严肃道:“陆姐姐之困并非在于钱财,实则鲁国公源头不止,这个窟窿便是无底洞,即便一女多卖都永无止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即便陆砚舍弃脸面闹上公堂也未必能赢。

沈思漓跳开视线,心中暗自思忖陆砚困境并非一日之寒,萧晏清什么都知道,还授予其官位,以长公主权势为其庇护,却始终袖手旁观。

不论是魏检还是鲁国公府,对萧晏清来说具是无足轻重,出手化解陆砚危机,应该很轻松才是。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在镇国公府侧门,几人相继下车进入府邸。

薛府庄重古朴,梁柱嵌入深浅不一的刀印,墙角角落隐约窥见火烧过的痕迹,恍惚间将人带入风雨飘摇饱受兵祸的过去。

在无数为国殉身的英魂庇护之下,这座宅邸历经百年岁月磨砺,洗去奢靡浮华,始终屹立不倒留下环堵肃然之风。

空旷的练武场上,薛明晖换下贵女华裙,着一身茜红色骑服,青丝束玉璧高银冠,在两侧侍女摇扇下仰面躺在躺椅上闭目假寐。

沈思漓走近了些,将目光落在她弯曲纤长的睫毛上,缓缓打量她英气的脸庞,有一瞬间的分神,心里暗叹薛明晖这扮相,无论做男做女都一样惊艳明媚。

薛明晖半抬起眼皮,瞥见陆砚面如菜色,猛地坐起身来问道:“姓魏的又来找你了?”

陆砚艰难弯起嘴角,讷讷地说:“还好有沈姑娘在,又躲过一劫。”

薛明晖看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默默咽下,痛心疾首地问道:“陆红丝你到底放不下什么!?别固执了,跟我去武源,谅姓魏的也不敢踏入我薛家老宅地界!”

沈思漓呆若木鸡,听薛明晖所言,那魏检竟然如此胆大,不把萧晏清放在眼里,就连镇国公府也敢得罪。

魏检背后倚仗之人来头究竟有多大?

陆砚眸光暗淡,不敢直视薛明晖,微微侧过身子咕哝道:“有官身在,就有希望入朝堂。”

薛明晖恨铁不成钢道:“前朝无女官先例,若不是承平力排众议,将公主邑司令一职改为挂靠后宫,那些长舌鬼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承平”是萧晏清的字,同为公府小姐,彼时鲁国公府内里的不堪尚不为外人所知,陆砚和她自幼往来宫闱,与萧晏清共同结下青梅之谊。

在鲁国公府落败后,薛明晖帮陆砚潜逃出府,面对魏检几次三番逼人太甚,也是薛明晖仗势欺人强行将陆砚带走。

不论她如何劝说,陆砚鬼迷了心窍执意留在胤都,宁可依附在萧晏清府内时时刻刻做那惊弓之鸟,也不愿相信自己保她一世无忧。

陆砚闭口不言,转身坐在廊下长凳上暗自神伤。

沈思漓眼见二人之间气氛微妙,自觉地手脚绑上沙袋跑圈热身,留下两人沉默寡言大眼瞪小眼。

不知僵持了多久,薛明晖烦躁地抓了抓头皮,屈膝半跪在陆砚身前,深深叹了口气温声细语地说:“真拿你没办法,年前庄子上送了五千两来,你拿去还债吧。”

薛家在公侯之中享受的待遇绝对是名列前茅,拿出区区五千两不在话下。

虽说薛将军过去也常说陆家两个女儿出淤泥而不染,可欣赏归欣赏,薛家的钱大部分用作精进部队装备,小部分留给薛明晖作嫁妆,真要平白无故参合近陆家的糟烂事中,远在靖边的薛将军是万万不肯。

陆砚微怔,微微张开口,继而摇了摇头:“这些钱你好好收着,我已经有了法子,别为我担心了。”

薛明晖明显不信:“别骗我了,你要有办法也不至于拖了一年。”

陆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柔声说道:“真的,再过一两月便能迎刃而解。”

“好吧,”薛明晖见她说得肯定,不由得信了三分,又无奈说道,“这笔钱我先替你留着。”

陆砚眉目含笑微微颔首,余光撇见沈思漓热身完,轻轻推了推薛明晖的手,催促她赶紧教徒弟去。

薛明晖起身拍了拍陆砚肩膀,待人转身离去后,陆砚嘴角笑意渐渐归于死寂,整个人好似被一团阴云所笼罩。

沈思漓正让莫莉往她手上再绑两个沙袋,转眼就瞧见薛明晖正冲她招手,侧头对贴身侍女喊道:“流星,把我星月弓拿来。”

名为流星的侍女应声而去,不多时她背负翻毛皮箭壶,手持红色大漆雕弓和另一把灰扑扑旧弓,快步返回。

薛明晖从容接过弓箭,流水行云般挽弓搭箭,瞄准目标毫不迟疑,羽箭犹如闪电般带出白色的光,穿透人型箭靶咽喉处。

沈思漓看呆了眼,连连发出惊叹不已的声音。

薛明晖逐渐沉沦在徒弟崇拜的眼神当中,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咳了两声说:“我教你的可不是那些酸臭儒生玩的花架子,要拉开我镇国公府的弓最起码要用一石的力。”

一石相当于成年男子自身的重量,却被薛明晖说得跟吃饭喝水般轻松。

沈思漓吞了吞喉咙,没忍住问道:“师父最多能拉开多少石的弓?”

薛明晖高高昂起头,自鸣得意般道:“五石。”

五石硬弓是什么概念,禁军精锐考教也不过要求两石五。

弓箭手在军中属于重中之重的精锐,需有有天分的稀缺人才,那些个大块头各个实力强悍且骁勇善战,拥有非常人所能及的持久耐力和爆发力。

要换了常人绝对难以置信,薛明晖高挑身型之下却藏着令人惊掉下巴的强大臂力。

简直是——天赋异禀。

沈思漓转念一想,薛明晖才刚会拿筷子就开始习武,若简简单单用虎父无犬女概括,反倒侮辱了薛明晖十几年来艰苦流淌的汗水。

薛明晖的侍女有流行和破云等人,一概俱是武婢,若不按身份尊卑,也算是沈思漓的师叔辈。

流星将旧弓递给沈思漓,笑着提醒道:“沈姑娘别看这弓旧,这可是我们家小姐初学弓术用的。”

沈思漓甩了甩手,郑重握上暖靶,深吸一口气挽弓搭箭……拉不开……

她眨了眨眼,心里重振旗鼓给自己加油打气,抬头挺胸一副胸有成组的模样,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劲一拉——那弓弦硬得跟石头似的钉死在两端,她额角青筋暴起,巴掌大的小脸铆足了劲,红的跟西瓜瓤似的。

弓弦小幅度地弯曲……没多久就坚持不住收了回去。

她不禁怀疑起人生,怀疑起自己,初学者用的弓而已,自己真有这么菜鸡吗?

薛明晖一手掩口,把平生最难过的事都想了一遍,五官有些扭曲最终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同流星和破云两个侍女一块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

沈思漓不知道的是,薛家初学者的弓就是一石,她堪堪才锻炼体能几日,腰背力量不足拉不开弓是很正常的。

陆砚抿紧唇线,眼眸中满是笑意,看起来忍得很是辛苦。

沈思漓扁扁撅起嘴,委屈巴巴看着薛明晖,拖着长长的尾调喊道:“师父……”

薛明晖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抹去眼角泪性,清了清嗓子:“来了来了,你左手提弓,弓步抬臂……”

她将沈思漓罩在怀里,抽出箭矢用食指和拇指压住箭尾,不断调整小徒弟挽弓的姿势,循次而进耐心地教她如何用身体各个位置借力发力。

薛明晖所教的射法上箭迅速,搭箭稳定,适应骑射、速射等环境。

在薛明晖帮助下,沈思漓终于射出一箭,虽然到半路就软啪啪歇菜,但她毫不气馁反而越战越勇。

看了小半日,薛明晖着实搞不懂,沈家好端端的文官清流,怎的教养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尚武。

沈湳乔那悍妇是一个,沈思漓又是一个。

已重写

“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久约必滥,久乐必淫”——出自论语集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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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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