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小升初的暑假,宁涔和父母一起去赶海。
他在沙滩上捡到一只圆嘟嘟的章鱼,还是粉色的,他喜欢粉色,但爸爸不喜欢他这点,认为这不应该是男孩子的品味。
宁涔把它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之下,他发现章鱼竟然那只剩下两根触手。
好可怜。
宁涔央求妈妈让他带章鱼回家,爸爸瞥见到那抹粉色,不悦地哼了声。
最终,宁涔把章鱼装进了玻璃瓶中,几小时后倒进家中空置的鱼缸,那鱼缸不大,摆放在他房间的书桌上正合适。
在他的照料下,章鱼长出了六根触手,彻底恢复健康。
因为是粉色的,宁涔格外喜欢这个章鱼,经常隔着玻璃缸逗它。
章鱼的寿命很短,但他这只养了六年还没死。
十八岁生日前夕,宁涔收到了第二联邦大学的录取通知,他开心坏了,急忙和妈妈分享这个好消息,两人拥抱欢呼。
爸爸抱肩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他们,“有什么好高兴的,只不过是服装设计专业。”
爸爸就会泼冷水,宁涔都习惯了,妈妈不怎么开心地说:“服装设计怎么了?难道除了军校,其他专业在你眼里都次一等?”
爸爸这时又不说话了,妈妈拉着宁涔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总是说些刺人的话,这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
宁涔在旁边安慰:“妈妈,别生气了……”
翌日是宁涔的生日,当天晚上他看着星讯器上的录取通知,久久未能入眠。
但零点刚过,还处在亢奋中的他忽然坠入梦境。
那是一个非常诡异的梦。
梦里,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他跪在一个章鱼雕像前,那章鱼雕像丑陋无比,触手张牙舞爪,向四面八方支楞着。
宁涔胆子小,被这怪诞的雕像吓得够呛,他梦中的东西一向模糊,但这个梦的清晰程度和肉眼真实看到的无异。
正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时,宁涔发现他身旁跪着个男人,那男人正牵着他的手,面孔是同样的清晰。
这是个相貌出众,气质温润的男人,他朝宁涔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紧接着,他说:
“这是我的新妻,我将和他分享无尽的寿命……”
叩叩叩——
宁母推开宁涔房间的门,走到床前推了推宁涔,“宁宁,有客人来了,快点出来见客。”
宁涔含糊地嗯了声,慢慢打开蜷缩的身体,他揉着眼刚坐起来,妈妈就脚步匆匆地走出去了。
“什么客人啊?”
宁涔嘟哝着,不经意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5:40。
“这客人来得也太早了……”
宁涔有些疑惑,但没多想,连带奇怪黏腻的梦也抛之脑后,他洗涑完换上白T黑裤,整理了下头发就去出去了。
宁涔被妈妈拉着坐在客人身边,爸爸则是神态恭敬,欠身道:“真是失礼,让您久等了。”
宁涔扭头一看,整个人猛地一震。
那客人竟是出现在他梦里的男人,那个说自己是他的新妻,要和自己分享寿命的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宁涔慌乱地看向爸爸和妈妈,只见他们脸上带着怪异的微笑,齐声道:
“宁宁,索斯先生来接你了,你跟他走吧。”
这不是真的,宁涔一定还在做梦。
好恐怖的梦,他必须要快点醒来……
宁涔掐住自己手上的肉,没等用力一拧,他就感受到了疼痛。
不是梦……
宁涔发起抖来,神色恐慌,他飞快地向妈妈扑去,紧紧抓着妈妈的手,崩溃地哭诉道:
“妈妈,我不认识他,我不能跟他走……我害怕妈妈、妈妈……”
宁母仍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宁宁,不要不听话,你是索斯先生的妻子,当然是要跟他走的。”
闻言,宁涔抖得更厉害了,他一把抱住宁母,“妈妈你在说什么?我才刚十八啊……我怎么会是这个人的妻子,我真的不认识他……”
索斯好整以暇地双腿交叠,宁父起身向他鞠躬:“真是太失礼了……”
索斯笑着说:“孩子还小,恋家是应该的。”
宁父训斥宁涔:“宁涔,不要再耍脾气了,索斯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
宁母抓着宁涔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宁宁,不准再乱说,你再这么没有礼貌,神会惩罚我们的……”
宁涔僵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的脸被泪水糊满,仍未放弃向母亲求救:
“妈妈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妈妈……”
“够了!”宁父厉声打断。
索斯朝他轻轻抬手,“不要吓到他。”
宁父立刻敛去怒容,恭谨地欠身。
宁涔被宁父吼得不敢再出声,缩着身体无声地痛哭,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再顺着下巴滴落。
索斯拿出口袋里的手帕靠近宁涔,刚把手伸过去,宁涔就狠狠地挥手一打。
啪——
索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用另一只手掐住宁涔的下颌,慢慢地擦干他脸上的眼泪。
宁涔挣扎不开,猫叫似的喊了声妈妈。
宁母脸上仍是带着笑,对眼前一幕毫无反应。
索斯把手帕塞进宁岑胸前的口袋里,和煦地笑了笑,“宁宁,我们该走了。”
宁涔只觉一阵恶寒沿着尾椎上涌,他使劲摇着头,“不、不……”
索斯对他的拒绝充耳不闻,用宽大的手捉着宁涔的腕部,不容拒绝地将人拖着往外走。
宁涔拧着身子,泪眼婆娑地向宁母求救:“妈妈、妈妈……”
宁母不为所动,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
索斯打开门,把宁涔拖拽出去,一根手指竖在他唇边:“嘘——安静点。”
索斯的瞳孔漆黑,眼眸倒映出他惊慌失措的脸。
宁涔中了邪般的不再反抗,嘴唇微微张开,表情有些失神,他顺从地和索斯十指相扣,被索斯带进光梭里。
半小时后,光梭停在海边的一栋庭院前。
宁涔的眼睛闪过一道短促的亮光,他屏住呼吸,转头向驾驶座看去。
索斯朝他微笑,嘴角向上勾起:“你好啊,我的妻子。”
“不”字卡在宁涔的喉咙里,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脖颈。
他没地方去了,他的父母对这场荒谬的婚事举双手赞成,他不能再回家了。
索斯下了车,绕到另一边给宁涔开门,宁涔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小心翼翼。
父母都不站在他这边,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只能任由索斯牵住他的手,把他带进房子里。
这栋房子的绿化、水景和硬质铺装都很讲究,但宁涔一味地低着头,没心思去欣赏。
索斯推开房门,大片大片的粉色装修映入眼帘。
他轻轻扣住宁涔的下颌,迫使宁涔抬起头,“宁宁,喜欢吗?”
一楼是客厅,面积很大,他的家才不过九十平,看样子客厅有他家两个大。
墙被粉刷成淡粉色,地砖也带有粉色纹理,水晶吊灯是粉色,窗帘、沙发……都是粉色。
诡异的粉色使宁涔差点哭出来,索斯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他,“乖,不要哭了……”
宁涔的嘴唇发抖,他带着哭腔说:“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妻子,你认错人了,放我回家吧……”
索斯用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温柔地轻声安慰:“我们已经在神的雕像前举行过新婚仪式了,乖乖,你忘记了吗?”
宁涔抖若筛糠,他自然记得那个无比清晰的梦……
索斯亲吻他的额头,用指尖挑起宁涔栗色的头发:“晚上是我们的新婚夜,宁宁,你期待吗?”
新婚夜……
仪式完成后,梦并未结束,而是继续流程,来到了新婚夜……
宁涔被这三个字吓得浑身战栗,
他一把推开索斯,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
宁涔打开通顶玻璃门,一刻不停地朝大门外跑。
索斯安静地看着宁涔的背影,轻哼了一声,“把他带回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暗处窜了出去,如果拉到0.5倍速,可以看出那是一条类蛇生物。
宁涔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家的方向。
双腿很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越跑越慢,过了一会实在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鼻翼翕动,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宁涔朝后面看了眼,他的视力很好,在很远的一段距离内,他没看到男人。
宁涔松了口气,捶打着自己的小腿,几分钟后,腿部的酸胀感减退了,他刚要站起来,附近突来传来一阵“沙沙”声。
像蛇爬行的声音。
有蛇……
宁涔的鸡皮疙瘩蹭一下冒了起来,他最怕这种竖瞳的冰冷生物。
听声音,蛇好像越靠越近了。
宁涔做过功课,这个时候不要打扰它,缓慢离开就可以了。
他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小腿肌肉紧绷着,但仍不停地发抖。
沙沙声越来越近,宁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脚腕被湿冷的东西缠住,一股大力袭来。
陷入原始恐惧的宁涔重重摔在沙滩上,柔软娇嫩的脸颊拍进沙子里,登时红了一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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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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