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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蒙尘(三)

白蛟第一次见蕣清公主是在十五年前,那天它听岛上的小精怪们说,有个从太乙王城来的小公主往后要长久住在望汀州。那个公主十四五岁的年纪,犯了错被发配到这里,是岐和神殿的薛必青亲自护送她来的。

小公主虽是个凡人,却有岐和神殿撑腰,望汀州众精怪们都不敢惹她。公主来的第三天,就提着篮子闯进了群妖退避的舍叶林,舍叶林中的舍叶果极为美味滋补,却只有凡人和灵力低微的小妖能采得。

白蛟也想吃舍叶果,可它在望汀州没有朋友,所有人和妖见了它都退避三舍,至今还没有谁跟它分享过舍叶果。白蛟想起那个不堪一击的凡人公主,便想去舍叶林堵她,讨一个舍叶果来吃。

它在舍叶林外埋伏了半个时辰,听到公主出林子的脚步声时,他猛然从林木中窜出来,扬起巨大的头颅,企图将那小公主吓个屁滚尿流。

然而那从林中出来的女孩却只是微微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它道:“哇,好大一条蛇。”

白蛟当即便要反驳:“我不是蛇,我是蛟,灵蛟。”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孩提着果篮仰头看它,“我是太乙三公主蕣清,一个凡人。”

白蛟以为已经吓到了蕣清公主,便故意恐吓道:“像你这样的凡人,我一口就能吃掉。”

蕣清听后却笑了笑,提着果篮径直绕过它走了,边走边道:“那你就吃了我吧,我爹娘都死了,兄姐也不喜欢我,所以将我打发到这来,你吃了我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的。”

她说完,又停下脚步,回头冲白蛟狡黠地眨眨眼,“不过,上次送我来的那个人是岐和神殿的薛必青,你要是吃了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喔。”

白蛟愣在原地,没了动静,看着这狡猾的少女,心想:如果真把她吃掉,会被薛必青杀死吧……

它于是垂下头颅来,跟在公主身后,蕣清走一步它也跟一步,舍叶果散发的香甜香气令它垂涎不已,终于在它即将跟到沉璧小筑时,蕣清公主回头问它:“大蛇,你干嘛跟着我?我到家了。”

白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两只巨大的竖瞳紧盯着蕣清手里的果篮,用商量的语气道:“你摘的果子,能不能给我吃一个?”

蕣清疑惑道:“你想吃自己去摘不就好了。”

白蛟垂下头颅,十分气馁道:“我进不去舍叶林,摘不得舍叶果。”

蕣清又问:“你没有朋友吗?”

这句话戳到白蛟的痛处,它垂头丧气,蔫巴巴道:“岛上的小妖都不喜欢我,没人跟我做朋友,它们摘的舍叶果也不给我吃。”

却不想这小公主丝毫不可怜它,听它说完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直不起腰,沉璧小筑旁的木槿花都随着她的笑声颤动不止。

等她笑完了,却又从篮子里拣了两个果子扔过来,对它道:“我请你吃果子,你叫我一声公主殿下听听。”

白蛟立即张口接果,脱口便喊:“公主殿下!”

“不对,不对。”蕣清摇摇头,撩起耳边一缕被风吹散的发丝,仰着脸笑道,“你要叫我——太乙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

弥留之际,白蛟将身体蜷缩起来,它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天雷并未宽恕它,一道接一道贯下,誓要让它葬身于此。

在一片轰隆雷声中,它听见一道人声,问它:“我是蕣清公主多年好友,你可有话托我带给她?”

又是一道紫雷贯下来,劈中它的灵台,白蛟迷迷糊糊睁开眼,拔下了自己身上的逆鳞,它将染血的鳞片和枯萎的木槿花送了出去。

“替我带话给……太乙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就说我很想念她……还有,对不起……”

一股强大的气浪荡开,将吕曦容等人推了出去,白蛟的身影在雷火中消散,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仅留下一片逆鳞,替它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它再没有遗憾了。

*

吕曦容楚毓琴婴三人未在望汀洲多做逗留,当天便乘三目青鸟回了太乙王城,吕曦容将白蛟的逆鳞和染了血的木槿花交给蕣清,蕣清迟疑了一瞬才接过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小心翼翼询问:“小白它……”

“死了。”吕曦容平静地转述,“它托我带话给你,说它很思念你,以及,它对不起你。”

良久之后,大殿中响起隐忍的哭声,蕣清攥着那片逆鳞,咬紧嘴唇哽咽不止。最后,她垂下头去,将脸埋进双手中,又是心酸又是委屈地大哭起来。

望汀州的木槿花芳菲盛放。

她再也见不到那头白蛟。

如今蕣清贵为监国公主,悲痛无法再将她击垮,她只消沉了一两日,便重新振作起来,着手筹划接下来的祭祀典礼。

小王君的怪病在众医官和吕晗桑的不懈努力下,如今也已基本痊愈,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太乙王室如今只剩蕣清荼柳姐弟二人,两人都未婚配,膝下无子嗣,再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眼下已近年关,荼柳大病初愈,不久后又是显素忌辰,蕣清公主打算在年前办一场祭天大典,除晦去厄,振奋民心。

许久不在人前露面的国师相岚也终于出了关,前去慰问小王君,只是荼柳仍旧害怕他,一见他来便把自己锁进屋子里,怎么劝也不肯出门相见。

蕣清心疼弟弟病了一场,事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便拒了相岚的求见,消息传出去,市井间都猜测小王君的怪病跟相岚脱不开干系,否则蕣清公主也不会轻易将他拒之门外。

太乙最招人恨的两大人物,少师吕曦容和国师相岚,吕曦容是自小名声就不好,越长大名声越难听,他自己倒也不在乎。相岚与吕曦容不同,他初担任国师那两年名声还不错,后来众人渐渐发现,相岚此人行事作风诡异,手段阴狠毒辣,远远比不上前国师薛必青和善亲切,是以名声渐渐也就差了。

比起当人面捅刀子的吕少师,背后使绊子的国师相岚更叫人忌惮。

相岚在王宫碰了壁,也不气馁,优哉游哉打道回府,待进了地宫,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已经有人候着了。琴婴恭恭敬敬朝他躬身行礼:“大人安好。”

“此去望汀洲一路辛苦了。”相岚冲他点点头,“交待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琴婴从袖子里翻出一颗带有裂痕的魂珠,双手呈到相岚眼前,“大人,那白蛟入魔,雷劫来势汹汹,我修为平平,实在不好近身,拼尽全力也只保下这一颗魂珠,有负大人嘱托,请大人恕罪。”

相岚微笑这将魂珠接过来,在手中细细把玩的,嘴角噙着冷淡笑意,“你一去月余,就只给我带回来这么个东西,白蛟的魂珠珍贵,偏偏又被天雷击中,受了损伤,甚至比不上你在白塔中给我抓回来的几个小玩意。琴婴,我很难不怀疑你是故意为之。”

琴婴惊讶地望着他,一脸歉意解释道:“我无意欺瞒大人,只是大人也知道,蕣清公主此次不知为何临时起意,遣岐和神殿的人前往望汀洲监查白蛟,楚司祭亲自前往,吕少师不知道在哪听来的动静也跟了来,他二人自幼相熟,修为又都在我之上,与他们同处一地,我不敢贸然行事,吕少师生性多疑为人奸滑,我自然是要处处小心。此次办事不利,我自知愧对大人厚望,请大人重重责罚。”

说完后他毫不犹豫屈膝跪在相岚身前,过了一会,才听得相岚笑了一声,“罚你有什么用,你是个皮实的,我还能杀了你不成。”

琴婴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立刻俯身磕了个响头,“任何过错由我一人承担,还请大人不要牵连无辜。”

“紧张什么,我还没说要罚你呢。”相岚将他扶起,“蕣清公主如今翅膀硬了,敢公然和我叫板,想来也没有再留着她的必要了。”

琴婴试探着问道:“大人是想除掉蕣清公主?”

“杀了她不难,可她毕竟是监国公主,贸然动她,神殿和竹林必然起疑,不然你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

琴婴立马道:“大人说笑,我若真有那样的本事,早该在御前谋得一官半职了。”

相岚笑吟吟看着他,“你当年唱一出好戏,设计逼死了余容,又堂而皇之把罪责引到吕三身上,让他替你背了这么多年骂名,我看你可是聪明得很呐,只要你想,总会有办法的,是吧?”

琴婴垂眼,“我明白大人的意思。”

*

午后下了场雨,又快又急,叫人措手不及。

吕晗桑回王城两月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宫里为小王君的病操劳,今日难得有空,便和弟弟一道出门采办些东西,不巧正碰上这大雨,因正好临近宣晋湖,便租了一艘画舫躲雨。

画舫之上兄弟二人执子对弈,等着大雨停歇,吕曦容拈子不落,像是无意提起:“小王君到底生了什么病,又是用了何种法子治好的,哥哥还不曾告诉我。”

吕晗桑只专心盯着棋盘,“你不懂医理,跟你说了你也不能明白,左右病愈了便好。我这可是为了你操心,治好了小王君,让你少挨些骂名。”

吕曦容打量着他,笑道:“原来是为了我,我还以为是你在宫中见了蕣清忧心神伤,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不辞辛劳为小王君的病奔波,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吕晗桑也不客气道:“医者仁心,又为人臣子,不管我是出于何种目的,总归是尽力而为,不算勉强。哪如你这般千里奔劳,将自己置身险地,还讨不到某人一个好脸色,比起你,我做这些算不得什么。”

兄弟二人一脉相承的牙尖嘴利,吕曦容听闻此言也不觉气馁,坦然自若道:“哥哥,我跟你不一样,楚毓并非薄情寡义之人,他待我很好,我也理解他的苦衷,不像蕣清对你毫无感情……”

吕晗桑简直再听不下去,悔了棋起身走出船舱,“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吕曦容也赶忙将棋扔了,“我陪你一起……对了,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小王君到底生的什么病?”

“问我话?不想说了,左右你对我也毫无感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哥哥,我跟你开玩笑呢……”

出了画舫才发现雨已经停了,湖面上停了好多艘画舫,吕曦容准备将船靠岸,眼角余光却扫到不远处的船上有个熟悉的人影。

他一把拽住吕晗桑,“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吕曦容不答,只是拖拽着吕晗桑站到船头,喊了一声:“蕣清公主。”

三丈开外的一艘小船上,蕣清闻言望了过来,有些惊喜地站起身,吩咐船夫将船靠了过来。吕晗桑见此情景一时怔愣住,不知作何言语了。

“虽然你和蕣清未能走到一起,但还是有些缘分的。”吕曦容将他往前推了一把,“既有缘遇见了,就坐在一起说说话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蕣清的小船已经靠了过来,她今日穿了一身藕色衣裙,发间一支银钗,气质姣好,容貌妍丽,吕晗桑看得微微出神。

“这么巧,你们也在这。”蕣清笑道,“是为了躲雨吧,方才我和楚司祭从信春台出来,正巧碰上下雨,就到这船上躲一躲,没想到还能碰上你们。”

吕晗桑正愁不知道说什么,闻言赶忙道:“公主说楚司祭今日也在,怎么不见他?”

蕣清道:“过些时日祭天大典,我找楚司祭商议祭典之事,见他今日正好有空,便请他陪我一道往信春台采买些东西。”

她说完,船舱的帘子打起,楚毓从里面出来了,冲吕家兄弟二人微微颔首,“二公子,三公子,这么巧。”

吕晗桑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只是看了蕣清许久,忽然道:“公主今日戴的簪子很特别,清新素丽,和这对玛瑙耳坠倒很相配。”

蕣清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吕晗桑又道:“从未见过公主着素色衣裙,今日一见,眼前一亮,十分好看,新配的香囊亦很不错。”

吕曦容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瞅准了机会,邀请蕣清到画舫上来小坐,给他二人创造一些机会。又恐自己待在这里影响吕晗桑正常发挥,便和蕣清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到楚毓旁边去了。

这下四人各自分配,两两独处,楚毓看起来也没什么意见,又回到船舱里继续煮茶。

吕曦容讨了杯热茶喝,心中满意,捧着茶杯慢慢道:“你和蕣清一道出来,倒是难得,都商量了些什么事?让我也听听。”

楚毓道:“公主问了我很多望汀洲的事,主要是那只白蛟,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未完全放下。”

吕曦容奇怪道:“我日日往宫里跑,她怎么不来问我?”

“许是我嘴比较严。”

吕曦容道:“什么意思,我嘴不够严是吗?”

话说完,船身突然剧烈晃了一下,吕曦容没坐稳,往旁边扑倒下去,楚毓伸手接他,两人都被晃动甩到了地上。

吕曦容半边身子都压在楚毓身上,他有些尴尬道:“我不是……”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起来吧。”楚毓并不介怀,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吕曦容正要起身,却又想起来什么,停住了动作,他盯着楚毓的眼睛,十分认真道:“我有话想问你,上次我们……我不知道你是冲动为之,还是早有此意,不过,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想法,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毓别过眼去,“你先起来再说。”

“你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不会起来的。”

楚毓只好将目光放在他脸上,“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不是一路人。”

吕曦容道:“别跟我扯这些,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从前我觉得你这个人勇敢坦荡,恣意洒脱,随性而为,旁人不可企及,为何你现在却像个胆小鬼一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楚毓道:“我就是个胆小鬼,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人各有志,各行其是,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若让你为我放弃一切,这对你不公平。”

“是吗。”吕曦容不再逼问他,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看来你确实坦荡豁达,我哥哥给我安排了相亲,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考虑去见一见。”

楚毓沉默了一下,轻声道:“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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