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 7月8日 周二 晴
下午两点半过后，小手就打电话来说，他回去休息一下，六点出发来接我。
我问他午饭怎么解决的。他才想起来还没有吃午饭。
这么注重吃早饭，晚上不喝咖啡的健康人，也会忘记吃午饭，看来是真的很忙了。
我就说：“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好了，我想去吃火锅、店里的冰粉。”
这家伙不感念我的善解人意，反口问我：“那有什么好吃的？”
一个人没有机会出去吃，不好吃我也吃定它了。
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加班，六点半一到我就跑，不然火锅店还要排队，等吃完到家都不知道要到几点。
我两天没练画了，技术该退步了。今晚回去得早还能练个二十分钟。
临近六点，我的注意力就一直在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上流连。这半个小时真是慢极了，我还要时刻提防冯总从办公室钻出来，给我下新的任务。
六点二十五，我的东西就已经收拾好了。
六点二十九，我的手已经放在包上了。
冯总从办公室出来了。但我提起包就跑，他好像在背后喊我，但我不叫“哎”。
路过的小秦也一脸惊诧：“你今天这么早？”
没有空解释了，停下来就有可能被抓回去。
小手的车已经在楼下了，我跑过去，窜上了车。
他正在车上玩那个物理装置，那一串金属球像音符一样蹦蹦跳跳地弹动着，我上车的动静让小球发生了一些不可抗的扭动，他问我：“为什么要跑？”
我还有些微微的喘气：“啊，看见你高兴。”
他抖着手把最边缘的那个球松开了，角度之刁钻，后面的几个球球都不知道该怎么运动了。
我把导航好的手机架在前面，喊他出发。路上没忍住问他：“你吃过冰粉吗？”
“没吃过。”
“是你不爱吃，还是你那个世界没有？”
“不想吃。看起来就是果冻糖浆兑水。”
没品，这辈子吃不上国宴。那哪里是一碗冰粉！那是夏日的快乐！
我“哼”出一声：“等会不给你点。——你午饭吃了吗？”
“在沈姐那里吃的。”
好好好，沈姐人不错。给小手开工资，还管饭。
等到了火锅店里，我吃得很痛快，小手像宫里出来的，吃得比娘娘们还秀气。
我说：“你敞开来吃，我付得起饭钱。”
“敞不开，太辣了。”他淡淡地这么和我说，一点不像被辣到了的样子。也是，他那个进食速度，很难被辣到。
我点了一下冰粉碗沿：“要不给你也点一碗？解辣。”
他摇摇头，表示不要。
“你刚刚不说你不能吃辣。”我觉得这事真的不能赖我，点之前我问过他了。
吃到尾声的时候，我偶然一个抬头，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眼角的余光瞥到转到窗外去了。
小秦和冯总两个人正并肩走着，从斜前方向这边靠近。由于两个挨得比较近，我不太分得清小秦是不是虚挽着冯总，也许是我幻视了，是他们走路的时候，手臂摆动的角度像搭在一起。但无论如何，私下场合里碰见上司已经够尴尬的了，这还是碰见了上司和同事一起出现。
但这片窗户纯粹就是一堵透明墙，等他们走近了，也会看到我的。
我撂下筷子，就往桌子底下钻。重心不大稳，左手狠狠压在小手的脚上，我能感觉到他的脚趾头都被我沉重的分量挤得挪了个位置。
果然很疼，小手“呣”一下，在座位上弹动一跳，然后他小小地踢了我一脚。
我当他报复我呢，又在他脚上压了一巴掌。他把脚收回去，半个身子弯下来，在桌角上方露出半张脸：“你出来吧。”
我缓缓弹出两只眼睛，冯总和小秦就停在玻璃窗外，看着我们这一桌，冯总的视线从小手身上移到我这边，眉毛挑了挑，不知道什么意思。小秦在冯总、小手和我三个人的脸上来回打探，不知道她探明白点什么了没有，明天我去公司问问她。
都怪我情急之下，忘了冯总见过小手了。但是小手吃饭他也要停下来看，真是闲的。
现在好了，谁都尴尬，除了小手，他还在淡淡地啃着一条竹笋，完全无视了里外三个人的打量。
还是小秦反应最快，她立马笑嘻嘻地和我招手，又悄悄指一指小手，不知道出没出声，反正我听不见，看口型就是：“男朋友？”
我瞄了一眼冯总，含糊着点了个头。
小秦便做手势让我们继续吃，又摇手说拜拜。就冲小秦这个临场应变的能力，冯总也该给她加两百工资。
本来吃完饭该高高兴兴地回家，结果一路上我都在琢磨自己到底有没有看花眼。看不明白冯总，也看不明白小秦。
这感觉很不妙，就宛若有条鱼藏在水下面，不知道它跳出来是往我碗里蹦，还是跳出来咬我一口。我这手里的鱼叉叉下去，是会叉到它，还是惊到它。
小手看我束在安全带后面还一个劲儿地扭来扭去，问我：“怎么？你们公司不准吃火锅？”
“我们公司不准我二十分钟之内和你说话。”
“公司不大，事儿还挺多。”小手这话乍一听很来气，仔细一想全都在理。
“哎。”我长长叹出一口气，将脸埋进两只手掌里，使劲上下搓了搓脸。去他们的，不想了，明天去问小秦。
明明也没做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很累。到家就困在椅子上。
小手把六十块钱现金摆到我旁边的桌子上，我顿时觉得也没有那么累了。
他就站在那里，正好跟四仰八叉的我对上眼睛：“你把你的收款码推给沈姐吧，她说她那里没有那么多日结的现金零钱。”
“那你不是多给我五十。”我一边往兜里塞一边问他。
他便忍俊不禁，抬起一只手来：“那你还我五十。”
我并没有停止往兜里塞的动作：“哎，算你这一周都结清了。”
顺势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想借点力站起来。但小手根本没预期，我太用力向下扽了，把他整个人都拉了下来。
他整个身体都向我这边倾倒而来，肩膀压到了我的下巴，腿踢到了我的腿，更可怕的是，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叠在一起，重心也发生了偏移，整张椅子开始向后倒去。
我想，完蛋了，我的脑袋要开瓢了。
一只手就衬在我的脑袋后面，替我先砸在了地上。我的脑袋免受了重创，但我整个上半身被狠狠地颠了一下，又压着小手的重量，五脏六腑都裂开缝一般的生疼。
小手赶紧挪开，将我同凳子一起扶起来，又巴拉着我的后脑勺，看有没有磕破。
我说：“你别扒拉我的头，你摸摸我的脊骨有没有断。”
他还真的把手伸到我的背后，从上摸到下：“没断吧？”
为了确认，他甚至还想把手伸进我衣服里去再摸一遍。他的右手从我衣服下摆里探进去，触到我尾椎骨上面一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直着的背，像一个虾一样弓了一下又直起来。
小手以为我是疼的，又在那一块压了压。我又弓了一下。
“这么疼？”他嘴里这么问我，手上可一点没有放轻力道。
我觉得实在是又痒又麻，难以描述。别过手去，一把抓在他的手腕上：“别按了。”
他闻言要将手收回去，但我抓得死死的，那只手仍被我压在背上，五根指头都贴在我的皮肤上，皮肤有些发烫。
我很清楚我现在想要什么，便带着他的手换了个位置，将另外一片皮肤也引燃。我说：“按别的地方。”
他伏在我耳边深吸一口，又重重地咽下去。把我的手推开后，两只手卡着我的腰，将我提得站了起来。脑袋仍挂在我的肩膀上，呼吸很重。
他问我：“还有哪里要按？”
我开始倚在他身上若有似无地刮蹭，说不出具体哪里要按，只觉得浑身都该按一遍。他虚虚挂在我身后的手便随着我的晃动，四处拂过。
我又拿脸颊磨了磨他的耳朵，把他的耳朵也磨红了。甚至我还侧过去一点脸，嘴皮子刮到了他的耳垂和脸颊肉。
他的手终于有了自我意识，主动作乱起来。
但我亟需先来一个亲吻，便将脑袋向后移了方寸。小手很上路子，即刻就贴了过来，我欣慰地张开了嘴。
我们一起进的浴室，一起回的卧室，小手的凉席被踢得拱起一个高高的山坡也无人在意。
等办公完毕，我有些困，但仍旧眯着眼睛，把小手的五官摸了一遍，半支着身子捏着他的耳垂，把他的耳部轮廓看了个清清楚楚。别看我眯着眼，但我不近视，看得清楚。
小手突然把我的手抓下来，两只近视眼里露出一股迟疑：“你桌上那张没耳朵的大头娃娃，不会画的是我吧？”
“嗯啊。”
他脸色变得铁青：“你画的好丑。”
我一脚把他踢下去睡凉席去了。
他向上爬了一次，又被我蹬下去了。于是他便裹紧了地上的小毯子，闷声闷气地妥协：“好吧，画得还是有两分姿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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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梁上燕-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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