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你弟弟姓桑?”
沈澈听到她的提问后表情仍旧没有多大波动,反倒显出一股释然的味道,替她补充道:“他叫桑阳。”
沈澈开车一直都很稳,程双甚至感觉她瞬间被外面的风雪冰封在了原地,全身血液的温度都被抽离。
她的嘴唇随着心脏一起颤抖,眼眶在瞬间蓄满泪水,不敢相信般向他求证:“他是在南江市一中上的学吗?”
沈澈认真地看着路况,甚至没有朝她看来一眼,话语里的残忍却像钝刀般毫不留情地落在程双身上:“是的,他与你应该是同岁。”
整个车内好似被人忽然按了静止按钮,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余下泪水成串落下打在衣物上的细微声响。
是程双在无声地落泪。
她一直知道桑阳身体不好,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都做不了,但其他时候他都表现得过于正常了,关于形容少年感的任何美好的词汇程双觉得与他都不违和。
他正直、善良、勇敢、谦逊、开朗……
他身旁总是围绕着数不清的伙伴,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是永远被阳光偏爱的孩子。
桑阳在高三时没有同他们一同参与高考,而是选择去国外念书的时候,程双就觉得有点异常。
但他还是笑得毫无负担的样子,弯着身子与她平视,眼眸里是看着心上人无法抑制的温柔。
他说:“程双,说不定从国外回来我就可以800米不费力气地超过你了,所以你在大学也要好好锻炼身体哦。”
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将手掌虚放在她的头顶,克制住了抚摸的冲动,声音也有所下降:“但是程双,你也一定要好好享受经过你日夜努力换来的大学生活。”
即使没有我的参与……
这句在他心间振聋发聩的话语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听到。
*
程双的思绪是被一阵铃声给打断的,她脸上的泪痕斑驳错乱,视线被泪珠添上了一层虚幻的滤镜,对周遭环境变换的感觉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只听到沈澈接起了电话,在那边回复:“嗯,妈,今天程双身体有点不舒服,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嗯,我会叮嘱她好好吃药的。”
他默许她在他的车里无尽地落泪,因为他就是剖开她泪腺的主刀者。
程双不知道他是何时变化的路线,车停到北城大学的门口时,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澈似是耐心告罄,这么伤心的话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开始的新的恋爱呢?
他忍不住提醒道:“这次你男朋友还是不出来接你吗?”
程双用双手胡乱抹了一把泪痕,没同他说任何一句话,就推门走了下去。
程双回到宿舍的时候两个室友都还没有回来,她脱掉了外衣,像一只吐完丝已经力竭的春蚕,只想躲到她为自己编织的蛹衣中,彻底隔绝外界的任何伤害。
等到夏驿歌回来后,看到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着的人,才觉得不对劲。
暖气还没停,气温却已经上升了不少,虽然今天下雪,但温度还是不算太低,这么全副武装确实有点夸张了。
她试着发问:“阿双,你睡着了吗阿双?”
程双好似在梦间听到有人呼喊,迷迷糊糊地答应着,话语里充斥着异常的有气无力。
夏驿歌不再犹豫,直接爬上了程双的床,看到她把自己闷得满脸通红后,直接用手探向了她的额头。
然后惊呼:“阿双你发烧了,快醒来我带你去医院。”
程双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她甚至连起身的力气都被剥离了。
只能虚弱地安抚着夏驿歌:“没事驿歌,我睡一觉就好了。”
夏驿歌才不听她的胡话,三两下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然后拿着她厚重的兔子睡衣往她身上套。
刚刚把她从床上薅下来,就听到了一阵电话铃声。
夏驿歌拿起一看,“沈澈”二字在屏幕上有规律地跳动着。
她看着此时坐在凳子上双眼都还没有彻底睁开的程双一眼,直接帮她接起了电话。
哪知道打来电话的人倒是一直没有出声,夏驿歌只好先开口:“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程双生病了,我之后让她给您回电话。”
这时电话那头才传出来一阵稍显急切的声音,略显低沉,但不掩动听:“她生病了吗?严重吗?你把她送来校门口吧,我带她去医院。”
夏驿歌听着这陌生男人的声音,又听到他正在她们校门口,不免提起警惕:“请问您是?”
听到这个提问沈澈又静默了好一会,随后回答道:“我是她妈妈朋友的儿子,她妈妈有托我照顾她。”
夏驿歌终于见识到了这个程双口中的“妈妈朋友的儿子”。
虽然还是很好奇他怎么这么恰好就在她们校门口,但程双的身体不像是能让她一直拖下去的样子,她直接同电话那边的沈澈说道:“麻烦您到西门等我一下,离我们宿舍会比较近。”
*
夏驿歌带着程双到西门的时候程双还以为她是打了车,正准备问她车是什么颜色,就看到了那辆纯黑的玛莎拉蒂亮着车灯停在校门口。
车头标志性的三叉戟就像是恶魔索命的利器,让程双倍感不适。
再看从车上下来浑身穿黑踏着夜色而来的某人,更是让程双的头痛加剧了起来。
但夏驿歌好似完全感受不到这怪异的气氛,忍不住摇晃起了身旁的程双:“阿双快看啊,我就说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原来是前面那个孽障!”
程双忍不住用手重重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夏驿歌却还是不停:“他怎么朝着我们走来了,靠,长得还怪人模狗样的。”
直到沈澈在她们面前站定,夏驿歌才回过神来。看向他如夜色般紧密缠绕在程双身侧的眼神,忍不住站到了程双面前,开口问道:“你是沈澈?”
“嗯。”
虽是在答复她,眼神却丝毫没离开过她身旁的程双。
程双被他盯得有点不适,直接转开视线不看他,同夏驿歌开口:“我们自己打车去医院吧。”
北城大学的新校区,候鸟北归都会绕过的荒凉郊区。此刻是半夜十二点,别说车了,路上的树都比人多。
沈澈淡淡地扯平了嘴角,看着眼前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女孩,直接两步走近,将人从夏驿歌身后扯了过来,打横抱进自己怀里。
丝毫不顾程双虚弱的呼喊声,直接往车的方向走去。
夏驿歌的“我靠”还没说出口,心里却在大声呼喊:不要在我面前搞这种强取豪夺啊各位!
她紧跟着上了车,和程双一起坐在了后座。
沈澈在放好程双之后还朝她道谢:“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夏驿歌愣愣地点头,程双倒是一副气急的模样,再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
等到了医院,沈澈替她们打开了车门,倚在一旁盯着坐在里侧的人,眼中威胁意味明显。
程双再不想被他抱着进医院,拉着夏驿歌就往急诊走去。
各项检查完毕后,才发现是得了甲流。
医生见怪不怪的模样,倒是看到她的体温后眉头一跳:“小姑娘烧到快40度了,还挺能忍。”
又建议:“今晚最好能留院观察一晚。”
程双刚想说不用,一直杵在一旁当门神的某人似是早有预料,在她之前开口:“麻烦医生安排一个单人病房。”
程双忍不住回头瞪他,他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地与她对视着。
程双拉着夏驿歌去窗口取药,沈澈就在身后跟着,看着她穿着白色的连体毛绒睡衣,长长的兔子耳朵坠在身后,随着她的脚步一起跳跃。
她的室友也在一旁劝她:“阿双,今晚就听医生的在这住一晚吧,你现在手都烫得让我心慌。”
沈澈听后忍不住在心中点点头,刚刚抱起她的时候他也瞬间有种被什么烫到了心跳加快的感觉。
程双其实一直都在强撑着,这么几步路走下来都有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脑子和身体都酸痛不已。
但她又不想让某人这么轻易就得逞。
沈澈此时却好似长了第三只眼,直接将她心底的想法看穿,还瞬间给出杀招:“你要是不愿意在医院让医生照顾,我现在就打电话让给我母亲来照顾你。”
语气凉凉的,比三月飘雪还冻人。
程双身后的兔子耳朵随主人一起彻底沉寂了下去,沈澈烦躁了一晚上的心情却一点点被托起。
[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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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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