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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寂静中,烛芯猛然爆开,发出噼啪的声响。

谢柔徽抱膝,下颌抵在膝盖上,乌发披散,一点朱唇是唯一的艳丽。

她凝眸望着元曜,静静地问道:“你相信吗?”

自大燕开国之时起,本朝笃信道教,命格之说极为盛行。

师父叮嘱过她,这个不祥的谶语,不能随便告诉外人。

可是面对姚元的询问,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说是为亲人祈福。

她不想隐瞒任何事情。

即便知道这个不祥的预言,姚元可能会害怕她,厌恶她,远离她。

可她还是要告诉他。

她不希望有谎言横隔在他们之间。

天底下没有谎言可以隐瞒一辈子,如果她今日骗了姚元,那么终有一天谎言会被拆穿。

谢柔徽不希望,姚元对她心存芥蒂。

而且,她心里有一个隐秘的期望:也许姚元就像师父一样,对这种谶语不屑一顾呢。

姚元久久地没有回答,谢柔徽眼里的光黯了下来,她默默地垂下眼眸。

“所谓命格,”

良久,姚元终于开口。

他坚定地道:“不过是无稽之谈。”

只这一句话,便令谢柔徽弯起眉眼,双眼粲然若星。

她再次问道:“你真的不信?还是你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纡尊降贵地去哄一个小道姑的开心。

姚元语气淡然,却透露着一股不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他睨了谢柔徽一眼,反问:“娘子从小在道观修行,难道真的相信自己的命格孤煞吗?”

谢柔徽当然不信,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道:“你说得对,我不信。”

亭子里重新变得安静。

烛火幽幽,两个影子落在墙壁上,明明没有挨在一块,谢柔徽却看得目不转睛。

谢柔徽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姚元眼前晃了晃。

“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要问你一个。”

她的长眉弯弯,好似新月,脸上的神情狡黠,像是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

说着,没等姚元开口,谢柔徽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有婚配吗?”

她的试探实在是太拙劣了。

姚元在心底嘲笑。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地注视着谢柔徽。

那双蒙着雾的凤眼,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深情。

在如此温柔的注视下,谢柔徽的脸渐渐红了。

她催促道:“你快回答呀。”

姚元轻笑一声,明知故问:“娘子为什么这么问?”

谢柔徽的耳根都在发烫,她强装镇定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姚元似笑非笑。

像谢柔徽这样的小娘子,他见过太多了。

她恋慕的眼神、羞怯的神态,与长安的女郎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长安的女郎更加美丽、更加优雅,根本不是谢柔徽这个长在乡野、咋咋呼呼的小娘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云泥之别。

可是真正注视着谢柔徽时,姚元却忍不住被她吸引,刻意牵动她的心弦。

既然如此,就当作是解解闷吧。

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姚元执起谢柔徽的手,指尖划过手心,泛起一阵酥麻,谢柔徽忍不住缩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容不得她后退。

随着他的动作,谢柔徽缓缓念出声:“未、曾。”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但好像什么话都说尽了。

啪。

长明灯的烛火啪然绽开,细小的声音落在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

交握的双手骤然松开,谢柔徽不敢看姚元,慌乱捡起掉在地上的道经,重新开始诵念。

忽略掉她发红的耳根,也能称得上是专心致志。

天色露白,外面开始出现人声、洗漱声、脚步声,谢柔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姚元。

他好像睡着了,双眼紧闭,眼睫浓密,根根分明。

谢柔徽忍不住凑近去看,想要数一数他的睫毛。

然而下一刻,姚元的眼睫颤了颤,旋即睁开。

谢柔徽轻轻后仰,慌乱道:“你醒啦,我送你回去吧。”

呆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姚元毫无睡衣,刚才只不过是闭眼假寐。

他随意应了一声,没有把谢柔徽慌乱的神情放在心上。

谢柔徽带着他从玉真观的一处小路穿过去,避开玉真观的师姐妹们。

经过一处空荡荡的庭院时,谢柔徽放慢脚步,指着庭院中心的那棵落满白雪的枯树,说道:“这是玉兰花树。”

“玉兰花开的时候,非常漂亮,不知道你能不能见到。”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玉兰三月开花,今日是正月初一,还远远不是玉兰开花的时节。

她的期望无异于痴人说梦。

姚元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随口敷衍道:“长安的玉兰花也很美。”

谢柔徽有些失落,她知道姚元不可能永远留在洛阳,永远留在玉真观,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但她还是自私地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再久一点,能够再慢一点。

不要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谢柔徽的期望顷刻间被打碎了。

正月初二,长安的来信到了。

姚元拆开信,只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了桌上。

他眉头微舒,周身也如春风一般柔和,显然心情舒畅。

“信上写了什么?”

谢柔徽坐在一边,好奇道:“你的眼睛还没好,要我帮你看吗?”

姚元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谢柔徽的心瞬间高高地悬起来,仿佛自己的小心思被他看透。

她想知道信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姚元回长安。

谢柔徽低下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扣着桌角,一副心虚的样子。

姚元心情愉悦,倒是愿意与她多说几句。

“你自己看。”

他将信纸推到谢柔徽的面前,温声说道。

谢柔徽愕然,抬头望向姚元。

俄而,又落回了信纸上。

信上没有写归期,只是寻常的关心话语。

落款依旧是谢珲。

谢柔徽摸了摸那个名字,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熟悉,她问道:“谢珲是谁?”

姚元含笑道:“是我舅舅。”

谢柔徽绞尽脑汁,还是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谢柔徽干脆不再去想。

想不起来的人,肯定是不重要的。

“你舅舅也姓谢呀。”谢柔徽天真地道,“说不定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姚元几乎要被这个小道姑逗笑,他的母族陈郡谢氏,岂是她可以随意攀扯的名门望族。

他语气玩味:“谢娘子也出身陈郡谢氏?”

“这是什么?”

谢柔徽不解,她从小在道观长大,根本不知道什么陈郡谢氏。

她问道:“你舅舅是陈郡谢氏的吗?是什么大官吗?”

姚元已经不想和她解释什么,敷衍道:“只不过承蒙皇恩,得以封侯。”

贵妃之兄,圣人爱屋及乌,给了他一个长信侯的爵位。

“侯爷,那真是好大的官。”谢柔徽不由惊叹,“那你岂不是侯爷的外甥!”

姚元点了点头,兴致缺缺,不欲再和谢柔徽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谢柔徽站起身道:“我得走了。”

“大师姐说过段时间雪会越下越大,叫我们下山去给每户人家分发祛寒之物。”

姚元送她到门口,隔着纷纷的白雪,目送她远去。

许是知晓过不了几日就能离开这里,姚元眼中难得带上一丝真诚的笑意。

谢柔徽一如往日,依依不舍地回头告别,走下山去。

姚元折返回屋,木炭在盆中噼啪地燃烧,不时爆出明亮的火星子,还散发着浓浓的烟味,呛得人眼眶发红。

谢柔徽来的快去的也快,甫一离开,室内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姚元取出书信,他将信纸放在烛火旁稍等了片刻,原本的字迹如水一般隐去,无影无踪。

随着火舌跳跃舔舐,空白的信纸上重新浮现字迹。

等谢柔徽知晓自己真实身份时,她会有什么反应。

是极尽谄媚的奉承,还是诚惶诚恐的害怕?

姚元想着她明媚的笑脸,突然生出些期待来。

*

玉真观山脚脚下的村落繁多,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

一看到玉真观的道士来了,乡亲们纷纷打开门热情地招呼,邀请她们进来坐坐。

谢柔徽一边推辞一边把祛寒的药材挨家挨户分发,到最后一包时,正好是住在村尾的张娘子一家。

张娘子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生活艰难。

只见她正坐在屋檐下做绣活,不时停下咳嗽几声。

看见谢柔徽,她连忙搁下手上的绣品,上前迎接。

“谢道长,快进屋坐。”

“我不进去了。”谢柔徽把药材放在张娘子手中,“这是祛寒的药材。最近下雪,你多穿点,不要着凉了。”

张娘子捧来一杯清水给她,应道:“我一定记住道长的话。”

说着,她望着屋檐外的落雪,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充满了期盼:“又下雪了,明年一定是一个好年。”

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让百姓安居乐业。

不知为何,谢柔徽的心底却有些莫名的担忧。

她胡乱地点点头,喝了口水,又嘱咐了张娘子几句,开口告辞。

“道长稍等。”

张娘子急匆匆地走进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蒲团。

“这个蒲团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日后清修的时候,也舒服一点。”

谢柔徽连连推辞,却耐不过张娘子坚持:“不值什么钱。道长要是不肯收下,这包药我也没脸拿。

谢柔徽只好无奈地收下。

赶回玉真观时,原本只是飘着小雪的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一眨眼雨雪交加,把人砸懵了。

谢柔徽抱着头冲进来屋檐下,一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怎么冻成这样?”

孙玉镜轻轻掸去谢柔徽肩头发丝的雪花,关心地道。

谢柔徽反手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道:“我不冷,我早就运功护住了心肺。”

孙玉镜感受到她的手慢慢热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目光望向屋檐下重重的雪幕,充满担忧。

“这雪恐怕要下很久……”

谢柔徽深有同感。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猛烈、这么凶狠的雪。

冰雪从天而降,石头一样砸在人的身上,刀子一样刮在人的脸上。

正月初二,原本沉浸在欢乐中的洛阳城陷入一片死寂,入目雪白,压得人喘不过气。

谢柔徽坐着张娘子送的蒲团,在屋檐下打坐,忽然她睁眼望着外头。

手中的灯球散发出荧荧白光,将谢柔徽脸上的绒毛照得分明,沾上了一点浅浅的白雪。

“柔徽,进去吧。”

一只手搭在谢柔徽的肩上,孙玉镜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柔徽抱着灯球的手收紧,忧心忡忡道:“大师姐,雪下这么大,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他是谁,不必明说,孙玉镜心知肚明。

小师妹从小在道观长大,头一回情窦初开,却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

孙玉镜眼前浮现青年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有些担忧。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别担心,明日雪就会小了。”

真的吗?

谢柔徽望着天,直到细小的雪粒飞入眼中,才缓缓地眨了眨眼。

到了第二日,雪势不禁没有渐小,反而更加猛烈。

没有武功傍身的普通人一出门,顷刻间就能使人冻毙。

谢柔徽又坐在屋檐下,望着庭院中数寸深的积雪,脸上的担忧更重。

谢柔徽转过头,坚定地道:“大师姐,我得去找他。”

孙玉镜不知何时又站在她的身后,闻言轻声问道:“非去不可吗?”

谢柔徽点点头,“非去不可!”

这么大的雪,木屋里又没有粮食。

一味地等雪停了,姚元恐怕都要饿死了。

孙玉镜深知谢柔徽的性子,下定了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更何况事关一条人命,她没有再劝,而是道:“把他带回道观吧。”

谢柔徽眼睛一亮,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师姐”。

孙玉镜既是无奈,又是包容地抚了抚谢柔徽头顶,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谢柔徽神情动容,揽住孙玉镜的腰,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又唤了一声“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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