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酉安围着付己昂的RS6转了两圈,紧了紧身上穿着的外套。
付己昂当时并没有明确告诉他李兆兴的庄园在哪,只是随口提了一嘴市南。
市南就这么点大,一搜高档庄园更是只有寥寥几个,他花了几个周末踩点,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山道上认出了这辆低调的奥迪性能车。
风大起来,裹着凉气,吹得脑仁儿抽着疼。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训练一结束就跑过来,已经在这边雷打不动晃了好几天了,不信李兆兴会注意不到庄园门口的异常。
又晃了几圈,他往车前盖上一靠,低下头,看着亮着的手机,付己昂那篇控诉长文再次映入眼帘。这几天他已经反反复复把这段文字看了无数遍,几乎吸烟刻肺。
“我准备好面对一切后果,只为守住该有的公道。”
是付己昂一贯的语气,不卑不亢,肖酉安都能想象出来他说这句话的表情。
这条长文刚发出来时确实掀起了不小的讨论,有网友扒出多年前几起针对李兆兴的举报最终都神秘消失的事,陆续也有其他受害者鼓起勇气站出来发声。
尽管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三天,相关词条热度仍然以一种诡异的断崖趋势在往下暴跌,是谁的手笔不用多说。
实在不能再拖了。
肖酉安随手扶了把车前盖想起身,结果摸到一手灰,嫌弃地拍了拍手,刚站直兜里的手机就突然开始震。
他掏出来接通,还没开口,对面先扯着嗓门吼上了:
“我都已经为了你深入敌方内部了,能不能别再把这种缺德活儿给我干了!”
肖酉安被吼得耳朵一疼,把手机拿远了些,看着惨白的路灯光洒在地上,围着车继续开始绕圈:“不就动动手指的事吗?又缺德上了?”
毛豆在那头吼得几乎破音:“我的祖宗小宝贝儿,你说的动动手指,是让我登你那几千万粉丝的微博大号,转发付己昂那条几乎点名道姓说李兆兴性骚扰和性侵未成年的微博长文?你管这叫动动手指??”
“对啊,多轻松,我文案都写好了,你直接发布就行。”肖酉安绕到车后,踢了一脚地上的叶子,“我也是身不由己嘛。”
“由你……”毛豆火冒三丈,骂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靠,红姐到楼下了,你还有什么屁话赶紧说。”
“反正,等我消息。”肖酉安捏着手机,“爱你哟。”
“恨死你了。”电话被狠狠挂断。
肖酉安举着手机笑了起来,笑意还未散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阴测测的:“爱谁呢?”
声音出现得太突然,活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他被吓得猛地一颤。
猛地回过头,看清来人后立马换上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夸张地一鞠躬:“李……李老师!您怎么在这?”
李兆兴从庄园门内的树影中不紧不慢的地走出来,背着手,很悠闲似的:“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付前辈托我来帮他拿车,说他把车钥匙忘里面了,却不告诉我这庄园的主人是谁。”肖酉安掐着嗓子道,“所以我只能一直来这晃。”
话落,偏过头咳嗽了几声。
这套面对李兆兴的语气他演练过无数遍,几乎已经信手拈来,只是每次捏着嗓子说话,喉头总会泛起一阵真实的灼痛。
“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啊,他连我都不肯告诉你。”李兆兴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去你妈的。
肖酉安心中反胃,面上却顺从地低下头:“是……毕竟他是前辈,很多事不会跟我说。”
李兆兴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扯着嗓子笑起来。
“行了,别难过了,”他止住笑,推开雕花铁门,“进来吧,刚好喝杯茶。”
肖酉安抬眼看着他,适时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惶恐样。
“怎么了?怕我?你也觉得网上那些谣言是真的?”李兆兴挑眉。
“什么谣言?”肖酉安装傻道。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李兆兴意料,他眉毛挑得更高了。
肖酉安低下头,声音愈发恭敬:“李老师可能不知道,我平时不太关注娱乐圈的新闻。”
“哦?”李兆兴笑起来。
哦你爹。
自己这番谎崴脚至极,是个人都不能信。
但他知道李兆兴不会在意,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一个想引狼入室,一个想深入虎穴,表面上的试探不过是场心照不宣的表演。
“进来吧。”李兆兴笑笑,侧身让开路。
肖酉安跟着扯出抹乖巧的笑容,抬脚进了大门。
从大门到主楼要经过一个干涸的喷泉池,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他盯着李兆兴的背影,双手背到身后,在手机快捷键上轻轻一敲。
“1。”
简单的数字像颗火星,几乎是下一秒,顶流偶像Blaze肖酉安的官方个人号亲自下场转发了付己昂的长文,配文简短,却迅速引爆全网:
“真相不该被权力掩埋,勇气不该被时间冲淡。@付己昂,我在这里。”
与网络上的轰然相反,市南庄园内主楼空荡沉寂,仿佛与世隔绝。
肖酉安跟在李兆兴后头进门,余光暗暗打量着一楼的陈设。
客厅挺大,正中央竟然还有个欧式壁炉,不知道是装饰品还是真能用。
如果这整个庄园都是李兆兴的,那这死老头这些年真是够赚得盆满钵满。
李兆兴并未在一楼停留,而是领着他走向旋转楼梯。肖酉安绷着脸,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陈设一边留心记着路,还不忘保持傻子人设,时不时问几个弱智问题,李兆兴都冷笑着回答了。
现在这个地步,他和李兆兴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其实完全没必要演下去,只是他秉持着付前辈教导过的演员基本守则,要演就演到底。
沿着走廊拐过几个弯,李兆兴带着他停在一间挂着航海油画的门前,推门进去发现是个书房。
李兆兴自顾自走到房间角落,在沙发上坐下,点头示意他落座对面的单人位:“坐。”
肖酉安也不客气,大大咧咧走过去坐下了。
李兆兴凉凉扫他一眼:“你跟小昂还真是很不一样。”
肖酉安装傻充愣干笑两声,搓了搓大腿:“毕竟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嘛。”
李兆兴闻言,却也笑了起来。
肖酉安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他一直觉得李兆兴的笑声听起来很诡异,跟喘不上气下一秒就要去死了似的。
笑过之后就是沉默,两人谁都没提”取钥匙”的幌子,也没人问起那杯说好要喝的茶怎么没端上来。
各怀鬼胎的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剑拔弩张。
“李老师,”肖酉安故作局促地打破沉默,“您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庄园,没有保姆什么的?不害怕吗?”
“有客的时候庄园才会有人。”李兆兴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靠背里,“今天本来应该‘没客’的。”
肖酉安尴尬笑笑,低下头。
李兆兴从身后书架上抽出本书翻起来,肖酉安余光扫了一眼,发现还是英文原版的,心中暗叹不愧是老戏骨,装得一手好逼。
翻书声响了一阵,才听见李兆兴幽幽开口:“我看网上那些人,总营销你和小昂关系不好呢?”
肖酉安低眉顺目,故意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观众就爱看这些,您知道的,都是人设罢了。”
“人设?”李兆兴眼睛没从书上移开。
“是……”
“上床了吗?”
李兆兴这露骨的问题来得突然,肖酉安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咬到舌头。
他完全没想到这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畜生竟然恶俗地如此明目张胆,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几乎要一巴掌扇过去。
“怎么这个表情?”李兆兴抬起眼睛,突然一笑,“玩笑罢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不就爱开这种玩笑?”
肖酉安表情凝固,半晌,眼角抽了抽,干笑两声,硬生生将暴怒转成一个夸张的目瞪口呆表情。
“李老师可……真……够幽默。”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李兆兴没理他,突然话锋一转:“小昂那孩子,我从小带到大,他现在演戏的很多技巧,都是当时我手把手教的。”
李兆兴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墙壁:“孩子长大了,就会生出很多原本没有的想法,给长辈徒增烦恼。”
肖酉安没接话,顺着他目光看向那堵墙,墙上空空如也,只有深红色的墙纸,上面反着暗纹。
“你观察过他的眼睛吗?”李兆兴突然转头,眼神直勾勾地看过来。
“啊?”肖酉安一愣,“观察过……”
“什么感觉?”
肖酉安低头,掐了掐手指:“很……好看。”
李兆兴笑了起来。
“不止好看,”他猛地凑近肖酉安,声音沙哑,“那么黑,那么深……能把人的魂儿吸进去。”
肖酉安往后仰了仰,几乎是无法掩饰,厌恶地皱起眉。
“你见过他哭吗?”李兆兴伸手点了点自己眼角,低声开口,“小昂哭起来,眼尾会泛红,整个……”
“我见他笑比较多,不好意思了。”肖酉安打断他,不动声色地磨了磨后槽牙,“李老师怎么这么在意付前辈的长相?身为演员,难道不应该更被关注实力吗?”
“实力?他是我带大的,他的实力还用说?”李兆兴笑了两声,“他十七岁之前所有戏都是我在盯。”
“这孩子小时候不按时吃饭,总容易生病,体质都比别人弱,”李兆兴眯了眯眼睛,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有次拍淋雨戏,衬衫就这么湿漉漉贴在身上……”
“李老师……”肖酉安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瞪着他一字一句道,“请自重。”
李兆兴却不为所动,仍沉醉在自己龌龊的意淫中:“导演喊咔了他还在发抖,我就用毯子把他裹起来……”
“李兆兴!”肖酉安猛地站起身,“你他妈耳聋吗?”
“你知道他的皮肤白,但是你知不知道,他皮肤嫩得要命,”李兆兴也跟着站起身,挑衅似的逼近他,“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当时我把毯子一扯开……真是,啧啧啧……”
肖酉安双目赤红,几乎把后槽牙磨碎,踉跄往后退去,却撞上了身后放在矮柜上的花瓶,瓷器摇摇欲坠,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了。
李兆兴冷笑一声,还想逼近,手机铃声却猛地炸响。
他没动,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肖酉安,缓缓将手机举到耳边:“说。”
房间太安静了,肖酉安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慌乱的声音。
“李老师,肖酉安下场转发了付己昂那条长文!现在微博都爆了!根本压不下去,怎么办?!”
李兆兴一眯眼,眼神仿佛要生出刺来:“继续压。”
“不行啊,您上次在化妆间抓到的那个……也下场了,警方那边都……”
“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东西?”李兆兴一舔嘴唇,“我记得他哭的比付己昂惨多了,裤子都提不上。”
那头的人又说了什么,肖酉安听不太真切了,李兆兴却突然一笑:“那没办法了,既然我逃不了法网,那就只能在最后时光,好好享受一把了。”
这话让肖酉安浑身的血液骤然凝固,他一皱眉,还没张口,就听李兆兴那头沉声道:“现在把付己昂给我带来市南。”
李兆兴慢悠悠挂掉电话,伸手继续戳着手机,看向肖酉安:
“……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会保全自己不下场呢。”
“你的经纪公司估计要疯了吧?有想过逞英雄的后果吗?”
肖酉安瞪着他,血腥味开始在嘴里蔓延。
“但那又怎样?”李兆兴微微一笑,“你还能干什么?肖酉安?”
肖酉安咬着牙,只觉得脑子嗡嗡响,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能感觉到的只有手中冰冷的陶瓷花瓶。
还有几乎无法抑制的怒火。
那头李兆兴却已经陶醉地闭上眼睛,声音低沉,轻轻舔了舔嘴唇:“我已经等不及要尝尝付己昂的滋味了。不如我们一起——”
“砰!”
陶瓷碎片在李兆兴脖颈碎裂,发出巨响,毫无预料的李兆兴应声倒地。
忍无可忍的肖酉安握着剩下的半个瓶口,喘着气,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失去意识的人。
“我还能干你。”他把花瓶一甩,又猛地踹了一脚李兆兴,冷声道,“老师。”
(京腔)(拖长音)喂喂喂~作者~给我写点儿砰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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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李兆兴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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