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天气变幻莫测，时晴时雨，江晅上完课回宿舍被淋湿了衣服，下午还有课，他简单擦了下润湿的头发，听到室友叫他。
“江晅，你今晚去一训练场吗？听说今天红叶校区的教官要来，和咱们这边的教官约了切磋，在一训练场。”
红叶校区是联盟军校的分校区之一，主要是空军专业的学生。
能看到其他校区教官和本校区教官切磋的机会不算少，军校里每年都会举行竞赛，几个校区间学生和教官都有比赛项目，平时各校区教官之间切磋也不少见，但教官间的切磋是力量与格斗技术的较量，多看看没坏处，运气好的话还能和教官切磋。
右手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江晅动作一顿，点头和宿舍说了声谢谢。
下午的课结束后，江晅把书放在手提袋里，拉好拉链后，提着手提袋去一场。
他周二下午四节课，下课时已经六点，来不及吃饭赶到一场时，格斗场里已经到了不少人。
为了军校生平时能接近实战训练，三个格斗场里放着两种最常用的设备，一种是综合格斗八角笼，一种是拳击擂台，平时军校生来格斗场训练，一进格斗笼其他人就知道这是有自己训练计划的，而站上拳击擂台正相反，谁都可以挑战擂台上的人。
江晅来得晚，最中间的擂台一圈围满了人，他站在人群外围，看向擂台里切磋的人，其中一个是他们学院的教官，之前他上过对方的课，是个力量很强的alpha教官，对面那个教官应该就是别的校区的，从体型看，他比alpha教官单薄很多，肌肉没那么发达。
“喔吼～张教官，进攻啊！”
“这教官有点猛啊，我赌张教官输。”
“……”
江晅目光平静地看着擂台上缠斗在一起的人，越看他眼神微微发亮，平缓的呼吸变了。
那个教官几乎只攻不守，一开始明明是被对方压制着，但后来却慢慢拉回局势，随着体力的巨大消耗，他攻势不慢反快。
江晅看得心潮迭起，目不转睛。
直到一道熟悉得让他心惊的声音传入他耳里，江晅下意识扭头看去。
宋祈锐和周越走近围满人的擂台，人太多，他们没注意到被沙袋挡住的江晅。
江晅目光在身高腿长的alpha身上停留了一瞬后挪开视线，眼神凝视擂台，余光里都是宋祈锐的身影。
宋祈锐给司靳云发了个消息，周越问他：“他什么时候过来？”
“他临时加了节课，八点后过来。”
“行。”
两人看了眼前面满当当的人，没去挤，宋祈锐微抬眼皮看着擂台上打得有来有往，没再说话。
他站在半人高的沙袋边，周越隔着沙袋和他闲聊：“你这位老师确实厉害啊，张教官都被暂时压制了。”
宋祈锐没接话，目光散漫地看着场上的切磋。
几分钟后，场上的两人明显开始疲累，但还没分出胜负，围观的学生们越喊越来劲，格斗场喧嚣震天。
宋祈锐察觉到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扫了眼喧闹的环境，转身去了旁边。
江晅余光注意着alpha，看着他拿出通讯器接通后走出去，几分钟后，alpha挂了通讯器回来，余光里，alpha靠近他旁边的沙袋。
江晅呼吸微停，alpha和他的距离只隔着一个沙袋，但他知道，alpha并没有注意到他。
他忍住侧头看过去的蠢蠢欲动，目光飘忽地直视擂台，前面人头攒动，因这场切磋而兴奋的众人挥着手给擂台里切磋的教官加油鼓劲。
下一秒，江晅感受到旁边沙袋靠过来的压力，而后是宋祈锐沉稳的声音：“稳了。”
江晅一动不动，沙袋靠在他右手臂的压力不重，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压力的来源——和他隔着一个沙袋的宋祈锐靠着沙袋而立。
半晌后，他回神明白宋祈锐说了什么，擂台上，张教官的劣势随着时间慢慢显现，而另一个教官的攻势却并未减弱。
几分钟后，张教官被擒臂上钩，对方凌厉的反手扣住他脖颈完全压制，胜负已分。
场上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吆喝。
周越从人群挤出来，“厉害啊。”
宋祈锐看到周越从人群中走过来，轻靠着沙袋微微倾斜的身体站直。
周越走过来才发现江晅，他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随口道：“挺巧。”
宋祈锐往前走了一步，歪头看左边，此时才发现沙袋的另一边站着的是江晅，他看了眼周越，对江晅点了下头，主动说：“不好意思，刚才不知道是你。”
整个格斗场穿着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正巧江晅和周越今天穿的都是黑色棉服，他接完电话回来后没注意，靠着沙袋时还以为隔壁是周越。
江晅对上宋祈锐的目光，语气听不出情绪：“没关系。”
周越没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但也没插话，看两人没话说了，他正想和江晅说两句，被宋祈锐淡淡打断：“走了。”
格斗场不少人看完了切磋后开始各自训练，但江晅没动，他注视着擂台，擂台上已经空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
走之前，宋祈锐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江晅的侧脸。
等脚步声渐渐听不见，江晅慢慢转回头，看着宋祈锐离开的方向愣神，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胸口震如擂鼓的心跳，快得有点不正常。
宋祈锐推开训练室的门，伸手摸到开关打开灯，比起开放式的格斗场，这个训练室不大，但东西不少，除了三个沙袋，还有一张尺寸较大的擂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一张书桌散乱的放着。
第一格斗场是三个格斗场里最大的，除了开放式的大厅，还有十几个独立的小训练室，这些训练室专门用作一些特殊训练时用，平时空着的情况下，军校学生也可以用，而最里面这间只有他们三个人用。
宋祈锐倚着擂台低头看手机，他来格斗场只是陪周越，没有要动的意思。
周越换了训练服后开始活动身体，随口道：“你老师今天是不是来不了了？我看张教官拉着他出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宋祈锐点开新消息，看了一眼说：“嗯，张教官拉他吃饭去了。”
周越有点惋惜，“我还想看你老师和你来一场呢，不知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姜没有老的辣。”
宋祈锐很轻地挑了下眉，知道周越纯粹是想看热闹，他说：“想多了，他来了你今天也看不到。”
周越绕了他走了一圈，打量着他右胸口的位置，“对呀，那一枪差点给你打穿了，估计还得养养。”
宋祈锐玩着手机，没说什么。
江晅看完那场切磋后没留在一训场训练，提着手提包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去了三训场，直到晚上十二点半才结束训练回宿舍。
周四早上，江晅第一个到教室，出宿舍前他看了天气预报，今天会有太阳。
到教室后，他没像之前一样去最后排，而是在教室中间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宋祈锐是踏着铃声前一分钟到教室的，江晅低头看书，余光里，alpha在上周的座位边停下，两人在同一排不同列，中间隔着几行。
上课后，平时上课坐姿板正的江晅难得有点松散，他靠着椅背，书整齐地在书桌上摊开。
第一节课下课前几分钟，太阳慢慢升上来，透过明净的玻璃照射到书页上，暖色调的斑驳光影让人有种暖洋洋的错觉。
江晅专注的眼神凝视着讲台，他没侧目去看和他中间隔着三个人，又隔着走道的宋祈锐，只是余光感觉到alpha似乎很轻地偏了下头。
江晅面无异色，却在下一秒转头看了眼窗外，似乎被晃了眼一般，伸手拉上了白色的遮光窗帘，刚好挡住那抹刺眼的阳光。
拉上帘子后，他握着笔的手松了松，继续抬头看讲台，他一节课神思游离，书本上的笔记却完整整洁，没人看出他的分神。
想到这里，江晅有点愉悦，他习惯了这样的分心，虽然余光注视着宋祈锐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笔下写了什么，但这样就够了，没人能从他看似一如平常整齐有序下发现他言行间的心动和仓皇，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刺眼的阳光被窗帘遮住，宋祈锐眼睛微弱的不适霎时消失，他瞥了眼被帘子挡住的窗，和窗边拉上帘子的人，神色如常地敛了眼神。
第一节课下，江晅起身出教室。
宋祈锐侧头，和周越打招呼，“我出去透气。”
周越顿时起身跟上，“我也去。”
透气的地方是楼梯间窗户边，从这里上了楼梯往左就是厕所，宋祈锐背靠着窗户，和周越闲聊。
没多久，一道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omega直视前面没往楼梯下看，但周越一眼就看到了omega，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喊住人，“江晅。”
江晅居高临下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猝不及防和宋祈锐的眼神对视上，他愣了愣。
从周越的角度没注意到江晅的目光看的是谁，他几步跨上台阶，自来熟的和人搭话。
“挺巧，最近碰到的频率有点多啊。”对着江晅面无表情的脸，周越自动无视，自顾自地说。
江晅沉默了一秒，看着主动搭话的周越，“有什么事吗？”
周越心道这人虽然脸冷，但语气还算有礼貌啊，“就认识一下呗，最近老遇上，是不是挺有缘的。”
换做别的人，面对说这种话的周越，尤其对方是个alpha，大概会觉得对方是在搭讪或是调戏，但江晅没这种想法，他只是觉得有点莫名，一时没搭话。
他不知道周越为什么突然找他，宋祈锐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想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但这样会显得很突兀，于是他保持着脖颈未动的姿势。
周越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拍了下他肩膀，笑着说：“你今晚上去三训场吗？我和祈锐打算下午下了课去练练，你也去呗，正好大家一起玩玩。”
江晅忍住去看宋祈锐的动作，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有些不能思考。
他没明白周越的话是什么意思，下战书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无法分辨。
没等他答应或拒绝，上课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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