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天朗气清。
温槐序起得早,打开房门,门口一座堆砌成城堡模样的零食塔挡住了她的去路。
上面有一张便利签:姐,生日快乐!
温槐序勾起嘴角。难怪昨晚季向晚一直捣鼓半天,动静不小,她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将零食城堡搬进房间,她照例去洗漱。
温初棠已经蒸好了饺子,还烙了两张大饼。
餐桌上,季科正在回消息。
温初棠端来两杯热牛奶,笑道:“生日快乐三三,等晚上回来小姨准备了大餐。”
温槐序应下,埋头乖乖吃完早餐。
“我们三三今天十七岁了。”季科含笑,感慨一番,说,“我晚上去取蛋糕。”
事情安排妥当,温初棠哼着歌计划着食谱。
“啊啊啊妈你怎么不叫我!”房门猛地打开,季向晚动作丝滑地坐上板凳,开始狼吞虎咽。
“也不知道是谁每天非要多赖五分钟。”温初棠夹起一只饺子,半开玩笑。
季向晚顾不上其他,塞完早饭跑去洗漱。温槐序已经准备出门了,季向晚还不忘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含糊不清地说:“姐生日快乐!”
温槐序回了个好的手势,系好鞋带出门。
云知昨晚发消息说要给她一个大惊喜,她被吊足了胃口。
到教室,她桌上已经堆起了不少礼物。
路轶他们憋了不少想法,但温槐序喜欢简单,加上不是休息日,一番折腾也影响学习。
把礼物塞进桌肚,抽屉放不下,剩的只能立在地上。
上午的课过得很快,中午一行人在蟾宫折桂食府吃饭。
老板注意到他们桌上的蛋糕,乐呵呵送了他们一道小菜。
“来来来,仪式感不能少。”路轶向老板借了打火机,插好十七根蜡烛点燃。
白天还是比晚上少了氛围感,温槐序觉得闭不闭眼都一样。
不过她还是闭了。
“蜡烛插这么多,你看蛋糕都成什么样了。”谈研熙嘴了一句。
坑坑洼洼的小洞着实影响美观,温槐序笑着说没事。
简单过完生日吃完饭,一行人回学校。
“喏。”简司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蓝色纸皮包着。
温槐序吃饭那会儿就注意到了,他右口袋鼓鼓的,还时不时用手护住,生怕掉出来一样。
简司年就是想单独送她。
“我拆了?”温槐序轻轻晃了晃。
“送你了就是你的。”简司年说。
蝴蝶结打得很漂亮,一扯就松了,完全不会破坏包装。
温槐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小铁皮盒,又打开,一副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场景出现。
森林,月亮,系着围裙捣鼓蛋糕的长发女孩。女孩儿头上别着一枚发卡,浅金色的字母W装饰。
她见过很多商场的工艺品,但从没见过像手里的这个小铁盒一样精致的,流水线生产只用机器,手工艺制作却要耐心和时间。
指尖抚摸着每一处凸起,一直到弯月处,她摸到有个可以按动的按钮。
温槐序:“这是……”
简司年冲她狡黠一笑:“你回去听。”
温槐序将盒子关上:“好。”
带着一整天的期待,温槐序下午学习状态异常投入,从来没觉得这么充沛过。
撑着下巴,她解完最后一道题,还有一分钟打铃。晚饭就不算吃了,温初棠早就计划了一桌美食。
教室里闻铃出动,一时间清静不少。温槐序扭了扭脖子,决定出去走走。
久坐腰酸背痛,温槐序扶着栏杆下楼。
上操场热闹着,羽毛球场被占满了。路轶和刘洋洋没去食堂,正在球场酣畅淋漓地厮杀。
突然间,她注意到楼道处走来一个人,男生,抱着把吉他,边弹边唱。
一首轻快的小情歌,男生声音低沉,唱起来很好听。周围的同学也看过来,大家还纷纷打着牌子。
温槐序以为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娱乐,也驻足观赏。
但看着看着,她发现不太对劲。
这男生怎么朝她这儿走的?
回头看一眼,后面是花坛,无路可走了。
心里升起一股槽糕感,温槐序正准备转身开溜。
“高二七班的温槐序同学。”对方叫住她。
温槐序背绷直,整个人僵在原地。
“我喜欢你。”梦魇般的话语萦绕她耳边。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哦咦!”起哄声不断。
温槐序:“……”
“我去——”路轶率先注意到被围住的温槐序,球都顾不上接,两三步上前摘下简司年的耳机。
他正听歌看风景,被这么一弄,莫名其妙道:“干嘛?”
“都火烧眉毛了!没看见那男的让槐妹难堪了吗?”路轶用球拍推了他一把。
这句话惊得他猛地噌起身,踩上几大步台阶,果然看见一楼楼道围着乌泱泱一群人。
他胡乱把耳线塞进口袋,拨动长腿往人群里。
简司年:“同学你让我进一下。”
“挤什么挤!有没有素质!”被扒拉的人吼了一嗓子。
简司年:“……”
人群中央的温槐序万分焦灼,男生还扬笑看着她。
温槐序:“对不起,我——”
“当众表白不确定心意的女孩子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哟。”一道嚣张的女声打破僵局。
她声音清亮,怀里抱着一束鲜艳的蓝玫瑰,引人夺目。
因为这句话,围观群众都把目光投向她。
云知笑得开怀,脑后的马尾肆意摇摆,穿过人群为她自动让出来的一条路,走到温槐序身边。
微微欠身,她伸出一只手,说:“要不要跟我走。”
云知的出现给了温槐序莫大的安心,她没有犹豫,搭上那只手,说:“好。”
起哄声更大了。
浪漫的蓝玫瑰入怀,温槐序低头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像某个初晨,云霞若隐若现,日出刚刚露头,天空都是蓝调时刻。
吃瓜群众很开心,告白的男生泄了气,抱着吉他唱着《失恋的第一天》。到底还是免费演奏吸引人,众人跟着合唱,硬生生凑成了一场演唱会。
简司年脸都要掉到地上,嘴角抽了抽看着两人牵手走远。
不是?她怎么还男女通吃?
她就这么答应了?
她就这么被人牵走了?
简司年此刻想跳进花坛的水池静静。
“所以惊喜是你来找我?”走到人少的地儿,温槐序问。
“是啊,没想到看见自己被挖墙角。”云知摊手叹息。
温槐序失笑,又注意到她穿着三中的校服。
“找人借的。”云知挑眉,“人脉就是如此通用。”
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到了天台。
这会儿吹着阵阵凉风,云知将吹动的碎发拨至耳边,说:“和你成为朋友之后,我不想错过你成长的每一个瞬间。”
“温三三。”风声细碎呜咽,云知捧起一个精美的礼物盒,说,“生日快乐。”
温槐序还在愣神,手里多了一份重量。
“打开看看。”云知笑道。
温槐序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风琴相册,每一贴都贴满了照片,旁边还有手绘的图案和小字。
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打卡二中最好吃的食堂窗口。”配图两人端着餐盘比耶。
“比赛输的人请吃雪糕。”两人雪糕干杯的图片。
“羽毛球厮杀大战。”两人交叉着球拍干劲十足。
“学校小花园的橘猫,比较黏三三。”温槐序蹲着用猫条投喂,云知蹲下将两人一猫拍进相册。
一共有十七张照片,温槐序视线落到尾页。
云知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吗?”
温槐序侧耳聆听。
二中高中部很多本校直升的人,云知就是其中一个。
她第一眼见到温槐序就心生好感,无奈温槐序话不多,看着挺高冷的。
“我还以为你会去和她交朋友。”吃着午餐,章文勋说了一句。
云知确实是喜欢什么就会主动出击的性格,但同时她也不喜欢冷脸贴屁股。那时候温槐序不怎么理人,除了问问题别人几乎很难和她塔上话。
直到第一次月考后。
二中也会放榜,前五十名张贴在公示栏上,后面的就籍籍无名了。
云知在初中是一路带着光环张扬的,常年霸榜年级第一。上了高中天南海北的人多了,她的光环也被冲淡不少。
几个同学围在公示栏,随口说了句:“云知是谁啊?男的女的,名字这么中性。”
云知觉得这几人的语文怕是烂的一坨,她这么意境美的名字,怎么可能是男生。
正想上前理论,路过的温槐序看了一眼,温柔道:“云知是女孩子,云知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那一刻,她的心被触及,目光也被吸引。
她交朋友想来浅,这是第一次,她萌生想和别人深交的想法。
似乎这个人,是她命中的一环。
“是那个瞬间,我与你灵魂的共鸣。”云知看着她,眼神间火花四蹦。
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初见,也不一定是细水流长的相伴。单单是因为,茫茫人海中,我看见了最特别的你。
温槐序指尖摩挲着尾页的话。
——祝友谊,地久天长。
晚自习放学温槐序走得急,简司年跟在她后面一路小跑。
上车时,简司年往她手心塞了一颗糖,说出那句一整天都没开口的祝福:“生日快乐。”
他扬起笑脸,声音浸着丝丝清凉,似炸开的薄荷糖。
温槐序面朝着他,透过玻璃挥手。
车子驶远,人影被抛在身后。
温槐序拿出手机,电话那串陌生的号码早已倒背如流。是几年前无意间从温初棠手机里看到的,冥冥之中,她感觉这串电话号码会是她想见的人,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勇气拨过去。
她会不会觉得被打扰?
纠结的想法太杂,愈发让她胆怯。
她最终没有拨通那串电话。
回到家,温初棠已经张罗好了饭菜。
季科早她一步回家,季向晚正摆弄着碗筷。
像之前的每一年的生日一样,安宁静好。
饭后,温初棠给了她一个小盒子。
“这是你妈妈送的。”温初棠轻抚着她的头顶。
温槐序抱着盒子久久未回神。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打开盒子。
最上面的是一封信,棕色信封,圆珠笔写着一行字——我们相识的第十八个年头。
给三三。
再往下,是一串手链,红绳系着两颗翠绿色的珠子,很普通的款式。
温槐序走两步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一个收纳盒,盒子里全是信和一些小玩意儿。
这些年,妈妈的礼物从未缺席。
她把之前的十六封信翻出来,字迹开始褪色,信封也磨损严重。
拆开第十七封,她默默看起来。
信里也没有很煽情,大多是说一些日常琐事。只是最后,她提到了一件事,大概是温初棠告诉她的。
“不要被绊住向上走的脚步,你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大胆去吧。”
“你有你的值当,永远热泪盈眶。”
最后一段话涂涂改改,最终以这么一段话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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