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易的一双眼也茫然的眨着，似乎被她的举动惊到。
许元佑的眼神下落，直直落在肖易的唇上，他的唇很薄，唇线明显，昏暗的灯光下，唇色泛着健康的红润，她都惊讶肖易几乎没有唇纹，嘴唇光滑饱满。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甚至呼吸间带动的空气流动都清晰可闻，许元佑再一次闻到了他身上那种干净澄澈的味道，这种味道太淡了，总是似有若无的，像白水一样的奇妙。
肖易好像察觉到了许元佑视线的目的地，眼神里是明晃晃的不解和讶异。
许元佑现在转开眼也已经迟了，她的脸已经快要烧起来了，这下肖易会怎么想她，不会觉得她耍流氓吧？
肖易灼热的眼神也直白的落在她的唇上，视线下移让他的嘴唇也下滑，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两人，都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肖易还保持着护着她的姿势，一手放在腿上，台上的诗朗诵结束，大幕拉上的一刻，观众席陷入了一片黑暗。
许元佑一手拿琴，一手又要按着衣服胸口，而且她的动作幅度太大，横在肖易身前竟然不知道哪里发力才能站起来。
她试着调整姿势站起来，却险些给自己绊倒，暗沉沉的空间里，她突然听见肖易的笑，是一种气声的笑，夹带着些许无奈。
他向后靠，留出安全距离，不知道和谁学的混不吝的语气，“服个软求求我不行？”
肖易的声音不同于往常的清朗，带着调笑，又有无可奈何的宠溺意味，虽然是让她服软，但自己却带着央求的语气，沉沉的落在许元佑的耳里，除了肖易的声音，她只能听到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许元佑受不了这样怪异的气氛，就像雨天的潮气黏腻在她的皮肤上，她既逃不开，又呼吸不了。
她终于放弃了自己拿琴盒，放开琴盒带子迅速的站了起来，气鼓鼓的说：“那你帮我拿。”
在看不到的地方，肖易也松了一口气，顺手拿起琴盒给许元佑，他生怕许元佑再来一次，那样的距离，撑不下去的，不止许元佑一个人。
许元佑如愿拿到自己的琴盒，想跟肖易道谢，但她整个人还沉在刚才的氛围里，支吾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一个字，干脆拿着琴盒就要走。
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她的手腕就被人攥住，一回头，肖易一手放在兜里，笑着拦她。
合身的白衬衫显出他的宽肩窄腰，白衣黑裤下的他郑重又充满着鲜活的少年气。
“让周知和再给你补点口红。”他含笑说。
许元佑这才明白肖易刚才的眼神为什么一动不动的落在她的唇上，原来是因为她的口红掉了。
“知、知道了。”许元佑被自己刚才乱七八糟的想法冲的脑海混乱，磕磕绊绊的应了一句，转身就要逃。
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许元佑想拍拍自己的脑袋，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琴，这下她都没办法用疼痛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一起走吧，也快到我们候场了。”肖易将西装外套扔在座位上，轻松的跨台阶来到了许元佑身边。
他还故意一般的低头又看看她，像是在检查她的妆，玩笑说：“这口红快被你吃完了。”
他精致清晰的五官撞上来，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一秒，这让许元佑本来就没重启的脑子再次宕机。
看着肖易那双笑意融融的眼，许元佑咬牙想：肖易，真有你的。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许元佑从岑昔身后探出头来，果然看见了走远的蔺闻楚。
“你吓我一跳！”岑昔被惊了一个趔趄。
站在一旁的肖易也被她慌张的样子逗笑。
“不是，你笑什么？”岑昔反问肖易。
“在你这笑犯法？”肖易想都没想就回怼了过来，一句话噎的岑昔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岑昔干脆不和他说话，在呛人这方面，很少有人能说的过肖易。
报幕结束蔺闻楚和同行的女主持来到后台，一旁等了很久的女生迎了上去。
她太过急切，蔺闻楚不明所以的退开了些，眼神看向岑昔，解释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那个女孩有急事，也没注意到蔺闻楚的眼神，她慌乱的说：“不好意思，能把我们的节目延后几个吗？我朋友的古筝刚才放在化妆间不知道被谁推倒了，琴码都掉了。”
“怎么可能？化妆间不是有门锁吗？你们怎么不留一个人看着琴？”另外一个男主持人一上来就开始责怪。
“我们出去的时间不长……”那个女孩在他的质问和责怪下有些口不择言。
蔺闻楚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郭正，你现在说这些有用？”
郭正被蔺闻楚压住了气势，几次想开口，又在他阴沉的神色下住口。
蔺闻楚缓和了神色，然后对那个女孩安慰说：“可以延后，你朋友的琴需要多久才能修好？”
他的声音镇静，那个慌乱的女孩在他的沉稳中也不再那么慌张。
“需要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她已经去借古筝了，应该很快就可以回来。”
“好。”蔺闻楚答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节目单，又转眼温声嘱咐说：“琴借到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没问题。”女孩答应的很快。
“你这个小朋友很绅士啊。”许元佑饶有兴趣的看岑昔。
岑昔也笑，“人家那么着急了，他再不绅士点稳定下来就说不过去了。”
在岑昔这里她没有一点小女孩的吃味，她反而因为蔺闻楚安慰了别人觉得欣然。
蔺闻楚低头看节目单，西装下的他稳重儒雅，旁人的慌乱丝毫没有干扰他。
悄然之间，他不再是那个天天跟在她身后哭的小孩，反而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大人。
还挺有意思的，她想。
“正好你们在这里，下一个节目你们可以先上场吗？其他人我再通知。”蔺闻楚拿着手卡和节目单走了过来。
“我？”许元佑也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这里，直到对上了蔺闻楚的眼神，她还是有些惊诧。
一旁的肖易就随意许多，他看向许元佑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上台，许元佑深呼吸了下：“可以，那就我们先上。”
蔺闻楚闻言点头，换了手卡。
许元佑前脚刚准备走，后脚就被岑昔拉住：“你是准备顶着你这个掉了一半的口红上台吗？”
随后她拿出口红给许元佑补妆，“抿一下。”
许元佑听话的抿唇，让颜色均匀。
“那边候场。”蔺闻楚站到岑昔一旁，为许元佑指了指方向。
真到这一刻，许元佑的紧张劲也压不住了，一手拿着琴，一手去拎裙角，动作缓慢僵硬。
肖易先她一步，弯腰拾起裙角，细心的将手垂的低一些。
许元佑伸手准备接，却不料肖易自然而然的提着她的裙角，没想着向她手里递。
“拿好琴，别也摔了。”
“怎么会？”许元佑特意拿着琴盒给肖易展示，手紧紧的握在把柄上。
肖易用笑作为回应，“那走吧，救场去了。”
“救场”两个字在他口中随意的像“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肖易与生俱来的松弛感让许元佑不觉发笑，他好像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用玩笑抹去紧张。
站在后台的那一刻，许元佑看着舞台上旋转的灯球，五色的光闪耀让她眯了眯眼。
这个位置可以斜看到观众席，黑暗中一排一排的人像复制粘贴出的画面，站在礼堂中央的摄像师时不时的摆弄一下摄像机。
在她胡乱的扫过观众席的时候，突然心头一跳。
光影变换中，方晴皱着眉头看着舞台，面色冷沉，周身的低气压和一旁洋溢着开心的家长格格不入，她整个人都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台上的节目多么不入流一般。
许元佑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她宁愿是自己看错了，毕竟台下昏暗，也不是不可能。
“左边观众席坐着的是家长吗？”许元佑问出口的话都裹挟着不安。
肖易整理好她的裙角后抬头望了一眼，看见了观众席上浅笑的温韵，以及在她怀里还不肯消停的肖湘，拼命的想伸出自己的手挥舞。
虽然观众席的视角看不见这里，肖易还是无意识的唇角带上了笑。
肖易：“是，只给要表演的学生家长发了邀请函，上次小林不是说过了？”
许元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般林平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不听，这下算是要完蛋了。
方晴向来都坚信学习最大，不允许她做除此之外的事情，所以这次的表演许元佑是瞒着她参加的，却没想到学校还请了家长。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许元佑也不可能现在抛下肖易一个人表演，只能做好下台挨批的准备。
台上的音乐越到尾声，许元佑就听见自己的心跳越快，尤其是看到方晴的那一眼，那种掩埋在心底的自我怀疑又冒了头。
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曾经在她无数次练琴中指出错误。
很久之前的伸缩指挥棒好像又一次的落在了她的右臂上，她想起自己酸痛到抬不起的胳膊，在指挥棒落下的那一刻的刺痛。
还有，每一次练习完方晴失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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