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曦翻了个身，又翻回去，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她想不明白自己在难受什么，这明明好事，她获得了关键npc的信任。
可夜里越是安静，越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从心底慢慢升起，并同时，莫名凹下去一块。
是和系统聊天也不能弥补的，像是被人丢在了一叶扁舟上，周遭都是汪洋大海，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的回音。
最近陆砚冰很少待在玉霄殿。
很少跟她说话。
很少跟她相处。
也不再每时每刻都注视着她。
这让她觉得，很不“趁手”。
她自己都没察觉，原来自己心里还有这样一点潜藏的不安。
元曦向来是目标导向的做事风格。
可这一次，她的目标之外，好像出现了一些意外。
陆砚冰对她而言……只是npc吗？
元曦翻来覆去几次，罕见地失眠了。
越是沉心静气想进入睡眠，越是烦躁难安。
元曦叹了口气，索性放弃，转而进入灰色空间，继续看从系统那里要来的“限制文参考文献”。
这次一口气将剩余没看完的全看完了。总结下来，宿主们的路线一般分为两类。
一类是随大流，原剧情怎么走宿主就怎么走，只在做任务的时候改变选择。
另一类跟她一样，主动选择了开放世界模式，自己走剧情。
最后结局则各有各的不一样，能完成任务的二者皆有。而完不成的，随大流也完不成，自由发挥最后也玩完。
元曦想了想，问：“系统老师，这两种方式，哪种方式你最后获得的能量更多？”
系统老实回答：“第二类。也就是您现在正在进行的模式。”
元曦缓缓挑眉。
所以系统其实是希望宿主能主动走第二条路线的吧？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了她这么大的自由度？
元曦写完三十五版计划之后，发现自己最大的阻碍是，不知道系统对“自由发挥”的宿主，会怎么定义“完成任务”？
如果邢霜没捅死徐临渊，只是划了道口子呢？如果她谁也没捅，自己躲了起来此生不再见徐临渊呢？又如果她求生欲崩溃直接自我了断了呢？
这些界限都很模糊。
先问是什么，再问为什么。
现在看来，底层代码其实就两条。
一，不让书中世界崩溃。
二，系统获得更多能量。
接下来只要追问两个问题。
一，第一次书中世界崩溃的原因？究竟是因为主角死亡，还是因为人设崩坏，逻辑崩盘？
系统给的参考文献里，有一个宿主通过一番操作达成了死遁结局，但因为符合人设，剧情逻辑严谨，仍然算作任务完成。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二，自由发挥的宿主能让系统获得更多能量，那么是什么运行逻辑，让“自由发挥”创造了更多的能量？
在参考限制文里，自由发挥的宿主穿书报告要厚很多，ta们能够激发的剧情和事件，普遍比按部就班的宿主要多。元曦猜测，很可能是在一个书中世界里，包含的事件越丰富，能量就越多。
如此看来，只要达成人设和剧情逻辑自洽，不发生原书中那种“今天突然知道真相后天直接互捅”的断裂崩盘，就能算完成任务。
那她这个“阻止BE结局”的任务，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元曦瞬间想到了很多可以尝试的计划，刚想再问系统什么，就听系统突然说：“检测到陆砚冰进入玉霄殿。”
元曦一怔，一骨碌爬了起来撩开帷幔，探出个头。
“陆砚冰！”
刻意放轻动作从窗户翻进来的陆砚冰一愣，险些又手滑。
“你……”他清了清嗓子，强行镇定地关上窗，转头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元曦：“我……”
总不能说她没人陪睡不着吧？
电光石火间，元曦想到一个绝妙的理由。
“我睡不着，我压力好大。”她转身盘腿坐回床榻，整张脸都垮下去，强行挤出两滴眼泪，“他们要我学礼仪，礼服好沉，祝词好难背，礼仪动作一丝一毫都不能错……好难啊陆砚冰……我学不会……”
陆砚冰站在窗前，一时间滞住。
“因为中秋宫宴吗？”陆砚冰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走到她床榻前。
“是啊，各部都忙得热火朝天，薄正德非要礼部也卷起来！”元曦低头擦着眼角。
“你说礼部有什么好卷的？这不就抓我去训练去了，非要让我亮瞎大盛天下的眼……天爷啊，我不露馅就不错了，那宫宴来的可都是裴婉玄货真价实的亲戚！”
陆砚冰就站在她面前，她低头颈椎太累，索性额头抵在他腰腹——肌肉硬硬的很好靠。
元曦说着说着，多少涌上点真情实感，浑身的腰酸背疼也没消散，疼得她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床榻上。
也没人跟她说，拯救这本限制文要宫廷礼仪版军训啊！
她宁愿回现代写论文！
陆砚冰浑身僵滞，偷偷垂眼望她。
经过上次华清寺，陆砚冰知道了元曦不耐疼，要借哭发泄。但这次好像更真情实感一点，下意识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揪着他衣衫布料，像在浪涛中抓住了一叶浮舟，终于能倒上自己的一腔眼泪。
“有点丢人。”元曦埋头把眼泪全擦他衣料上，闷声说，“陆砚冰，你别告诉别人……你给我保密。”
平日里永远散发着灼人温度的太阳，在某个深夜，偷偷向他揭开了脆弱而任性的一角。
只有他看见。
陆砚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她病时那次，见她睡不好，他伸手替她掩了眼。谁知下一瞬她翻了个身，脸就埋进他腹部。
这种在元曦身上极为少见的依赖，让陆砚冰觉得自己像捡到了位置隐秘的宝石。
即使如此隐秘，也足够他拿来揣在心里，小心翼翼地品味一辈子了。
陆砚冰手抬起停在半空，一时间踯躅不知放在哪儿，最后生硬地落在她披散身后的头发上，从上往下轻轻抚着。
手法颇似摸幼年丧彪。
元曦倒是没注意到，但被这样安抚让她很舒服。
“好。”陆砚冰温声道，顿了顿又说，“不丢人。我能做点什么？”
元曦拽他衣角擦眼泪的动作一顿，自下而上瞟他一眼。接着，有什么强烈吸引着她，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胸膛，衣料下若隐若现的线条……
元曦情不自禁地咽了下。
既然不管自己提出什么要求，眼前这人都会答应。
既然陆砚冰一定要她使用他什么的话……
那……
“陆砚冰，你能……让我再贴一下吗……？”
陆砚冰缓慢地眨了下眼，眼中露出点困惑之色：“嗯？”
这让元曦忍不住想对他更坏一点。
“你说过会帮助我的吧？”她跪坐起来，扯住他衣襟，试探着往下拉。
而陆砚冰顺从地配合她的动作，微微倾身：“……是。”
于是元曦闭上眼，将脸埋进他胸肌里。
深吸一口气。
诶嘿。
元曦无声傻乐。
好爽。
很有弹性的软，起伏的弧度也刚合适，带着体温的清爽皂角气，简直是触觉嗅觉和精神上的三重盛宴。
独坐玉霄殿的孤独，心里凹下去的地方，被这肌肤的接触与突破社交界限的亲密瞬间填满。
琐碎日常中的那些压力、不安、烦躁也被一扫而空。
美男的好身材，就是最好的心灵马杀鸡。
元曦像吸猫一样吸够了胸肌，才恋恋不舍地傻乐着松开了手。
她后撤出点距离，意犹未尽，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于是又试探着问：“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呀？”
无形的触手意意思思地伸过去试探。
她都不知道。她怎么能不知道？
玉霄殿冷清了好几天了。
他竟然没有提前告诉她。
册子放在她那这么久了，也不要回去。也没有继续写。
怎么不写了呢？
陆砚冰似乎脑子彻底宕机，整个人都茫然了，但还是努力把元曦的话塞进脑子里运转：“我……我去……王府里偷解药了……”
元曦一愣，瞬间惊喜：“怎么样！偷到了吗！”
“偷到了。”陆砚冰握拳抬手，放在唇边咳了下，“府里有个暗卫，帮了我一把。但是……我还不知道为什么。”
今日府里另一批暗卫发解药。陆砚冰蹲守了几天，观察到了库房开关的规律，准备趁这日下手。
原本他准备单独行动，连文三都没告诉，以免牵连他。
领解药的时候，文一也在，他与管事搭话闲扯，说起隔壁宅子的八卦，将那库房管事听得如痴如醉。
于是也注意不到身后的动静。
他趁此空隙，身影一闪，悄无声息溜进库房。
库房里放着一排排药箱，贴着标签，陆砚冰摸到他们平时领的那份，拿了角落一瓶，又把箱子摆回原样，不留半点痕迹地离开了。
他没有约见文一，而是直接回了玉霄殿。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上次文一莫名说错“初一”和“初七”两个日子，陆砚冰尚且不明白他是在暗示威胁还是什么。
原来是相助。
元曦听完，不禁感叹：“一般在小说电视剧里，这位文一定是个揭发你的角色。最后竟然是帮了你，我都松口气。”
命运有诸多残忍的玩笑。
但偶尔也会降下仁慈。
陆砚冰站在她面前静静听着，闻言眼角弯了下。
“之后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摊开聊。”陆砚冰说。
元曦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她的团队说不定又能多一个人。
不过这事还没影，她就没说出来。
“解药明天拿给葛兰因看看能不能复刻。”
元曦一抬眼，发现陆砚冰还站着，虽然他身段很漂亮，她的眼睛很满意，但是这样久了也挺像罚站的。“你坐呀，站着多累。”
陆砚冰目光在她旁边的空床榻上游移了下，似乎在丈量位置，随后在一个堪堪算靠近的位置坐下了。
熟悉的注视和气息又回来了，元曦心情完全好了起来。
她突然想将自己那个倒霉催的任务告诉陆砚冰。
贴贴成就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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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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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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