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街巷里一家不起眼的网吧，光线昏暗，空气也有些憋闷。吧台处的老板百无聊赖地眯眼打盹，偶尔招呼下来吧台买东西垫肚子的客人。
这种地方总是鱼龙混杂的，有来这里熬夜通宵沉溺于虚拟网络世界的，更有直接长期租个格子间把这里当住所的。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眼前这方屏幕所营造出的世界里，倒也算是各干各的，相不打扰。
角落里，里希同样如此，屏幕荧光映着他那张格外专注的脸。戴着个棒球帽，屋里光线又昏暗，倒也没显得他这个外国人有多突兀。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击了一阵后，眉头微挑，随即一只手滑动着鼠标、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分析着终于被自己调查到的情报。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孔时雨的个人资料。
面色平静地浏览完后，又看了下这个国家各个暗网上是否有什么赚钱的机会……很遗憾，看了一圈，全是些过于不堪入目的任务，也不知道该说近期行情是好还是不好。
这段时间觉察出了自己越来越多的技能，也让里希更加认清过去的自己绝对不是什么普世价值观上的良民，别说这种黑客技术了，他甚至还东拼西凑了各种零部件后手搓了一把枪。
很好，有这么些个不正经的技能傍身，感觉自己在这个混乱又危险的远东港口城市也能好好生存下去了。
扫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夜间工作时间结束。
清除掉自己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后，里希起身离开，走出网吧时，天边的朝阳将将升起。
微微眯了下眼睛适应从室内到室外的光线变化，深呼吸口清晨的空气。
又是新的一天了。
……
“七点钟了，起床！”
窗帘被猛地拉开，伴随着房间里响起的那准时堪比闹钟的叫起床声，中原中也揉着眼睛从床上悠悠转醒。
倒也没怎么赖床，在里希这半个月的督促下，生物钟习惯已经养成了。
他们是半个月前搬进这幢居民楼里的这间一居室的，算是初步安定了下来。安定下来后，里希对于中也的作息问题还是要求很严格的，早睡早起睡足十小时，并且把一居室里唯一的那间独立卧室给了中也睡，他自己睡客厅。
但其实中原中也醒着的时候几乎没看见过里希睡觉，哪怕只是躺在沙发上小憩，这让他总有一种大人不需要休息的错觉。
里希的确不怎么休息，就比如刚刚，六点钟线上工作完从网吧里出来，回家的路上去面包店买最新鲜出炉的面包并顺道再给自己来上杯现磨咖啡，六点五十分准时进家门，七点整叫孩子起床。
通过对自己精力的感受与测试，充电四小时，运作二十四小时……他可以！
中原中也起床后便自觉地去洗漱了，里希则在厨房准备起了早餐。他还是习惯西式早餐，中也倒是对日式还是西式的早餐没什么意见……只要没有那种酸不啦叽又邦邦硬的黑面包就行！
里希用自己那手黑客技术在暗网上接单赚钱也是各种精挑细选的，他需要考虑到危险系数和是否会有长期后患，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个孩子。所以初期赚钱速度并不快，半个月前他才带着中也搬进了这个房子。
其实他现在赚到的钱不是不能去租更好的房子，只是他和中也的身份问题都还没有妥善解决。他手头只有之前孔时雨给的那本经不起调查的假护照，中也更是彻头彻尾黑户一个。
这种时候自然是越低调越好，所以他才找了这么个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老旧的居民楼，房东急着用钱，所以也懒得深究他这个外国人的身份，只要能一口气把一年份的房租都给交了就好。
西式早餐做起来不复杂，里希甚至还颇有兴致地秀了把刀工，把香肠雕成了章鱼、螃蟹的造型，另一边的水果盘也用蓝莓、香蕉、橙子摆了个企鹅的图案。
看到这桌早餐，中原中也眼睛瞬间亮了，章鱼、螃蟹、企鹅……这些动物，里希陪他看的动画片里，他都有见过。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都写在脸上的，看着小脸上那不舍得下口的表情，里希不禁笑了，顺便又递了杯牛奶：
“吃吧，回头等我有时间了，带你去水族馆，让你去看真企鹅，看个够。”
“水族馆？”
“对，所有水里的动物，水族馆里都有。”
“有尼莫鱼吗？”
“当然，还有，那种鱼其实是叫小丑鱼，学名Amphiprion……算了，这个对你太难了，你就叫它尼莫吧。”
“那有蟹老板和派大星吗？”
“呃……有吧，虽然可能和你在电视上看到的不大一样……”
“鲨鱼辣椒也有吗？”
“……哈？那是什么？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在电视上看了些什么啊？”
吃完早饭后，两人自觉分工，一个收拾餐桌清洗碗盘、一个拿吸尘器清扫房间，中原中也还有一项额外的任务，照顾阳台上的那些盆栽。
前几天吃柚子的时候，里希无意间说了柚子籽泡水里催发芽后，丢进土里好好养着，是有机会长出绿植的。吐出来的柚子籽变成绿叶子，这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很新奇的，中也也不例外，当即动手实践了起来。
看着忙忙叨叨的小园丁，里希索性就将照顾家里植物的事情全都交给中也了。而发现了件有趣的事情，正在兴头上的中原中也一口便答应下来。
忙完早晨的家务后，不需要里希督促，中原中也已经自觉换好运动服、穿上运动鞋，和里希一起出门晨跑了。
只要天气允许，中原家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项目——晨跑半小时。
在里希看来，身体才是一切的基石，没有一副好身体，哪儿来的高精力去面对生活的各种惊涛骇浪！
虽然自己如今面对过去是一片空白、面对未来又全是未知，但这都不是当下选择自甘堕落的理由！有时间去自怨自艾、纠结迷茫，还不如多练两块肌肉呢。
里希想得很开，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不是主动选择自杀，那生活就总是要向前走的，既然怎样都要向前走，那何不走得积极一些呢。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多幸运啊。
里希偏过头来看向跟着自己步伐向前跑的中也，发现这孩子身体素质确实不错，运动神经也很好，是个值得打磨的好苗子。
当然，卷孩子前，他得先卷自己，他也不能松懈啊！
七月初，横滨已进入到了盛夏时节，虽然天气有些闷热，但清晨的阳光伴着迎面拂过的海风，依旧令人感到舒心愉悦。
两人沿着干净整洁的海滨林荫道跑着，一路上，里希边跑边向中也“教授”新东西、“复习”旧知识——
“看到这种信号灯的时候，要怎么办？”
“红灯停下，绿灯可以行走。”
“刚刚开过去那辆闪着灯的车是什么车？”
“是救护车，用来送突然生病很严重的人去医院的。”
“那，呼叫急救车的电话是多少？”
“119！”
“很好，中也果然很聪明。”
跑得速度并不快，两人又看到什么就聊什么，因此每日的晨跑时间完全不会无聊难熬。
晨跑完回到家也还不到九点钟，一般来说早间活动结束，里希会出门工作或者继续自己的情报搜寻打探，中也则在家里完成里希布置的“功课”，目前还是以识字为主。
只不过今天，里希却是提出要带中也出门，而且是去隔壁的东京。
“东京？”
“嗯，横滨旁边的另一个城市，也是这个国家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去那里做什么？”
“去见一个人，嗯……去见我的朋友。”
姑且，称之为朋友？
这话中原中也是听得懂的，他现在已经对“朋友”有概念了，就像马林和多莉、海绵宝宝和派大星、鲨鱼辣椒和……不对，鲨鱼辣椒没朋友。
既然是要去东京见朋友，里希让中原中也去换身自己觉得最帅的衣服出来，结果几分钟后站在他面前的是……
这大红配大绿的是什么鬼！
难道在小孩子看来，颜色越鲜艳、冲击感越强，就是越好看吗？！
里希眨了眨自己那看得有些干涩的双眼，努力让自己去共情小孩子的审美与世界……
拼尽全力，还是共情不了！
“中也，你，真的觉得你这身，很好看吗？”
没听出这话语背后的勉强，中原中也当真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这身衣服，然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嗯！”
里希：“……”
算了，孩子开心就好，审美什么的会随着长大慢慢提升的。
“好了，走吧。”里希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时又在那头小橘毛上揉了把，“一会儿见了人，大大方方的噢。”
中原中也自信且认真地点了点头：“噢！”
……
东京和横滨离得很近，坐新干线单程也不过半个小时，但对于中原中也来说，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不少第一次接触到的事物都让他感到新奇。
比如在车站自助机上买车票的时候，看着前面的人在那个机器上面操作了几下，机器就吐了东西出来。
有点想一拳锤开那个机器，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里希倒是不知道中也此刻的铁拳想法，只是看着中也直勾勾地盯着售票机，觉得那正好教会他这项技能吧，便单手将人抱了起来，不然这小鼻嘎踮脚伸手也碰不到售票机屏幕。
虽然体型看起来是削瘦款的，但里希身上的肌肉其实一点也不少，显然过去是长期保持锻炼的。
此刻单手抱着中原中也，另一只手在售票机上演示操作，对他来说毫无压力。
“看好了，我演示一遍，然后下张票你来买……”
车站里来来往往的路人，任谁看了售票机前这温馨的背影，都不会不觉得这是对父子，并微笑着感叹……
父子感情真好啊。
……
东京，一栋外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写字楼里——
正在工作中的孔时雨突然接到前台来电，说是有朋友来找他。
朋友？谁啊？最近没谁联系说要来见他啊，而且还直接找到公司里来了。
毕竟他隶属的这家“公司”，外表包装得再好，内里可着实不是什么做正经行当的企业。
带着满腹的疑惑去到公司前台，结果看到了……
嗯？！
这人，这人一个月前不是就应该已经搭船偷渡离开了吗？！为什么现在会站在这里笑得跟个招财猫似地还对着他say hi？！
而且还带着个孩子！
孩子还打扮得跟毒蘑菇似的。
里希带着孩子来找孩子他孔叔叔上户口了
孔时雨：……
中也“红配绿梗”出自文野的不少中也休闲装官图，那个衣着审美……官方对中也好一点啊，不要暴殄那张脸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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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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