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灯光调暗,大部分旅客开始休息。薄暮的手一直被吴忌握着,掌心相贴的温度让人心安。他没有丝毫困意,侧头看着吴忌闭目养神的侧脸,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
吴忌其实也没睡着,只是闭着眼感受这份难得的安宁。薄暮的手指带着薄茧,是长期握枪和训练留下的痕迹,蹭在皮肤上有些粗粝。他睁开眼,对上薄暮专注的目光,笑了笑:“不睡会儿?要飞很久。”
“不困,”薄暮摇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就想看着你。”他的气息拂在吴忌耳畔,带着一丝暖意。
吴忌耳根微热,却没有躲开,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吴忌看着舷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偶尔能看到下方城市的零星灯火,“不知道姥姥过年的年货买了没。”
薄暮想了想,“等到了香港转机的时候,给姥姥打个电话报平安。真想念姥姥做的鱼。”
两人低声聊着家常,规划着回国这几天的安排。飞行过程漫长,薄暮细心照顾着吴忌,帮他调整靠枕,问空乘要多了一条毛毯盖在他腿上,连餐食都帮他挑拣出不合口味的部份。
吴忌由着他忙活,他已经习惯薄暮的照顾了。他知道,薄暮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之前分离的时光。
飞机平稳降落在香港启德机场。耳边是嘈杂的粤语,让吴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粤语听起来,好亲切啊。
转机时间有几个小时,两人也没折腾,就在机场这边待着。薄暮拉着吴忌在机场的餐厅吃了点云吞面,然后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给北京家里打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传来嘟嘟兴奋到破音的叫喊:“哥!暮哥!你们到啦?”
“到香港了,下午就到家里。”吴忌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姥姥呢?”
“出去买东西了。”嘟嘟赶紧问他哥,“暮哥回来不?”
薄暮凑到话筒边,“想我了?”
“老想了。”嘟嘟的嗓门是真大。
吴忌疑惑,嘟嘟怎么带着东北口音,“你同学有东北的?”
“哇,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学期来了一个沈阳的同学。他可有意思了。”得,知道口音怎么回事了。
薄暮在旁边笑,看这哥俩在那聊。嘟嘟那个话匣子你不制止他能和你一直聊下去。
再次登机,从香港飞往北京的航程相对短了许多。当飞机终于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透过舷窗看到那熟悉的,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有些灰蒙的天空时,心里怎么这么踏实。
取了行李,走出接机口,远远就看到了等在那里,跳着脚挥手的嘟嘟,还有站在他身边,笑容满面的姥姥和秦英。
“哥!暮哥!”嘟嘟扑进吴忌怀里,又转身抱住薄暮的腰,兴奋得跟猴子似的。
姥姥走上前,拉着吴忌和薄暮的手,上下打量着:“瘦了,都瘦了。走,咱赶紧回家。”
秦英帮忙接过行李车,朝两人点点头。
回家的车上,嘟嘟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认识的新伙伴还有期末考了第几名。吴忌和薄暮含笑听着,偶尔附和几句话,车窗外是熟悉的街景,年关将近,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回到那个熟悉的小院,虽然离开不到半年,却有种隔了很久的感觉。厨房里飘出炖肉的香味,胜利叔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回家了?饭做好了。洗手吃饭。”
似乎又回到之前,到点吃饭啦。
接下来的几天,吴忌仔细看了姥姥的体检单子,一切都好。
他松了口气,前世姥姥病发去世的时间过去了,姥姥还好好的。
薄暮带着嘟嘟去买了新衣服和新球鞋,真的是要什么买什么。回家的时候看着吴忌在和胜利叔聊天,听胜利叔讲家里这半年点点滴滴的变化。
年夜饭摆满了整整一桌子,鸡鸭鱼肉,饺子汤圆,应有尽有。大家围坐在一起,举杯庆祝新年,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喧闹喜庆。
初二的时候吴忌去给老师拜年,把写好的预警报告交给老师。两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吴忌离开老师家时,看到薄暮在楼下等他。快步走过去,两人并肩走去小区。
“老师训你了?”
吴忌看着宁静的小区,摇摇头,“没有,和老师聊的有点多。有点累。”歪头看着薄暮,“没事。”
薄暮揽过吴忌,“我们去买糖葫芦吃。”他想让吴忌开心起来。
团圆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两周的假期转眼就过去了一大半。
吴忌很少出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陪着姥姥和嘟嘟。也见了嘟嘟的很多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小学生怎么会有这么的朋友,嘟嘟还和每个人都很好。
吴忌问姥姥,“嘟嘟平时挺忙的?”交了好多朋友,竟然还有别的学校的。
姥姥就笑,“你像你爷爷,聪明。嘟嘟像爸爸,爱交朋友,性子也好。”
吴忌做到姥姥身旁,帮姥姥缠毛线,“姥姥,暑假的时候你和嘟嘟去香港吧,我今年暑假会在香港,恐怕没时间回京城。”
姥姥点点头,“是不是回归啊。”还小声问吴忌,“能去看吗?说有倒计时。”
吴忌就笑,“我给您问问,有降旗和升旗仪式。让您亲眼见证。”
姥姥跟小孩似的点头,老人家就喜欢这样的事,一家团圆。
薄暮每天神出鬼没的,吴忌也不管他。最后一天要出发回美国,吴忌轻装上阵,除了衣服,没带什么东西。薄暮之前就说他要回香港一趟,吴忌也就在香港出发。两人还能多呆一会。
吴忌坐的是直飞纽约的航班,他要从纽约去波士顿。
薄暮也不顾旁人眼光,久久抱着吴忌,“我可能暑假才能过去。”
吴忌拍拍他的背,“我暑假回香港。今年回归,有很重要的事。我们香港见。”
吴忌其实也不舍,他讨厌分离,但不得不分离。
机场的广播里回荡着登机提示,催促着前往纽约的旅客。薄暮抱着吴忌的手臂又收紧了些,才不情不愿地松开。
“到了就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薄暮盯着吴忌的眼睛。
“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吴忌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整理了一下薄暮因为用力而有些歪斜的衣领,“你要小心,你现在是我的,不能有损伤。”
“嗯。”薄暮点头,有了点笑模样。
最终,还是到了必须分别的时刻。吴忌接过薄暮手里自己的随身行李,转身走向安检通道。他没有回头,怕一回头,就忍不住想留下,或者把薄暮一起拽去美国。
薄暮站在原地,直到吴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安检门后,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是全然不同于刚才的冷硬:“是我。准备一下,我马上到。通知下去,一小时后开会。”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入境,取行李,一切顺利。走出机场,John已经开车等在门口,小白也在。
“吴先生,一路辛苦。”John接过行李。
“家里一切都好?”吴忌坐进车里,问道。
“一切正常。”小白简洁汇报。
吴忌点点头,心下稍安。先在纽约待一晚,明天回学校。
等到公寓,给薄暮打去电话。是薄暮香港的手机号,手机比之前轻多了,薄暮随身带着。
“到了?”薄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背景似乎有些嘈杂。
“嗯,刚到纽约公寓。”吴忌坐下和薄暮聊天。
“还在开会,有点吵。”薄暮的声音压低了些,“你赶紧休息,倒倒时差。我晚点再打给你。”
“好,你忙。”
挂了电话,吴忌靠在椅背上,想家。
薄暮那边应该是很多过了明路,在京城时就和他说过,他们通话很可能被监听,正常聊天应该没什么,他会说的少,就希望吴忌多说。
所以两人说的最多的是思念。
回到学校后,吴忌迅速调整状态,投入到了新学期的学习中。耽误两个周的课,大量的作业,反而让他没太多时间去想别的。他刻意保持着从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家的两点一线生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社交。
那天,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埃里克再次“偶遇”了吴忌。
这次,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带着一种故作熟稔的担忧:“吴,你回来了?一切都还好吗?关于那个项目,不知道你是否重新考虑过?我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
吴忌停下脚步,看着埃里克,眼神平静:“埃里克,我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我已经明确回复过,我目前的学业任务很重,没有时间和精力参与额外的研究项目。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埃里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似乎没料到吴忌会如此直接。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吴,你可能还不完全了解这个项目背后的意义和能带来的资源……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
吴忌微微蹙眉,不想再与他纠缠,只是淡淡地说:“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失陪了。”说完,他径直绕过埃里克,走向图书馆。
埃里克站在原地,看着吴忌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
当天晚上,吴忌回到家,将这件事告诉了小白。
小白神色凝重:“我会加强您在校内的安全。”
吴忌摇摇头:“暂时不用。在学校里,他们应该不敢乱来。这事我明天和数学教授谈一谈。”
与此同时,在东南亚,薄暮的行动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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