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意翻看光屏,查找道具,但在手指向下滑动时却误触了圆规。
道具圆规立刻弹了出来,出现在两人面前,林朝意便也顺势点开面板,在技能的最下层有一个隐藏技能。
隐藏技能这四个字上面有一把锁,字的后面也只有三个问号,林朝意的手指停在了那里。
而就在他碰下去的一瞬间,锁链微微晃动,又有一瞬间绷紧,锁头便被挣断了。
那个隐藏技能的名字是。
【重生】
林朝意的动作一顿。
具体内容被遮盖住,他看不清楚,但并不代表他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他的主页一直写的是玩家林朝意,但休息区的书上记载的却是玩家 代号。
没有代号的NPC才会显示出名字。
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人管他叫“Y”,那个应该才是他的代号。
他又想到何应萧的那句话,系统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副本?
审判者,玩家,NPC。
那么是不是就能说明,他曾死过一次。
那个梦,是不是就能说明的确是过去发生的事,也是未来要发生的事?
何应萧见林朝意不动,便伸手将那金色的圆规拿了过来,在手中把玩着。
林朝意。
他心里默念起这个名字。
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副本了。
这三个副本都是熟人。
他陪着林朝意过副本,要过十三个。
还有十个人。
当然,包括他。
何应萧不知心里想着什么,手指被圆规尖锐的那头划破都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直到一滴鲜血滴在地上,他才反应过来,手中圆规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当。“
何应萧垂眸,弯下身将那圆规捡了起来。
倒是锋利。
是啊,还有他一个。
陈秋疏与陈秋疏算是一个人。
如果继续按照这个顺序的话。
如果是必死的结局,那么第十三个,或许就是他。
他的手肘撑着木桌,看着林朝意的侧脸,又看了看他头顶的数字,没由来地低低笑了一声。
没关系,还有人陪他。
林朝意这时也回过了神。
他看了眼在那笑的何应萧,没有说话继续翻着光屏。
他点了下[长安]。
何应萧的声音也适时响起。
“这个道具,需要鲜血的供养,才能变得强大。”
“鲜血?”
“嗯,但不是你的。”
何应萧将刚刚被圆规划破的手指递到林朝意而后蠢蠢欲动的蛇头前。
[长安]毫不犹豫将何应萧的手指吃进嘴中,等到鲜血被舔干后,何应萧将手抽了出来,掏出手帕擦了擦。
“我还以为它会把你的手指咬断。”
何应萧挑了下眉:“你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林朝意摇了摇头:“太血腥了。”
“现在不会,以后不一定。”他意味不明地看了[长安]一眼。
林朝意再次打开了那个柜子,在柜子的底部找到了一张纸片。
他甚至不敢用力拿,怕这泛黄的纸页一下子碎掉。
[这面镜子,可以看透你的内心]
何应萧看向那面镜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思索了一会,缓慢地将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真正的模样,左眼被镜子反射的光芒晃了一下,他轻眯眼
面前的镜子微微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那是小时候的他。
比他刚进系统的时候还要更小一些。
……
林朝意在一旁翻找着其他的线索,找到了一本与众不同的书,刚想告诉何应萧,一抬头便看见他缓慢地走向镜子,用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镜面。
林朝意皱了下眉,刚要喊住他,房间里却又出现了另外一面镜子。
林朝意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镜面,镜子微微晃动,在林朝意有些震惊的目光下碎成一片又一片,掉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而那木质的花纹镜框,缓缓浮现出画面,大片玻璃碎片的中央,坐着幼时的他。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却并不致命,微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许久没有打理。
那时的他,将头埋在膝间,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哭泣。
林朝意看着另一边的何应萧,对方的身子已经进入大半,他抬起手的动作一顿,像是自投罗网一般,闭了闭眼,主动进了镜子。
他手中的那一本棕色书皮的书,摔落在地,泛黄的书页飘向空中,又缓慢落下,随着最后一张纸的落下,何应萧也进了镜子。
而那最后一张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字。
断舍离。
那本日记本被涂抹的文字上的黑色墨水,渐渐变得透明。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走进了父母的书房。
他的脚步有些慌乱,期间碰掉了不少的东西。
房间里的书籍,掉落在地上,他也顾不得捡起,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将自己蜷缩在了墙角。
他抱住膝盖,门外砸门声音愈发清晰,他轻微颤抖了一下。
死定了,他的日记被看见了。
那面一直立在床尾的镜子,不知何时移动了方向,面向了他。
镜子像是有了灵性,蛊惑着男孩进入镜子中的另一个世界。
男孩只犹豫了片刻,见门把手晃动剧烈,父母即将破门而入,他迅速钻入镜中。
而那镜子,在男孩进去之后渐渐变小,从半空中摔在地上。
镜面出现了淡淡的裂纹。
林朝意垂眸,他的手中握着圆规,多余的部分被他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
他的面前,是那天进入何应萧脑海中无异的黑色虚空。
他试探性向前走了两步,虚空突然有了动静,脚下像踩着水面一样荡漾起波纹。
“砰——”
林朝意被这熟悉的声响震的遍体生寒,在那一瞬间,浑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他迟钝的转过身,像是坏了的发条玩具。
这声碎裂声,唤起了他最不愿回忆的记忆。
他低着头,入目便看见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混杂着血液与黑色的发丝。
他的母亲躺在地上,头上被砸出了一个洞,鲜血顺着头遍布半张脸,生死未知。
女人倒在地上,眼睛死的时候都没能完全闭上,从眼角滑落的有泪水,也有血液。
林朝意近乎是看到这一幕眼睛便开始泛酸,他的父亲身形晃了晃,像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试探性叫了声母亲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便逃似的跑了出去,就连手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清理。
玻璃瓶摔在地上,纸折的星星散落一地,有些粘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液,有些被人踩扁。
那精心准备的礼物,此刻却成了那把杀人的刀。
而幼小的他,此刻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听到声响,他浑身抖了一下,缓慢爬下床。
那个他的脸上很平静,像是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一般。
这场闹剧,在记忆里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他试图逃跑过,向别人求救过,换来的只是殴打,直到最后,他们似乎都麻木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虚掩着的门半开着,他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站在门口,有些迟疑:“妈妈,爸爸走了吗?”
他轻声呼唤着躺在地上的母亲,因为视角原因,他没看到血迹。
见到一地的碎片和星星点点的血迹,他缓慢走上前,去碰母亲的胳膊,却沾了满手的血。
“妈妈……?”
通往外面的门打开着,冷风从那扇门进来,小林朝意不禁攥紧了身上那间单薄的衣服。
他小心翼翼地又推了一次,乌黑的眼睛眨了眨。
他坐在地上,身上被玻璃碎片划伤,却顾不得那么多,想用手将地上的碎片全部扫开。
林朝意见到眼前的景象,沉默地后退了半步。
他陷入了回忆当中。
记忆中的母亲很美,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那双漂亮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总是带着笑意。
她会做很多的点心,还会在父亲喝醉的时候要打他时站在他身前保护他。
她说父亲没走就不要打开卧室的门。
林朝意的手垂在身体两侧,眼泪不知何时划过脸颊,滴在地上。
母亲没有工作、没有住处、学历低、甚至双亲早就归西,如果离开这里,她根本没办法带着他活下去。
她选择了一段错误的婚姻,死亡的结局也极其荒唐。
可是那时幼小的她不懂母亲的艰辛。
他总是会扯着母亲的衣角,红着眼睛问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而他的妈妈只是一怔,眼眸微敛,过肩的长发凌乱,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遮盖不住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阻止了他抬头的动作,将双手放在他面前比划着,示意他们会离开的。
妈妈用手指比作人,两只手,意思是他和妈妈。
她的意思是。
妈妈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会有那一天。
小林朝意用手轻轻拨开母亲脸上的头发,在看到她满脸的血时控制不住地后退,撞翻了边上的垃圾桶。
几块玻璃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流了出来,他的眼前有一阵眩晕,却顾不上那么多。
以前母亲被打的时候,身上其实也会有很多伤口,也会流很多血,但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
他去拿被甩在地上的手机,想办法开机,但不知道多少年前款式的手机早在两人争执间摔在地上,再也打不开了。
手掌压在玻璃片上,又被划破了好几处,他站了起来,跑出去敲别人家的门。
他们家住在六楼。
小林朝意挨家挨户的敲门,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只能接着往下跑。
却因为跑的太急,从楼梯处滚了下去,身上磨破了好几处。
可是他顾不上哭,顾不上害怕。
沾着血的手拍在了深绿色的铁门上,小林朝意胡乱地敲着门,希望有人能够帮忙。
为什么,明明有人在家却不开门?
为什么?
终于到了三楼,门开了。
男人从猫眼中看到了身上染着血的小林朝意,安抚好妻儿,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而这是,一名老太太从楼下走了上来,林朝意见过她,她腿脚不好,住在一楼,下水道三天两头就会堵住,需要找人疏通,他有时会下去帮她传话。
奶奶叹了口气,问道:“小意,我在楼下都听见了楼上的声音,你们家怎么了?”
小林朝意喘着气,他的眼中满是泪水。
“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她身上有很多血…”
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转过头不知道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便一把捞起小林朝意向上跑去。
明明表情是严肃的,但是为了安抚小林朝意,他故用打趣的话语说着:“哥哥不是医生,救不了你妈妈,等一会带她去看医生,好吗?”
小林朝意胡乱的点了点头。
男人缓慢走进客厅,被满地的血吓了一跳,但没放下小林朝意,没过多久警车与救护车的声响便在楼下响起。
男人凑近了去看,小林朝意的母亲死不瞑目,没了呼吸,根本救不回来了。
那时的林朝意亲眼看着这一切,男人就连想要编一个善意的谎言都编不出来。
后来,林朝意的父亲入狱,他也被送到了孤儿院。
整理遗物时,他找到了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面是一堆散钱,有整有零,几毛几分钱硬币被塞进缝隙。
画面又是一转,林朝意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十年后的片段。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得到了S市好心人的赞助,上了学,直到后来,他的父亲出狱。
但那是另一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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