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他明明就在我身边,就跟我站在一起,为什么你们都看不到!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为什么没有人信我!”桑落声嘶力竭道。
那个人见桑落这副模样,吓得连忙跑走了,路人听到动静都纷纷看过来,看了一会儿后,见桑落除了黯然神伤的站在原地就没有别的动静了,都就散了。
桑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他抿着嘴,眼角泛红,就这么跟谢尘面对面站着,盯着谢尘的脸,不吭声。
谢尘看到桑落那双眼眸似乎蒙上了烟雨,委屈而又忧伤,让人心中泛起涟漪。
谢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对于他来讲,这似乎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不过谢尘清楚一点,他不愿见到眼前的人伤心难过。
像是想到了什么,谢尘伸出手将桑落抱进怀里,开口说:“不要难过了。”然后一只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桑落背。
“为什么没人去救你,为什么没人救你,谢尘,你疼不疼啊?。”桑落抱着谢尘哽咽的说着。
“这些明明都是我该承受的,明明死的人应该是我,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桑落说完后,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的,你本来就不该承受这些,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谢尘认真的说道。
“要是我当初没有多管闲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桑落语气迟疑道。
谢尘抬起手揉了揉桑落的脑袋,轻声说道:“桑落,你没有错,见义勇为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可我还是忍不住会后悔。”桑落低声说着:“我不想因为任何人或着任何事,而搭上一个你。”
谢尘抬手轻轻抚摸着桑落的头发,说道:”可是桑落,永远不要为之前的事而后悔,你看,我就在你面前,正在拥抱着你。”
“不是的,不是的……”
“要是我能再厉害一些,你就不用来帮我,我就不会连累你。”
“不对,无论你多厉害,我都会挡在你身前,不让你受到伤害。”谢尘:“况且,坚持那么久已经很厉害了,你很棒。”
听到谢尘的话,桑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心跳加速起来。
此刻的桑落还不知道,这次跟谢尘见面之后,将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下次再见到他时,树上的叶子都已经枯萎凋落了。
桑落回去之后每天有两件雷打不动的事情,每天被李女士辱骂发泄,还有就是在期待能再见到谢尘,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却始终未能看到他。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过去了,桑落渐渐开始失眠,从深夜到天亮,每一个清晨,都是无尽的空虚和孤寂,无助的心情像潮水般涌来,淹没了所有,让人窒息。
突然有一天,桑落只身去了医院,他找了心理医生,将自己的问题告诉医生后。
医生说:“按照你所描述的,那个人是你臆想出来的,既然他现在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说明你已经好了,那你还来找我是因为?”
桑落:“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不出现了?”
医生说:“根据你的描述,于你来说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你在生活中遇到了可以将他替代的人,不再需要他了。第二,是你潜意识强制让他不再出现。”
桑落皱着眉喃喃道:“我不让他出现……我不让……为什么?”
医生:“没关系,想不起来的话,那就催眠试试吧。”
结束后……
医生:“你说,你害怕再看到他,怕看到他就会提醒自己,他已经死了,为你而死,你还怕他有朝一日会怪你,你不敢面对,所以选择了逃避。”
“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想过这些。”桑落一脸茫然的神情。
桑落很快调整好思绪,认真的跟医生说:“我不怕见到他,我不想他在我的意识里再死一次,还有,虽然他说过不是我的错,但他以后会怪我也说不准,可即便如此,即便他会怪我。我还是想见到他,我想见他。”
“医生,怎么才能再见到他?”
医生:“你这又是何苦呢?放过自己然后重新开始不好吗?”
桑落:“如何放下,如何自救,如何迎接新的开始,我早就已经失去了重新再来的勇气和希望,我只想要谢尘。”
医生:“你要是想要再见到他恐怕很难,我帮不了你,很抱歉没能帮到你。”
桑落看着医生那一脸无能为力的模样,身侧紧攥着衣角的手松开,然后低落地起身:“麻烦你了。”
桑落离开的时候,医生在身后补充了一句:“世界上没有非什么不可的东西,濒临绝望时,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对于医生的这句话,桑落不敢苟同。
桑落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根孤独的电线杆,歪歪斜斜地倒在路面上。
桑落漫无目的地走着,转过第二个路口,上了一座桥,这时的夕阳已经快要沉入远处的楼群,天空被染成橘红色,像打翻的颜料盘。
桑落抬头望着天边,突然想起上一次和谢尘一起看过的晚霞,那次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了,那天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十分享受着那一刻的惬意。
桑落望着今天的晚霞,心想道:“今天的晚霞很美,但不如那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桑落下意识回头,看见的却是一对情侣,他们站到了距离桑落的不远处。
“哇!晚霞好漂亮啊。”女孩飘逸的长发散落着,身穿洁白的裙子,兴奋地跟男孩说。
男孩个子很高,他站在女孩身侧,眉眼含笑地看着女孩附和着回答是。两个人抬头欣赏着晚霞,偶尔时不时的讲一两句话。
女孩看晚霞的目光悄悄落在男孩脸上,却不小心跟男孩的视线撞上,那一瞬间,两人笑弯了眼睛,女孩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而身侧是两人一直没分开过的手。
桑落的目光无法从他们身上移开,那笑容太过明媚,刺得桑落眼眶发酸。
桑落记得,他和谢尘也常常并肩走在街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过,我们两人的话都不多,更多的时候我们更喜欢沉浸在双方在身边氛围里。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那对情侣的身影越拉越长,交织在一起。
桑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和谢尘,桑落仰起头轻呼出一口气,三秒后,转身朝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
街道上,路灯依次亮起。桑落独自走在暮色中,再没有人会在他身边,陪他走过这漫长的夜。
不知道为什么,桑落脑海中响起临走时,医生说的那句话。
“我大概理解医生的意思,他可能是想强调个人的力量和责任感,确实,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依靠自己来面对,在听到医生说那句话时,我的对那句话的态度保持中立。可是就在刚才,我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我又一次无意识的想到了谢尘,我想,我做不到,我需要谢尘,我想他,这是我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我的软弱,我一个人不可以。”桑落的思绪飘远,被一阵微风轻轻带回。
桑落走在街上,脚步轻缓,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虚空里。街道两旁的灯光昏黄,映照出他模糊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是某种无声的陪伴。
桑落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边的店铺、行人、车辆,却似乎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那些喧嚣的声音——汽车的鸣笛、行人的谈笑、店铺里传出的音乐——仿佛都与他无关,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遥远而模糊。
桑落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仿佛在寻找某种触感,某种能让他感到真实的东西。
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继续向前走,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着,却又不知道要去哪里。
桑落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夜色深沉,星星稀疏,月亮被云层遮住,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桑落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孤独,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可这种孤独并不让他痛苦,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他本就该如此,本就该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没有终点,也没有归宿。
…………
“桑落、桑落。”
桑落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熟悉,他努力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桑落,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桑落,醒醒!”
桑落猛的张开眼睛,冷汗浸透了睡衣,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刚才怎么也见不到的谢尘。
看到桑落醒了,谢尘略微放心地轻呼一口气。窗外的月光透进来,在两人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谢尘拿起纸巾帮桑落擦着额头上的汗。
桑落伸出手起身用力地抱住谢尘,触碰到他的肌肤,这才感到心跳渐渐平复。桑落刚才梦到了之前的事,在梦里,桑落又经历了一遍谢尘的消失,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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