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花未眠的话,林苒一向清澈的双眸竟闪过抹历尽沧海桑田般的思绪。
道不尽,又无从说起的无力感。
她歪头想了想,感叹,“算算时间,也快三百年了,是时候醒过来了。”
时隔三百年,那时她刚入门不久,与那位相处的时间不长,那位的脸容已经在记忆里模糊,只记得那位是个很好极好的人,对他们师兄妹极纵容。
花未眠手握着酒瓶,半躺在软沙发上,妩媚多情的双眸此时有些放空。
她也不经感慨,“是啊,时间一晃,就三百年,三百年啊……”
她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闷,“三百年呐……等醒来发现我这般模样……也不知作什么感想……”
林苒看着她眼神有些闪烁,带着半点醉意,等林苒以为她准备发表一些醉言醉语的时候,那端半躺着的人又坐了起来。
她神情认真道:
“我们得抓紧时间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完,早些去候着,你也不想等那位醒来,没在场吧?”
林苒摇摇头,“自是得在场的。”
她相信,师兄妹没有人会缺席。
花未眠将瓶中最后一口酒灌完,抬手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里。
“我和夏商量过了,我们得上‘空中阁楼’查一查。”
林苒拧着眉,“可是我们没有合适的身份。”
花未眠点头,“所以我们得造一个身份。”
顿了下,她侧眸,“给宓拉造一个。”
林苒:“……”
她捂了下额,“你把他们也拉上……不太好吧,这件事情太危险了。”
花未眠看她一眼,“从你住进这家酒店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将他们拖下水了。”
说完她又咸鱼般往沙发上一瘫,将责任撇开,“再说了,不是我想拖他们下水,而是他们已在旋涡的中心,我有什么办法……”
林苒想了想问,“造什么身份合适?”
花未眠,“联邦军部的人呗,这样他们查又不好查,反正能上去就行……身份的事情好办,我明天去找个人弄一个。”
林苒叮嘱,“那你小心一点。”
花未眠点头,末了又念了林苒几句有的没的才挂断通讯。
林苒叉掉光屏,提起小包包走出博物馆准备回家。
外头突然下起了雨,天空暗沉得似要坠下,密密麻麻的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在,她皱了皱眉,时越的下属还在保(监)护(视)着她。
林苒刚想抬脚绕路去停机坪,猛地察觉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她回过头,男人正站在长廊下,见她回头,立马扬起笑脸抱着手中的‘胭脂徘徊’迎了上来。
正是她的前夫。
“老婆……”
林苒定住脚步,头一回没有接他的花,纠正他的称呼。
“时先生,我们已经离婚,请你自重,别再乱叫。”
时越已学会自动忽略自己听不得,没法听戳他心窝子的话,径自上前:
“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林苒望着他手上巴掌长的伸缩雨伞,别看它只是一根管子,拉开后靠气流将雨水挡住,伞的大小取决于气流的大小,可以自动调节。
“博物馆有伞,而且下雨的时候停机坪那边会打开遮雨力场。”
时越弯着眼睛说,“那就好,要是淋着雨生病就不好了。”
他上前两步,想握她的手,林苒拧着眉头后退了一步,时越点漆的眸子划过抹暗淡,他顿在原地,很快将情绪调整过来。
“老婆,我做好饭了,回家吃饭吧。”
他的嗓音低低,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和无法忽略的希冀。
林苒愣了下。
半会她说,“时越,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婆了,我有自己的家。”
她的话像冰冷的刀子划过他的胸口,血液炸裂的那一瞬间,仿佛将他心底的希冀,也炸得粉碎。
时越脸上的笑容滞了下,他勉强扯着嘴角,劝她:
“菜都准备好了,叶染他们也在,吃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听见叶染也在,林苒可耻地有些心动,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男人为了忽悠自己去他家而特地安排的,但……
那可是她偶像啊。
对待偶像,她一向没有理智的。
反正吃完饭就走嘛,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苒刚想应下,身后蓦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
“小苒,被某些不知廉耻道德败坏的人骚扰了么?”
林苒回过头循声望去,只见她家师兄缓步从另一端长廊里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蓝色的类似满天星的花朵,穿着——
依旧正式得像去相亲。
肩头披着深色风衣的高大青年视线先是望一眼自家师妹,然后才转到那个‘道德败坏’的某些人身上。
某些人:“……”
他就知道这货不死心,一见他离婚就来纠缠他老婆。
两人身高差不多,可论衣着正式,时越略输对方一筹,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对方。
时越发现来人是数百年的情敌时,温柔的双眸瞬间冷下来。
小苒?他老婆的名字也是这货能叫的吗?再说了,他都没叫过小苒呢,凭什么这货能这么叫?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视线碰撞间,空气中似有雷电在较量。
无法忽视的敌意以及杀意漫延在两人之间,林苒能感觉到时越身上的精神力场也在涌动,感觉下一刻要就打起来。
她出声打断两人无声的较量,扭头问盛炽:
“你怎么来了?”
盛炽唇角轻勾:“你恢复单身这么高兴的事情,我当然得来祝贺你。”
林苒:“……”
师兄师姐都不太赞同她和时越一起,两人离婚,自是乐见的。
盛炽将手中的花递到她跟前,林苒抬手刚要接,眼前猛地挤过来一束血红的‘胭脂徘徊’。
“老婆,这才是你喜欢的花,那蓝得丑不拉叽的看多了伤眼……”
林苒还没说话,盛炽冷声警告。
“时上将,要不要我提醒你,小苒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合法妻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时越斜眼盯他一眼,眸光冷冽。
“我和我老婆的事情,论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哼,他跟他老婆的关系,是这货永远都不能比的,论亲密,只有他跟林苒最亲密,她的全身上下头发脚趾都是他的。
他迟早会将人重新拉进配偶栏里。
这货拿什么跟他比?
盛炽抬手拂了下外头飘洒进来的点点细雨,语气不冷不热:
“外人?我不知什么外人内人,我只知道我和小苒相处三百多年,我们二人是最亲的人,而你,不过是她的前、夫。”
他刻意拉长加重后头两个字。
林苒:“……”
师兄啊师兄,你这是在点火啊,要是打起来她可不管啊。
时越听见‘前夫’两个字,牙齿都要咬碎,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下想当场给这货来一拳的冲动。
他忍了又忍,咬牙瞪着他,“论最亲,她是我时越的老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我的……你算得了什么。”
林苒:“……”
盛炽一听,望了眼自家的白菜,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望一眼拱了白菜的那头猪,脸黑成了锅底,目光森然的盯着时越,他冷笑一声: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曾经的,结婚两个月不到就离婚……时上将,恭喜你打破了整个联邦军部的记录。”
“……”
林苒无语地望着这诡异的情况,又被自家师兄这般盯着,愣是不敢说话,低着头乖巧的接过他手中的花束。
盛炽两手终于空闲,见林苒仍旧是他那个乖巧的师妹,他神情有些愉悦,抬手理了下丝毫没有歪的领子,继续插时越刀子。
“我当然算不了什么,我不过是小苒最信任最亲近的人,是你这个外人没法理解的。”
他刻意在“外人”这两个字上顿了顿加重音。
时越见林苒接过情敌的花,心头一阵焦灼,听见盛炽的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忍耐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半会幽幽开口:
“我是不是外人也论不到你来说,我们之间的事,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他老婆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都尝遍了,这货算得了什么。
林苒是他的。
盛炽抬手摸了下林苒的发顶,对时越道:
“你娶到小苒不过是走了狗屎运,事实证明,你也不配拥有她……”
时越死死盯着盛炽的手,冷冷开口:
“不想变成残废,现在就给我缩回去。”
盛炽丝毫不受他的威胁,摸林苒发顶的手改而牵住她的手臂,他冷声说:
“时上将,请你记住一件事实,你和小苒已经离婚,不再是合法夫妻,你们两人现在毫无关系。”
时越盯着他,眼珠子猩红。
眼见时越情绪似要控制不住,分分钟要打起来,林苒扯住自家师兄的手臂,出声劝他:
“别说了,走吧。”
时越见状,一把拽住林苒的右手,充满敌意杀气的眸子瞬间一敛,委屈又无助,低沉的嗓音有些哑。
“老婆,叶染还等着你吃饭呢。”
盛炽顿住脚步,同样扯着林苒的手,他认真问:
“你跟谁走?”
林苒被两人一左一右扯着,极无语。
换作平时,这可是死亡命题。
就跟你妈和你媳妇掉水里你救谁一样一样的。
没有媳妇的话,这个死亡命题就不成立了。
林苒毫不犹豫甩开时越的手,跟自己妈啊呸自己师兄走。
“时先生,请别再来了。”
林苒甩下一句话,扯住自家兄弟快步离开。
盛炽有些得意的睨了眼愣在原地的时越,临走还给人一个挑衅的眼神。
时越沉着脸死死看着盛炽,双唇紧抿,握着花束的手收紧,鲜红的花朵如被寒霜覆盖,迅速枯败。
他看着手中枯死片片败落的花朵,一如他破碎正在凋零的心。
时越将枯死的花丢进垃圾桶里,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死盛炽,休想染指他老婆。
林苒抬头望了眼自家师兄,小声开口:
“师兄,你下次再这样,被揍了我可不管的。”
盛炽摆手表示不在意,“就他,还想揍得了我?”
林苒面无表情:“时越精神力场接近四重。”
盛炽:“你懂什么,男人干架当然是肉搏。”
林苒:“他会鲨了你。”
盛炽:“……他不敢。”
顿了下,他又道:“这里是星城。”
他不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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