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妍穿越了。
身穿,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身沙滩泳衣配罩衫突兀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古街闹市之中。
起初是一个孩童看到她一身奇装异服,睁大了眼睛,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在地上,看她宛如看到了个怪物:“啊啊啊阿娘!有妖怪!”
然后那些一个个宛如在cosplay古装大戏的、形形色色的人纷纷转头看向她,一个个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看着她时俱是神色怪异,好像是什么必须要斩杀的妖魔。
“啊啊啊!”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人群中爆发尖叫。
闻妍被这氛围感染,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抱头逃窜,嘴里也喊着:“啊啊啊啊!我不是妖怪!”
所幸她善游泳,跳入湖中,才把那群人甩开。
后来她顺了晾晒在湖边的衣物,在黑夜中爬上岸,才接受自己穿越古代的事实。
她现代的记忆停留在被海啸淹没的沙滩,闻妍本以为她会和所有人一起被大海吞噬迎接死亡,没想到却迎来了一场穿越。
她想好好活下去,万一能够找到回家的办法呢?
物理学中有个假设,说人们身处在多个平行宇宙中,在一个宇宙中电子穿过了左缝,在另一个宇宙中它穿过了右缝。
她的这次穿越,是否存在可逆的可能性?
虽然这里一切都很新奇,但她还是更爱自己的家。
黑夜之中,闻妍坐在河流岸边,她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璀璨明亮,异常清晰,和掩埋在城市五光十色灯光中不同,在这里,她能看到大自然原本的模样。
“现在是什么年代呢?我会不会在这里做出一番惊天大事业?哈哈哈。”
“如果这是一段旅程的话,也蛮有意思的。”
“但是,上厕所和洗澡怎么办?”
“我还是很喜欢现代智能马桶和淋浴设施。”
“我的手机怎么没有跟着我一起来,要是拍下照片,等回去的时候还可以发vlog……”
闻妍的双脚在河流上荡漾,一甩一甩地,漫不经心地胡思乱想,又被自己的自言自语笑到。
她想,明天先去观察一下这里的人是怎么样生活的,然后再找份工作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跟做实验一样,采集样本,挑选合适的样本,再进行下一个环节。
月光如水,闻妍盯着天上那轮清冷的圆月出神,出于无奈顺手而来的素色罗裙有部分浸入水中,湿透的乌黑长发紧紧贴覆着她的背部曲线,沉甸甸地垂着,发梢还在不断滴落着珍珠似的水珠。
她双手撑在身后,抬手将黏在脸颊上的青丝轻轻掠到耳后,肌肤因冰冷的河水和夜气的浸染,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像上好的羊脂玉,又像是初绽的白莲瓣,带着湿润的凉意。
在这寂静的湖边夜晚,整个人周身好似笼罩着一层朦胧的水汽和月华,像一个误落凡尘精灵,美得不染尘埃。
远处黑影力的汉子看着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媚态,暗含果真是个绝色。
汉子转身、弯腰跟身旁的老鸨邀功:“樊妈妈,您看,我这不给您寻来了个绝色,这个月的例钱能不能加点?”
樊妈妈站在暗处,看了看远处的丫头,虽看不清正脸,但那身段是极好的,正好上个月东家发话要挑选几个伶俐的送去即将上任的巡盐御史那去,结果培养了许久的丫头昨日投井自杀了,她正愁着呢,现下看到这个甚是满意:“三倍,下手轻点,可别把人弄伤了。”
“是是是!我这技术樊妈妈放心吧,一定把人好好地送到樊宅里。”
汉子名伍黑,是干这行的老手,扬州城大半的妓院都托他物色新的女儿家。
就在闻妍还在纠结如何度过穿越的第一个晚上时,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起身回头,只见一个憨厚、穿着朴素的汉子,心中警惕道:“你有什么事吗?”
余光瞄向四周,如果有危险她该往暗处跑还是照旧跳湖里去?
但那汉子只是喃喃道:“二丫头,我家二丫头……”
他眼中充满痛苦,眼眶红肿,整个人走几步路就颤抖,宛如一个正在寻找爱女的父亲。
“二丫头,你在哪?爹来找你了。”
而他一见闻妍,面露惊喜:“二丫头!我家二丫头,你让爹好找。”
他颤颤巍巍地走向闻妍,好像把她任认成了他的女儿。
“大叔,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闻妍看他可怜,解释道。
而那汉子揉揉眼睛,固执道:“是二丫头,别想骗我这半瞎子!”
他固执、着急的向闻妍走近。
半瞎子?他眼睛不好?
闻妍在他几步之遥挥挥手继续道:“我真不是你家二丫头。”
就在闻妍犹豫如何解释的瞬间,那汉子原本眯成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不好!他是骗子!
闻妍察觉不对,转身想跑,可已经晚了。
一直靠欺骗拉进俩人距离的汉子从后面猛地拽住她的头发。
“啊!救命!”
闻妍痛呼。
而汉子立马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异味涌入,瞬间夺走了她的意识。
她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像一个断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
那汉子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闻妍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大麻袋,扛在肩上离开。
河岸重归寂静,只有河水无声地流淌。
***
如果穿越到古代,你的专业可以干什么呢?
会计学可以继续做假账,但是得小心点古代坐牢是真的有性命之危;
法学可以摆摊写诉状,说不定还能搞个包青天当当;
教育学可以去开私塾,这地位可比现代高多了;
编剧换个时代继续写话本……
那她一个响当当金灿灿的生物医学博士,怎么着也可以做个江湖狼中吧?
现在这幅模样是几个意思?
闻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胭脂红唇,发髻娇花,眼线点缀着红花,眼波流转间居然透出一丝媚意,身上的衣服好看是好看,流光溢彩的,但是差点让她摔一跤,手腕上的首饰叮叮当当,非常不方便。
对于想要在暗处观察一切的闻妍来说,非常不方便。
“映桃姑娘,怎么又在发呆呢?”
闻妍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嬷嬷,不说话等着她说明来意。
那天她被打晕后醒来便在此处,这个宅院的话事人说她从此以后便叫映桃,碍于那人周围一群孔武有力的打手,闻妍识时务地点头。
或许是看她乖巧,那人也不再危难,只是这几日让她日日练琴。
那嬷嬷见闻妍这般呆愣模样,心中暗叹,樊妈妈要这女子顶替投井自杀的映桃,却不想这是个痴傻的,行礼不会行礼,叫人都是用手去戳并且嘴里念着什么“喂”?
最绝的是,连茅房都不会上,更不识夜壶、净桶。
除了那美貌,啥也没有。
给她看她的奴籍和卖身契,威胁她安分守己,却说怎么就是一张纸?
脑袋空空,常识不通,虽然瘦马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学识,但这宛如五岁稚儿的认知水平,她很担心砸了她们敛香院的招牌。
敛香院,好歹也是淮南一带有名的风流之地!
“映桃姑娘,樊妈妈说:明晚姑娘和流珠、兰黛姑娘一起,去云子楼参宴。”
“哦。”
闻妍坐着,抬头道。
除此之外,再无动作,嬷嬷看着她维持这个姿势不动,只直直地看着她,好似在观察又好似在发呆,后背突然发凉。
“诶,姑娘明白就好,快些准备起来。”
说罢,便离开了。
走得时候,嬷嬷还在想,不过是一个痴儿,有什么好怕的。
闻妍看着那嬷嬷离开,才起身看向窗外,根据她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这是一处经营许久、管理完善的青楼后宅,这里的老鸨通过签署卖身契获得女子的所有权,青楼的账房不仅记录这间青楼的盈亏金额往来,还为每一个女子设立所谓的账本,青楼为她们提供的一切食宿用品开销都被记录在上面,要求她们还清这账本中的数额,所谓的“债务。
闻妍看了映桃姑娘的账本,其上开销无数,那债务是越欠越多,还也还不清的,不过她本来就不是映桃,装傻不认。
世人总是拿傻子没办法的。
这青楼开得大,除了老鸨、龟公、仆役、打手,还有等级分明的姑娘们,上等的要献给贵人,中间的卖艺卖身,下等的是存粹的皮肉生意。
她不过在这里俩月,那些被处理掉的、玩死的、自杀的姑娘已经数不清了。
这里,是吃人的地狱。
高墙深院让这里的女子看不见外面的天空,花样百出的私刑威慑那些胆小无知的姑娘们,时时刻刻像个尾巴一样跟着姑娘们出行、寸步不离的丫鬟仆役是时时刻刻的监视。
在这里,逃出去的几率很小,一旦失败,怕是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但出去,那概率就大了。
明晚要在云子楼参宴,宾客们是晚上才会到达,但她们这些人都需要早上去那里准备和排练,所以,早上便是最适合逃跑的时机,只要再制造一些混乱,比如说爆炸或者失火……
嬷嬷说得对,她是该要好好准备的。
“小翠,小翠。”
“姑娘,叫奴婢是要去哪里吗?”
“厨房。”闻妍说着,自顾自地出门。
“姑娘,怎么了?姑娘是饿了么,奴婢帮你去催厨房。”
“不。”
闻妍固执地往前走,小翠是不敢硬扯她的,因为她们这些姑娘都是青楼的资产。
“诶呀,姑娘,厨房那地方不能去啊,姑娘……”
“不。”
闻妍只单字重复,最后果然如她所愿抵达厨房。
她在厨房逗留,吃一口玫瑰饼,又喝一口杏仁羹,其他人已然习惯她这般吃法,因为她先前也总是隔三差五地来,反正左右不过是一个痴儿,便由她去了。
而也正因此,闻妍顺走了几块土饴糖,也无人在意。
当晚,闻妍半夜里起夜,闹着小翠说要去茅房,小翠无法,只好领着她去,正是冬日,小翠在茅房外直哆嗦,但又不敢擅自离开,她的职责是盯紧了映桃姑娘,不能让她走眼皮子底下离开,即使这只是个痴儿。
“姑娘,你好了吗?”
“等。”
闻妍对外面的小翠道,意思是等一会儿就好,时间久了,小翠也无师自通了她的一字语言了。
而在茅房内,闻妍将糖块用手搓加热软化,捏成中空的薄壳小球,将先前偷偷收集的并且配比混合好的土硝、硫磺、木炭粉末填充进去,只留一个极细的引信口。
引信,是用结实的棉线在融化的糖浆里反复浸泡晾干制成的,燃烧速度比普通棉线慢得多。不枉她连点了俩月的甜腻到死的糖浆水。
闻妍仔细地将另一个稍大的糖块密封在引信出口处,做成一个简易的“糖塞”。这个糖塞的厚度,大概需要四个时辰才能被空气中的湿气慢慢润湿、软化、最终融化滴落。一旦糖塞消失,暴露出的引信就会被茅房角落里常年不散的沼气(甲烷)或干燥的柴草点燃,进而引爆内部的火药。
而四个时辰后,恰好便是她们出发去云子楼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的话,正好便该是她们到门外时,茅房爆炸,粪粪冲天,火星蔓延,北风助火,最好把这这腌臜之地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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