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艺伦声音颤抖,却仍然虚张声势地拔高音量:“知道珠萃地产的总裁吗?你要是敢惹我,就等同于和她作对,挑战她的权威!”
他话音刚落,白焰一个箭步上前,抄起弓箭套在明艺伦脖子上,手腕翻转,猛地一拉,弓弦瞬间反绞住喉管。
两人的手环上,鲜红的倒计时开始跳动。
明艺伦惊恐地瞪大双眼,却被弓弦死死勒住喉咙,无法呼吸,只能徒劳地挣扎扭动。
白焰手上力道不减,眯起桃花眼,凑近明艺伦耳边,笑容戏谑:“哎呀,我好害怕,田村翠珠要是报复我怎么办?你可要帮我求求情啊。”
明艺伦眼里满是恐惧和愤怒,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在他快要窒息的前一秒,白焰松开手。
明艺伦恢复呼吸,立刻爆发出尖锐的怒吼:“你做梦!我要杀了你……”
“这个回答我不太满意。”白焰没给明艺伦喘息的机会,重新勒紧弓弦。
这一次弓弦收得更紧,在他的脖颈上勒出深深的红痕,划破脆弱的皮肤,鲜血溢了出来。
明艺伦英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挣扎的幅度逐渐微弱,变成无意识的抽搐。
在他以为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时,白焰再一次松手。
明艺伦一下子瘫软在地,像一条半死的鱼一样,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等他从缺氧的痛苦中恢复,手环的倒计时结束了。
明艺伦脸色一片惨白,他从老鼠变成了猫。
他死死瞪着手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眼里满是崩溃和绝望。
白焰看了一眼司年,见他安静地站在一旁,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想了想,还是取下了套在明艺伦脖子上的弓箭,表明放他离开的意图。
在这场游戏中,明艺伦曾经不止一次对他下手,如果真要杀明艺伦,白焰也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
但是既然司年不打算动手,白焰也不想在他面前留下过于凶残的印象,不利于以后的友好合作。
况且,他并不确定观众能对游戏的走向产生多大影响,这样做也算是给田村翠珠卖了个面子。他对明艺伦的制裁仅限于游戏规则之内,明艺伦最后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明艺伦从地上爬起来,脑袋埋得很低,连多看白焰一眼都不敢,拖着瑟瑟发抖的双腿仓皇逃离。
随着明艺伦的背影远去,手环亮光消失,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白焰在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许松懈,他终于换回了老鼠身份。
只是他心中又有些疑惑,司年先前并不打算帮自己,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独自冲进别墅?
他状若随意地说道:“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一个人往前冲?我都来不及跟上支援。”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丝毫听不出试探的意味。
司年语气平淡地解释:“当时那个弓箭手注意力在你身上,是最好的突袭时机。”
白焰没能打探出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说道:“也是,现在这里归我们了。”
“我上天台看看。”司年说完,转身离开。
黑暗中他的嗓音平静如水,仿佛刚刚惊心动魄的打斗只是一场幻觉。
如果不是他身上萦绕着未散的血腥气,白焰简直怀疑那个杀意凛冽、干脆利落割开屠夫喉咙的身影是另一个人。
这让他萌生出一种奇怪的反差感,很难将眼前这个陌生的司年,和记忆里又瘦又小的爱哭鬼联系在一起。
孤儿院是一片野蛮生长的丛林,有着不亚于成人社会的复杂与阴暗。
司年那时候年纪小,像一株营养不良的豆芽菜,经常被那些恃强凌弱的孩子欺负。
白焰向来懒得管闲事,只是那天他被吵得睡不着午觉,便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他从小是老师最不待见的刺头,孩子们都躲着他,唯恐惹上麻烦,这一吼,那群挑事的人立刻散了。没想到司年从此黏上了他,整天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
白焰独来独往惯了,起初很烦他,可是司年奶声奶气地喊他白哥,露出流浪小动物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又拉不下脸赶人走。
时间一长,两人成了朋友。
在白焰十三岁那年,一个有爱心的企业家想从他们孤儿院收养孩子。
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着闪闪发亮的豪车,手腕上戴着镶钻的名表。
那人甚至不是企业家本人,只是企业家手下的一个助理,却连院长都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助理选中白焰的时候,其他孩子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甚至有人当场哭了出来。
他们的孤儿院位于偏远郊区,被领养的机会十分渺茫。哪怕只是普通家庭,孩子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争相表现,没有人想留在这个经常挨饿挨打的地方。
这次的机会更是格外诱人,仅仅是一个助理,看起来却比以往任何领养人都要阔绰。
白焰心里很得意,无论外貌、头脑还是气质谈吐,他都是所有人当中最优秀的。之所以一直没被领养,是因为老师们视他为眼中钉,总有办法不让他出现在领养人面前。
不过这位企业家显然来头不小,院长不敢有丝毫怠慢,白焰也因此被放了出来。
可是过了最初的得意劲儿,他又有些放心不下司年,担心自己走后,他会像从前那样受人欺负。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被领养的人是司年呢?
司年走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照样可以一个人在孤儿院活得潇洒恣意。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不知怎么头脑一热,偷偷溜进院长办公室,找到装有自己资料的文件袋,把那份资料换成了司年。
白焰想得很明白,当时来孤儿院选人的是助理,企业家本人并没有见过他。
再加上司年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资料一旦到了企业家手里,助理也只能将错就错,否则就是他的工作失误了。
事情果然如他预想那般发展,数天后,一辆豪车再次驶入孤儿院,接走了司年。
白焰并不是多么高尚无私的人,换资料这件事纯属一时冲动。
在混得穷困潦倒的时候,他也曾后悔过。
但是当他干着坑蒙拐骗的勾当,又用骗来的钱财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他意识到这是他生命中做过为数不多的好事,或许是唯一一件好事。
只可惜,结局事与愿违。多年后两人再次相遇,竟是豪赌游戏这样荒诞的场景。
另一边,司年沿着漆黑的楼梯走上天台,脸上的表情逐渐冰冷。
他手里拿着明艺伦那把弓,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箭袋。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明艺伦捂着手掌,跌跌撞撞地跑出别墅大门,经过歪倒着尸体的台阶,鲜血浸透的草坪,以及染成暗红色的泳池。
司年居高临下地看着明艺伦的身影,眼神漠然,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箭袋里只剩下最后几支箭,他从中抽出一支,弯弓搭箭瞄准,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重复练习过无数次。
骤然尖锐的风声中,他面无表情地松手。
箭矢离弦,破空而出,精准穿透明艺伦的喉咙!
明艺伦整个人在巨大的力道下向一边倾倒,一头栽进泳池里。
水面翻起微弱的浪花,很快归于平静,淹没了他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丝叫喊。
那一池血水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像黑夜一般浓郁粘稠。
除此之外,一切都悄无声息。
楼梯方向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司年站在原地等了几秒,转身微笑:“白哥。”
白焰走过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这次多谢你帮忙,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司年却只是淡淡说道:“不用放在心上。”
白焰注意到司年手里的弓箭,没有太在意,只当他是来天台巡视,防止有人靠近别墅。
他心里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确认司年是不是深渊!
从认出司年那一刻起,白焰总觉得他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他本能地对这位昔日好友心生戒备。
直到刚才某一个瞬间,他看见司年转身的背影,脑海中忽然像过电一样闪过李默凛对深渊的描述。
如果司年是深渊,那么一切特征都能对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这一猜想。
他用闲聊般的口吻说道:“还记得我们当年那个孤儿院吗?也是这样的荒山野岭,晚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星。”
“记得。”司年的声音很轻,“离开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样的星空了。”
白焰抬起头,天空漆黑如墨,只有寥寥几点细碎的星光从云层中透出来,显得夜色格外深沉压抑。
他心里微有些触动,原本打好草稿的那些铺垫,那些借着叙旧名义的试探,忽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司年,你对流星许过愿吗?”他转过脸,语气难得认真。
司年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白哥,你忘了?小时候你说过,对流星许愿都是骗人的。”
他的语气很自然,一点也不像对暗号的样子。
白焰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微表情,没能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心中涌起一阵失望,只好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好在司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完全把这段对话当成了普通的聊天。
两人谈起童年往事,白焰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去新家之后,怎么没给我写信?”
临走那天,司年对他说了很多话,说不会忘记他这个最好的朋友,还说一到新家就会给他写信,让白焰和他保持联系。
白焰原本没指望什么天长地久的友谊,但是司年既然这样说了,他便隔三差五地跑到收发室翻找信箱,可是每次都空手而归。
时间久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
司年一定有了新的社交圈,过着优渥充实的生活,哪里还会记得他这个穷朋友?
后来白焰再也没去过收发室,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直到他离开孤儿院出去闯荡,司年没有寄来一封信。
“对不起。”司年垂下眼,主动道歉。
白焰暗自叹了口气,司年的态度让他一下子没了脾气。
这话问出口,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好像他特别小心眼似的。
但他的本意只是想问清楚缘由,看看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而不是逼着司年道歉。
过了这么多年,他其实能理解司年想和过去划清界限的心情,他自己也是一样,毕竟对他们来说,孤儿院的日子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以前的事不提了。”白焰摆摆手,忽然弯起眼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要不要一起给主办方找点麻烦?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贵宾室里,辛霆死死盯着屏幕,目光阴沉而灼热。
先前他在白焰赔率最高的时候下注一千万,如今局势逆转,他再次大赚一笔。
若是在观赏大厅,这一手奇迹般的押注想必会引来其他观众的惊叹,顾问和侍者也会极力恭维,希望能获得这位幸运赌客的慷慨打赏。
可是此刻的贵宾厅里鸦雀无声,谁都没敢开口。
因为辛霆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那绝不是赢钱后的喜悦,而是某种混杂着恨意的疯狂。
辛霆的呼吸逐渐急促,那张本就比常人更苍白的脸上,血色几乎褪尽,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像是燃着异样的火光。
花樱小心翼翼地问道:“辛总,您没事吧?”
辛霆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药瓶,他的手指不住颤抖,动作却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他倒出一片药,闭上眼,仰头干咽下去,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火光已经变成了更深的阴郁。
呼吸稍许平复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我要他的全部信息,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底细都给我挖出来。”
“他叫白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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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猫鼠游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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