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巫心玉有点怔愣。
秦柏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说,对了,姐,你是哪里人……”
她们走过了青石板,走过了小桥流水,走过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
连池塘里都荡漾着她们欢快的笑语。
日头渐高,她俩终于恋恋不舍得准备回去。
当她们踏进秦府的回廊,走在荷花池之上。
突然,一个七、八岁,扎着羊角辫的的小男孩横冲直撞地向二人撞来。
“都是你害的阿妈担心,我撞死你,撞死你!”
“木木少爷,小心!”
男孩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侍女,正在尽力追赶。
事发突然,秦柏立一时反应不过来。
“小心。”
巫心玉在即将撞上的一刹那,将秦柏立拉入怀中。
小男孩收不住劲,一下子冲入池中。
顿时,原先平静的池子像是炸开了锅。
“救命,救命啊!”
小孩拼命扑腾,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腰,始终不得要领。
眼睁睁看着他呛了几口水,秦柏立有点坐不住了。
“我下水救人。”她一脸严肃。
“不行,”巫心玉眉头紧锁,“你看,水底有东西,你下去也是送死。”
确实,细看可以发现,湖底有一块漆黑的,光也透不下去的地方。
好像是什么生物的暗影。
而小男孩刚好落在暗影的中间。
“快去拿麻绳。”巫心玉转头对侍女吩咐,“我们二人水性不好。”
“好,好的……”侍女打着颤,扭头朝一个方向跑去。
“救……咕噜噜,救命……”小孩的声音越发微弱。
“柏立,你认识他吗?”巫心玉有点好奇,毕竟从这小孩喊的话来看,他与柏立不像是不认识的关系。
“我见过一面……”秦柏立有点迟疑,“但……我们之间也没有交流啊……他怎么会这么讨厌我?”
“那就是……有关利益吗。”
“有?毕竟,家族继承权好像落在我身上了……”
那确实是很大的利益。
巫心玉想了想秦府偌大的宅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憨样的男孩。
“麻,麻绳……”侍女跑了回来。
巫心玉顺手接过。
手很软,是如同没有骨头的软。
冰冰凉凉的,在夏天带来一丝寒意。
巫心玉没有声张,只是安静的接过绳子。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碰过侍女的地方有一层亮晶晶的粘液,麻绳上也是,厚且滑腻。
还有一股……微不可查的腥味。
“来吧。”
她们把绳子抛向孩子。
也是奇怪,那孩子虽然挣扎,却始终没有沉底。
好像,是一块诱人的诱饵。
“快抓住,小孩!”秦柏立焦急地喊,“快点啊!我艹,这么大力气。”
她们三个人像是拔河般拼尽全力地拽着。
说来也怪,即便如此用力,小孩依旧纹丝不动地位于湖心。
“好滑!”
突然,绳子飞速从手中溜走。
原来是刚刚绳子出现了滑动,秦柏立为了固定,便换了个姿势。
没成想,刚好握在粘液的部分。
“哧溜!”
众人眼睁睁看着孩子从腰腹到胸口,从脖颈到下巴。
一点点被湖水吞噬了。
“木木!”闻声赶来的大夫人瞧见这幕,便昏死过去。
终是一场闹剧。
道完别回去的路上,巫心玉看见原本用来庆祝的红灯笼被小厮换下,挂上了白灯笼与白帆。
看着秦柏立在白帆下萧索的背影,巫心玉默默转身,也回了院子。
刚到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婆婆吃的满嘴流油的样子。
“妮子,你……也来吃。这味道不错。”
她说着,便将鸡腿递了过去。
“不过……不可贪多!听见没妮子……”婆婆口齿不清的讲。
“你这……又是从哪拿的?”
“秦木木的葬……礼。”婆婆把最后一口肉给咽了下去。“没你的了,谁叫你不接的……”
“谁?”巫心玉有点难以置信。
“秦木木啊,就是秦小公子,找我写八字,话说回来,你俩去哪里了……”
“我们……我们,”巫心玉有点沉默,半响,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去救秦木木了。”
“什么?你!你确定没搞错?”婆婆的声音有点颤抖。“男孩,七、八岁……”
“还扎着羊角辫。”巫心玉点了点头。
“嘶……妮子,你是不是碰上托梦了。”
巫心玉也这么觉得。
“这鬼拖了个白日梦,这,怨气冲天啊。”婆婆沉思片刻,“我前去探查一下,甘四大祭在即,不得有差错。”
“妮子,那些准备步骤你都知道吧,”婆婆的眼睛望向她。
“你明天去确认一下,秦老爷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要有不对,你就快点走。”
“那你……”巫心玉有点犹豫。
“我?嘿嘿,老婆子我可会躲了,你不必担心。”婆婆咧着嘴笑。
“对了妮子,祭祀之舞不能多看,还有,”婆婆的声音骤然沉重下来,“明天先看舞者,再看祭坛,我怕……”
“怕什么?”
“怕他们要偷梁换柱。”
婆婆的老脸皱在一块儿。“老婆子我,最讨厌这种腌臜的东西了。要不是离大祭祀还有两天,我高低得算上一卦。”
她牵着驴,也没多带什么,就走了。
巫心玉看着婆婆和驴,看着远方和树,看着天边和云。
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夕阳垂下来了天,静静地回屋收拾好了行李,静静地……
“哎,我……我刚刚走过了的时候,怎么灯笼又变红了,”秦柏立怕的发抖,“我俩今天晚上睡一起好不好,我害怕。”
“好。”巫心玉笑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蒙蒙亮,巫心玉便带着秦柏立前往仪式检查。
首先是舞者。
当二人来到舞者的院子里时,祭祀舞者便早已开始了练习。
她独自一人占据了荒凉的院子。
在这简陋的舞台,不,似乎在任何地方,她都有占据一切的架势。
她的身体把整个舞池都占满了。
有一种……把这位一切看成多余的神态。
她的动作缓慢、认真。
周围是潺潺的水声与寂静。
突然,她的舞步加快了。
她的脑袋后仰,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的腰是否会折断。
她轻轻笑起,好像在同池里的荷花悄悄交谈。
她浓密而微微蜷曲的头发散落一地。
柔媚的顺着台阶踏入池水。
头顶那用各种奇葩编成的花环掉入池中。
额头正中央那个平面圆盘,放射的亮光照向来宾。
“呦,来啦?我的舞步好看吧。”
“可以,”巫心玉淡淡的夸赞,顺便拽了一下旁边怔愣的秦柏立。
“小丫头,神算子婆婆呢?”舞者笑了笑。
“婆婆有事,我们先走了。”
“这样啊……”她弯腰捡起了花环,万千青丝散入水中。“记得看看湖心岛,那里风景很美哦。”
“好的。”巫心玉警惕的回答。
出了门,他们二人又向东面走去。
约莫百八十步,秦柏立有点耐不住性子。“姐,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快就走啊?我还想再看会。”
“婆婆说祭祀之舞很危险,”巫心玉捏了捏眉心,“不能多看。”
“好吧……对了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呀?”
“湖心岛。”
湖心岛。
她们乘着湖边狭长、卧在水面上的,唯一一艘小船。
顺着清凉凉的风,她们逐渐接近了湖心岛。
穿过泥泞的小路,略过参差的树木,她们终于到了祭坛。
祭坛四角都有一座用螺钿、翡翠和桃花红玛瑙镶成采莲图的石柱。
上皆有一金蟾造型的香炉,口衔明珠,面朝中央。
巫心玉走上祭坛。
祭坛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金蟾。
工匠用高超的技法,把石头雕刻出细软柔和的质感。
以至站在那狰狞的大嘴上,便几欲坠落,落入蟾蜍的胃囊。
那周围雕空五云捧月的花样也受到牵连。
即便再怎么古媚,也只觉邪气。
巫心玉凝神端详。
她的视线划过那皮球大的眼睛,看向细腻光泽的皮肤。
她目光一凝,随即迅速起身。
“你,还有什么东西没拿吗?”
“没——”秦柏立有点懵,“不是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就走吧。”
“啊???”她完全懵了,“去,去哪?”
“离开……”
突然,一股呛人的烟雾从香炉里散发出来。
巫心玉话还没说出口,就彻底昏迷了。
……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
高亢响亮的童子声,将巫心语的神智勉强拉回。
她在余光中,瞟见了舞者熟悉的背影。
黑如乌檀的发,闪烁着一种幽暗的光泽。
它们正在身体周围飘荡着。
忽的,右下摆被卷上左肩,在那拧了一圈。
然后带着许多褶皱垂下来。
用发尾的花,轻轻抚弄着黑暗。
巫心玉浑身的体温渐渐下降,微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
她又一次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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