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阿云倌儿。”月合再次将头低下，“倌儿还是快些佩戴好，小的这便带您去接客人。”
归玉听完打开了盒子，将那透着闻不出香料成分的竹编镂空熏香球挂在了腰间。
“对了，另外两人，他们……”归玉视线旁移，似乎是怕被看出什么，语气便也像是随意地询问。
月合退到门前的脚停住，想了想回道：“那两位倌儿……和您一起去。”
“客人很多吗？”归玉感到有些惊奇，对方要多少人会一次点三个啊？
“这，不，客人，贵客一人，约莫还会带两个下人。”月合谨慎地挑选措辞回答道。
归玉本想着捂嘴，但是面纱的阻碍让他干脆揉弄起了尾珠，他想了想，听说初夜都会花好多的银两，想必月合口中的贵人也不会为下人小厮买欢，这也就变相说明……
“这位贵人玩儿的可真花啊。”归玉想到了画本子中的一个多人玩闹的场景，感慨着嘟囔出声。
“倌儿，该走了。”月合推开了房门。他走的不快，归玉慢悠悠地跟在月合身后，随着楼梯旋转而下。宽敞的庭院中此刻已然多了许多玩打嬉闹的嫖客。
通向欢心亭的水桥很多，交错的多重中心中，有一个戏台子，只是上面不是唱戏的，而是穿着軿罗衣的男倌在上面挥动长袖跳舞，可台下并没专门观看的人。
归玉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月合身后，左转右转，在完全纵横的水面桥梁上行走，最后停在了欢心亭的亭前。
此刻的欢心亭与昨日所见略有不同，遮挡的流苏翠珠帘子被放了下来，里面的景色看不真切，归玉只是隐约能看见帘子后面有个风姿玉立的人影，还有昨日惊鸿一瞥的红木嵌玉王扇屏风，其间种种，看不真切，只是莫虚然有种熟悉的气息。
亭前站着两个小厮，每人手中都捧着些什么东西，归玉垂眼看去，豁！崭新的画册子，还有一塵尾扇，扇子周边的彩色羽毛似乎是采了孔雀的羽毛制作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精美异常，格外好看。
“阿云倌儿，您现在得进去了，另外两位倌儿稍后便会过来。”月合此刻弯垂着身子，极小声提醒归玉，自己则是再次大扯着声音给里面的问礼：“褚大人，倌儿给您带到了。”
归玉没想到此褚非彼楚，只是眉心重重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本想着待会儿若是里面的人做了什么愈距的举动自己便略施法术控制住即可。
里面没有传来声音，但月合是眼尖的人，他只是招招手，左右两边的小厮便将珠帘拉开，里面的人同样带了只露出双眼的面具，让人看不到他的面容。归玉接过小厮手上的东西，一步一步，缓慢地走了进去。
说不紧张一定是假的，因为归玉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身后珠帘被轻轻放下，随着这一举动的结束，外面纷扰嘈杂的声音似乎也被隔绝了出去。
他要先开口说话吗？还是其他怎样的行动？归玉思绪纷乱，完全不记得恨朝说过的话，他现在脑袋空空的，要不然还是先下手为强？可是周围嫖客小厮倌儿混为一堂，不不不，若是控魂呢？这似乎更为妥当一些……只不过眼前的人什么也没做，归玉有些抓狂。
就在归玉还在纠结的时候，对面的人先行动了。他缓缓从大理石围子罗汉床上站起身，对方竟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投射下的阴影将归玉整个包裹起来。
那人生了一双好看的，很是让归玉熟悉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且手背上青色的筋脉凸起，有点……色色的。
但归玉也没多想什么，他觉得应当是这两日那画本子看多了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对方接过自己手中的画册和塵尾扇，然后俯身将东西放在罗汉床前面的石桌上，接着——对方十指相扣，将归玉一把拉了过去。
归玉就这样被这人抱在怀中，他感受到从对方胸膛中传来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顺带一声‘呵’的轻笑。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开，但结果就是徒劳无功，自己仿佛成了一个脆弱的小鸡仔。这像话吗？他好歹也是公羊友最得意的徒弟，不争流的亲传唯一修道弟子啊！
归玉实在是害羞，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人的面具。但幸好桌上的扇子给了自己一点启示。恨朝说过，眼下夏暑酷热难耐，若是实在不知道做什么，那便用准备好的扇子给客人扇风解暑好了。
从桌子上够到塵尾扇，为了显示自己的专业，归玉特意夹着声音说话：“贵客，奴给您扇扇解暑可好。”说完归玉伸手抓住罗汉床的边缘想要逃跑，他决定了，马上就用控魂咒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但他的努力终究徒劳，对方力气大的吓人，任凭他疯狂挣扎就是晃动不了分毫。归玉没办法，总不能因小失大不是。认清现实的归玉低头，僵硬着身子坐在客人的怀中，但是他的心中已然是一串噼里啪啦的怒骂，尤其是对方一只手禁锢着自己，另一只手饶有兴致地翻看着画册子。
娘了个腿的。归玉在心里啐了一口，转动脑袋的时候，一缕发丝似乎被什么刮住了，他侧头望去，看到了对方左耳上，一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耳坠——银鲤鱼跳龙门耳坠。
归玉的心脏猛然像是受到重击一般，手中摇扇的动作也停住了。不对，不对不对，明日才到褚玖的生辰，自己也拜托师父生辰当日再去送礼……可是眼下的情况，联想到褚玖的身高，还有那双熟悉的大手，还有……为了确认，归玉主动伸手摸向了这人另一边的耳垂。
不会错了。归玉确定，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就是褚玖。只是他还没准备开始发脾气，抱着自己的人率先轻声笑了起了。
“哈哈，阿玉，有没有想我？”褚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清风霁月的面容。嘴角勾着笑，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归玉仅露出的双眼看。
“先放我下来。”然后再收拾你。
这次归玉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成功坐在了褚玖的身旁，只是身形还没坐稳，面上的丑奇面具便到了褚玖的手中。
归玉想起了刚上好不久的美人妆，一瞬间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将自己的脸蛋凑近，轻轻地，朝褚玖吹出了一口气，“褚玖，我漂亮吗？”
被拿走面具的归玉从褚玖看向自己温润的眸子中看到了他的倒影，被挽好的长发此刻有些松散，似乎簪子不知何时就会掉落下来，眉间的青绿色翠钿随着细小的风流左右摆动着。
“阿玉……”褚玖轻声呢喃，他的嗓音很柔和，在和归玉对话时宛若情人间的亲耳低语。
“行了行了，”归玉猛地后退坐回了旁边的位置，手中的扇子早就扔到了一边，此时被褚玖拿了起来，主场置换，褚玖开始给归玉扇扇，虽然没这个必要，但归玉还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仿若他才是贵客中的大爷。他坐在一边，翘着腿，开始食用案板上的糕点。
“阿玉，”褚玖突然放下扇子，将身旁的人一把抱进怀中，归玉的两条腿跨坐在褚玖大腿两边，原本穿在褚玖身上的飘然衩衣被归玉弄得褶皱不堪。低着头便看到对方仰首与自己对视，为了稳住身形归玉下意识将双手搭在褚玖的肩膀上。
“你做什么？”归玉压低了嗓音质问。
对于归玉的虎皮架子，褚玖丝毫没有显示出慌乱：“嘘，来人了。”
“所以呢？”归玉已经握紧了一只拳头，他最好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自己的拳头就要准备随时招呼到褚玖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蛋上了。
“这里是青楼呀阿玉，”褚玖的手探到归玉的后背，轻轻地一下下抚摸着，“这是要做给旁人看的。”
“你的狗爪子能不能老实点？”归玉的后背很是敏感，所以他下意识躲开，然后又被褚玖架着胳膊面对面端坐好。
“阿玉，我花了一千五百两买的你的……嗯，一晚。”褚玖可怜巴巴的仰头对上归玉的眼睛，甚至于他的眼眶中忽的就蓄了些泪水。
怎么又一幅要哭的神色。归玉恶狠狠地揉了揉褚玖脸颊左右的肉，直到发红了才肯罢休。被蹂躏的褚玖直接落下两滴清泪，这是不可控制的反应。
归玉被这美人落泪的景色弄得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思绪回笼，不对吧？自己又在不知不觉间被褚玖牵着鼻子走了！
“咳，你花一千五百两买了三个人的……一晚上？”归玉伸手想帮褚玖弄好有些松散的玉竹发簪，结果他手法笨拙，导致发簪不仅没固定好，反而让一头墨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一部分发丝垂落在褚玖的胸前。
嗯，有点好看。
等超过三个收藏我就要把名字改回原来的！！！
我恨不得直接下他俩GO TO BED MD（感觉自己不像是个正经写小说的）
简直不敢想如果每天只写一千字我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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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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