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知道的……”‘归玉’缓了缓从地上爬起来问，可褚玖根本不回答，于是他抬手指向自己，“这里（眼睛）？这里（鼻子）？还是这里？”骤然化出的锋利指甲戳进其中一只眼睛，仿若烂掉的碎渣，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将手指抽了出来，汩汩鲜血毫不在意地往下流淌。
褚玖面上神色不变，似乎仍旧不打算行动。
“哎哟……”对方歪着脑袋，带着一只残破的眼球朝褚玖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这个怎么样。”说着他伸出了舌头，挑逗一般朝褚玖抖了抖，然后下一秒像是疯疯魔了一般，抬手就像切肉似的，将舌头一条条划烂，鲜血如柱般淅沥沥地向下流淌，绘染了整洁的衣衫，惊起了地上的尘土。
“便是这样，便是这样，死……咳咳！！”他的脖颈被大力掐住，只是被桎梏的一方不急反笑，耷拉在外的破败的舌头却仍旧起着它的作用：“怎么，嗬……”压抑的气音让他没有办法好好说话，血肉模糊的舌肉烂在嘴外，靠着筋肉耷拉着，褚玖丝毫不好奇这般情况下它是如何继续开口说话的。
“嗬，嗬……”褚玖掐着他的脖子远离了地面，没了支撑的他开始胡乱踢，“你，下不了手的，我可是嗬、嗬。你，嘻嘻嘻……”下一秒，九节鞭就穿透了眼前‘人’的脑门，鲜血混着脑浆模糊了他的整个面容，虽说它还努力保持着归玉外表的皮囊模样，但不论是谁，都看不清它此刻鲜血与脑浆之后的面容了。
它终于是断了气，本体本也没想着在褚玖这里费功夫，所以当眼前这团看不清模样的混乱物体消散后，褚玖立刻便回归了现实。
方才种种，若是归玉真做了，那便也不是他了。只是前半段的行径，似乎也还不错。想象到归玉倾身落在自己面容上的呼吸，褚玖紧咬着内里的腮肉，低着头，抬手掩面，未出声痴痴地笑了。
席日努德觉得没眼看，侧过头看向远处的那对可怜的兄妹。此刻的妹妹逢姝似乎是终于哭够了，红肿着一双眼，捧着她哥哥的脑袋就朝着那尸身上面安，但阿痴似乎是说了些什么，她便停了手，将手中的脑袋高高举起，和自己齐平了视线对视着，然后，阿姝又痛哭出声，只是她的眼泪似乎锵锵哭干了，此刻只是声嘶竭力地表达着自己的悲痛，仿若要将这长久以来的所遭受的一切的委屈全部否发泄出来。
“阿姝，和兄长说说……”阿痴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怎会遭受这般委屈？才生呢？才生怎的没好好照顾你？”
逢姝听了阿痴的询问，低垂了眉眼，深吸一口气，自己已然落得这般可笑的境地，也没办法继续掩饰什么，定神想了想，将自己的遭遇同阿痴和盘托出：“打一开始，似乎便是被设计好的。”
阿痴不解，死板的灰色眼珠转了又转：“这是何意？”
逢姝咬着嘴唇，抬眼，怯生生地看了眼阿痴，“才生他喜欢博戏，六博，双陆还有骨牌，私下里都有沾染，但偏偏他又脑子不灵光，输了好些钱……”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阿姝，你在说什么？才生不是村里最好的读书人，他是，他是要考取功名做大官，才生家还有些家财，怎的、怎的……”
阿痴开始语无伦次，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妹妹，只是，只是……他现在很混乱，很想不明白，那个从小温和有礼，吃的饱饭，爱读书的好友郑才生，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想不明白。
逢姝垂了头，小声道：“都是假的，他打从一开始就瞧不起咱们家贫，就哥哥你，还不察觉，只当着他笑得温和，觉着他多读了点书便是什么人上人了。”
听了这番话来，阿痴再怎样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害了自己的亲妹妹。
“阿姝，兄长对不起你。”这句对不起现如今能有什么用呢？眼下的兄妹两人，一个身死，不知为何物，一个不妖不人，是生是死无从定论。
“不是哥哥的错，即便，不是说了吗，这都是他设计好的。是他披着那伪善的皮子去……骗了娘。”逢姝停顿了一下，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措辞了，事实上娘本就是打算着将自己卖进香风阁的。
“听信了他的花言巧语，只是后来哥哥说了在香风阁这隐秘的一处，男人更受欢迎，阿姝也不过是晚些罢了。”这长久的时间中，她也经历了许多，所以也更加沉静了些。
逢姝抬眼瞧着自己的哥哥，联想到了当下的处境，这都是怎样的事情啊，人死后眼睛像是软了的面团，浑浊晦暗，便是这样一双眼睛中，充斥着愤怒。
“咳嗯，”逢姝清了清嗓子，“所以兄长不必悔恨，他早已将你我兄妹二人算计在他的计划之中。就算不是哥哥，换做任何人，我们都是逃不掉的。”
“不会放过他的。”阿痴开口，放出狠话。
“噗……”逢姝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移动视线，瞧着不远处的清醒的，不清醒的道家仙师，心中嘲笑阿痴的不自量力，道家仙师怎么会容忍妖邪之物作乱人间呢？如若不然，他们便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才行的。
席日努德左手撑着下巴，眼睛眨呀眨，她快觉着无聊死了，而且有意无意间，丝丝血腥气息从来时路飘了过来，应当不是恨朝，毕竟他手中有自己的符箓，虽然也想去确认情况，但眼下还不能随意走动。
她烦躁地敲动烟杆，随意地吸了一口，吞吐的云雾一出溜地跑没了影儿。褚玖将归玉放平，躺在自己的腿上，仍旧处于幻境当中的归玉安静地仿若睡着了一般。
“嗤。”褚玖又忍不住了，归玉睡觉可从来不老实呢。
席日努德和逢姝对上了视线。
“仙师，我兄长此刻汇聚的怨气过多，若不多加制止，我怕……”
席日努德看了眼一旁沉迷注视归玉的褚玖，这位眼下肯定是没空管这种小事的。认命地闪身到另一边，阿痴的脑袋被逢姝递了过来，席日努德看了看，还是接过了手。
“这是要做什么？”阿痴木讷地声音产生了些慌乱，他还有好些事情没问明白，说清楚，眼下这般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哥哥你现在身上产生的愤怒的怨气有些浓重，在这种地方是不好的，长时间下来，我胸前这东西……”说完，她仰头，乞求的视线对上了席日努德的眼睛。她的担心不无道理，阿痴身上的浊气正缓慢地被吸入到自己胸前的珠子中。若不是逢姝本我意志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想必浊气的吸收速度只会更快。
阿痴张了张嘴，逢姝从头上取下一木簪花，将阿痴凌乱的头发簪了起来，“等结束之后，我相信道长一定会帮我们的。”阿痴的
席日努德顺着逢姝的话点点头，竖瞳紧凑，显然对于当下的局面高度关注着。
“那，如此……”阿痴没有继续下去。席日努德用手指捻着烟灰，在阿痴的脸上勾画了好一阵，随后阿痴被逢姝扯着眼皮闭上了。
阿痴的头被席日努德用仅剩的一些烟灰遮住，虽然不够，但好歹勉强不会再那么容易重新掉下来。
“仙师，”逢姝跪着挪到席日努德身边，双手猛地抱住席日努德的双腿，然后下一秒便被席日努德拦腰抱起，“诶诶……”逢姝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出声。
“仙师，仙师……”逢姝僵硬着身子不敢多做挣扎，席日努德等着肩膀上的人消停了，才将人放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看模样应当是吓到了，与妖鬼形态下的她完全不同，此刻的逢姝眼珠子都有些涣散了。
逢姝摸了摸发髻上的朱钗，口中连连道：“无碍，无碍。”
说完，她将目光移向了褚玖那边，而后面部微动，唇角轻张：“此事重大，仙女……”
“停！”席日努德被逢姝的称呼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紧忙着搓了搓露在外面的手臂，“什么仙女，咳。”她也不知逢姝应当如何称谓自己才好，于是干脆换了视线，方才飞出去的烟雾此刻正好飞了回来。
“姑娘？”逢姝试探着叫出声，她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但仙姑这称谓定是将眼前英姿如豹的女子叫老了，且还不说她道法加身，身份定然不一般。
席日努德没回答，她被烟雾带回来的消息弄得有些慌神。
“姑娘？”逢姝试探着又叫出声。
席日努德回了神，“怎么了？”
逢姝深呼吸一口，还是将要说的话说出了口，“可否，和另外几位仙师一同说？”她抬手虚指隗怀月的方向，本想指归玉的，但是她打心底不敢对上褚玖。
是细节修改，今日更新照旧
《中国古代DB习俗》想要了解古代博戏的宝宝可以参考这本书，因为这个词不知道能不能显示所以用了首字母。
关于烟斗，是《中国吸烟史话》，我主要是参考一些样式，材料，至于具体细节可能还没有顾及到，等到最后或者日常会进行细节修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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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细节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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