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娘子的记忆中,某一日街上来了十几余人,各个身强力壮,腰间挂着佩刀。
许娘子记得当时街上及其热闹,问了肉摊子老板才知道,这是京城来的公子爷,听闻这里以海棠闻名天下,便准备来这边开个商铺。
许娘子并不在乎这些公子爷能带来什么,这儿早几年穷困潦倒时,当官的都未必瞧得上这,各个都想逃离他们口中所说的穷乡僻壤。
可自从一文人来过此地,将海棠盛放美景广为流传,这才使得这座城一举成名,吸引外来游客前来游览和观光。
现如今,更是一些有权有钱的富家子弟纷纷来到这里,也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许娘子唏嘘不已,也是,谁会嫌钱不够多。
那领头人带着十余人护卫浩浩荡荡到一座刚落成的府邸,县长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低着头,等待发号施令。
领头人巡视一圈后,跟县长嘀咕了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
许娘子站在人群中,看到他们走了,也准备离开不凑这热闹,刚抬起脚,县长就大喊“各位父老乡亲都在这了吧,热闹也看够了,京城要来位公子爷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五日后,公子爷就要来到我们城中,各位到时候要以最热烈友好地态度,在城门口欢迎我们公子爷的到来!各位怎么做应该都明白吧。”
县长面容带笑,嘴里却是说着不容置喙的话。
纵使乡亲们有些不满京城的公子哥有如此大架子,却也不敢支声,毕竟他们也只是一个无权的普通老百姓而已。
谢行之轻按手指头,看着这个画面,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在京城的公子哥到的那一天,主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摊上都扎着一朵朵海棠花。
主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大家都伸着头朝城门望去,许娘子也不例外。
过了一会,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城门处进入,后面紧随着几辆马车。
这时县长使了个眼色,街道两旁的人便齐声喊道“恭迎沈公子!”
许娘子白了眼,心里暗戳戳地骂这群装货,随后将摊子收好退出人群回家了。
许娘子刚到家门口就瞧见男孩蹲守在她家门外等她,她上前摸了摸男孩的头,笑道“怎么在这蹲着?”
男孩没回话,只问“姐姐今日怎么那么早收摊?”
许娘子回道“外面全是一堆虚以委蛇的人,主城道的游客都被清空,就留下一些听话的,我去那摆,摆到明日天亮都不见得有人买,还不如早早回来歇息。”
男孩点点头。
许娘子从背篓里拿出两个包子,递给男孩。
男孩道了谢,帮忙许娘子将柴火劈完,便拿着包子离开了。
旁边的包子铺老板恰好经过,不解问道“你就天天拿东西给他,不怕缠上你?”
许娘子摇头叹气“他看起来不过六七岁,不知道什么原因到这,能帮一点是一点嘛。”
包子铺老板不经意道“你知道吗?过几日城中流民可能要被驱逐。”
“为何?”
“新来的公子爷说要整顿整顿,咱也不懂,总之叫你那个小朋友早点找到下一个好去处。”
许娘子拧着眉,点点头。
可是,在某日,许娘子回到家时,并未看见男孩如往常般守在门口等她回来。
她记得那天她内心没来由地发慌,背篓还未卸下,便四处找邻居打听男孩去哪里了。
最后,她在沈府门前,看见了至今为止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求求你们!帮帮我!”男孩撕心裂肺地喊着,可围观的人却一声不吭,静静地站在那,似乎置身事外。
“我妹妹没有病!不要打死她!”
“求求你们,帮帮我好不好!”
许娘子拨开人群,却被侍卫拦住,她眼泪不止,颤声道“大人!大人,那是我家孩子,求求你们放过他们!”
沈公子站在台阶上,昂首睥睨着他们,冷声道“他们都是城中流民,且带有瘟疫在身,你?确定要护着他们?你可知最近城中瘟疫四起,经查实都是这些流民带来的,此事已经上报朝廷,如不处理,你担得起?”
许娘子从未见过如此架势,她颤抖着,眼泪和汗水不停流。
沈公子见无人说话,冷笑道“其他人呢?也有意见?”
许娘子看着男孩期盼的目光,实在不忍,刚想开口,一旁的肉贩子抢先她一步喊道“大人,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怎么处置都轮不到我们说话,实在对不住,这女人早年丧夫疯疯癫癫,我这就带她走。”
肉贩子刚架上她的胳膊准备拖走,许娘子大喊道“我有意见,我有意见!那俩孩子不是流民,是我的孩子!”
沈公子的眼神如冰锥一样刺过来,肉贩子见状立马松开她,侍卫们上前准备抓住他们,他思考了一番,退到一旁,大喊道“我跟她没关系,别抓我!”
沈公子示意手下抓住许娘子,质问道“你说他们是你孩子,你说说他们叫什么,我好去人口记录册查查是否属实?”
许娘子从未问过他们的名字,这会沈公子问的时候确确实实给她当头一棒,整个人从头麻到尾,她眼神闪躲,实在编不出来。
沈公子拍拍手,下令把男孩丢入牢中,那个跟着男孩一起的女孩,就那样当众被活活打死,并且把她绑在城墙上,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而后许娘子也被驱逐出城。
许娘子一直忘不了,那日阳光照得刺眼,城墙上的火比太阳,还要刺眼。
过了几日,肉贩子老板和包子铺老板都来找过许娘子,两人带了些东西过来看望她,许娘子安了个草房,住在了离城不远的山脚下。
肉贩子跟许娘子说城中流民已经被清理掉了,让她以后也别回来了,万一哪一天命没了更惨。
包子铺老板也是一样,过来叮嘱她,叫她走得越远越好,别再管别人的死活了。
许娘子想让他们带信给那个男孩,他们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城中突然起了一阵大火,许娘子房屋靠着山,又恰好生病卧床,没有看见城中失火,也没听见有人喊,也只是听人说,那日火势很大,大到城内都没见有人跑出来,而那一夜过后,那座城便消失了。
谢行之看到这,喉咙涌起一阵血腥味,下一秒,嘴角微微渗出血丝,他抬手抹去,心道“这身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环绕在谢行之和许娘子周围的符字消失,谢行之眼前一暗,一手紧抓着一旁的桌子,这才不至于整个人倒在地上。
使用这些非基础禁术时,虽对他来说不用耗费灵力,但也是十分耗人生命,更何况他现在身子越来越虚弱,禁术已经维持不了太久。
许娘子站在一旁,看他脸色煞白快要倒下,有些着急。
谢行之摆摆手,温声道“没事。”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打斗声,谢行之眼中精光一闪,迅速举起手将一旁的凳子踢到墙角,房屋周围的结界瞬间消失。
“我说,神仙大人,平时不见你来我这做客,怎么今日一来就对我大打出手了呢!”陆青生手持短刃,护在胸前,眼里带着狠戾,嘴角却扯着一抹笑,说道。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萧衍举着长剑,迅速朝陆青生的方向攻击。
陆青生眸光一闪,抬脚便朝谢行之所在的房屋而去。
“原来在这。”
陆青生一把拽过谢行之,把短刃架在谢行之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你可让我好找。”
谢行之苦笑一声道“阁下要找我干什么?而且说话就说话,怎么一找到我还要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挂我脖子上呢?”
谢行之抬手想要把短刃移走,可陆青生的手劲太大,谢行之推了两下没推动,便只好作罢。
“当然要架在你脖子上了,你不见了,有人疯得很,我要不架在你脖子上,下一秒那把黑剑,就该架在我脖子上了。”陆青生瞪着眼前停下攻击的萧明末。
“喂!你这么宝贝他,我要是把他杀了,会怎么样?”陆青生突然喊道。
这句话一出,两人脸色一黑,显然不知道说什么。
“哦~看来你也没那么重要啊,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如何?”陆青生笑得有些阴测测。
萧衍脸色阴沉,手背青筋暴起。
陆青生咧嘴一笑,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质榫卯朝他扔去,下一秒,谢行之就被带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哎呀呀,小神君,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话落,陆青生将短刃从他脖子处移开,人也走至一旁。
“几百年前海棠城中大火,是你放的吧。”谢行之理了理衣物,说道。
陆青生笑了两声道 “小神君真是聪明,不过你来跟我说这句话,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谢行之嘴角挂笑 “我只是好奇,好奇你为何纵火焚烧整座城,灭了满城人口,却又独独放过离城不过几十里的一位妇人,时隔多年却依旧留着她如同活死人般的在你的幻境中不得解脱,以及,结界之外那遍布半山大大小小的墓碑,安葬完好,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小神君,你好奇的有点多了吧?”陆青生收起笑脸,凉声道。
谢行之没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笑着看着他。
“这样,我们比一比,你赢了,我告诉你答案,我赢了,你就滚出这里,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我可以跟你比,不过,你身上有不属于你的东西吧。”
“哦~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谢行之从地上随处捡起一根竹子,掂了几下。
“比纯武斗吧,谁都不用灵力和其他辅助武器,你用你的短刃,我就用这个,我赢了,你就把你身上不属于你的东西给我,我输了,随你处置。”
“你不怕我阴你?”陆青生看着他手中的竹子,不禁发出疑问。
“那就是你人品问题了。”谢行之笑着回答。
谢行之在进来这个结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暗地里做了许多小动作,他早已看破这个结界弱点在哪,方才捡起竹子的同时,他已经利用脚边的石子做了一个简易的通话阵,那阵虽小,却也能够准确传出一句话给对方。
再加上他怀里还有上次剩的药粉和一张灵符,要是对方来阴的,他也好应对。
谢行之清楚,对方要逃走易如反掌,秒开结界以及幻境是对方最擅长使用的,他没灵力压制对方的结界,而对方也一样没有灵力加持,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他,等人来,趁他不备,利用灵力制成的结界布网,好实现瓮中捉鳖。
“好啊!”陆青生咧着嘴,他可好久没有跟人好好打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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