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辞说完,摸着下巴思索一瞬,忽然弯起眼笑了,他笑得很恶劣,明明是以及笄的人,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很雷厉风行,但在有的时候,却还存留着孩童般的稚气心思。
他的脚步轻快,踏步踏得及轻,令人难以察觉,待走到顾言锦身后,恶劣的八卦道:“跟哪位姑娘聊天呢,那么开心?来跟哥哥我说说你们聊了什么?”那声音轻极了,就像书斋里的夫子抓到了上课不听讲的学童般,语气 幽幽,且不怀好意。
顾言锦却很明显地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僵硬地转头,心里疯狂祈祷,希望顾南愁不在,他转过头见只有楚慕辞一个人后,终于松了口气,眼皮直跳,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冷冷地问:“你怎么来了?”他偏过视线,结果就看到了令他崩溃的熟悉衣角…………
衣角绣着一团黑乎乎的乱线,是他哥没错了。
他眼看着顾南愁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影映在自己眼中越来越大,心虚似的弱弱叫了一声:“哥………”
坐在一旁平静看着的聂清涟看到楚慕辞时心中稍微有一些惊讶,因为在她不多的印象中,顾南愁应该是一个眉眼清冷,不闻世事的一个人,解果却是一位眉目清俊英气,气质清朗的人。
但她又听到了顾言锦弱弱地叫了声哥,与背后人的语气完全不同,似乎是心虚她微微抬了抬眼,看到了迎面走过来气质清冷出众,但面庞却平凡不堪人,聂清涟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抬首轻抿了口茶,心下了然,画皮啊,果然如此。
顾南愁地确是她所猜想的模样,只不过带了幅面具罢了。
顾南愁才在他们面前微微站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酒楼门被粗暴地打开,外头的官兵粗声喊道:“奎潮提前暴发了!你们就先待在这等我们通知!你们便好好呆着就行,别想着出去了。”
那官兵说完,便重新关上了门,最终还把门给锁上了。
楼内安静了好一阵,终于开始意识到官兵方才说的话的意思,每年暴发一次的奎潮提前暴发了!楼内瞬间嘈杂起来,许多百姓也开始惊恐地尖声叫起来,刺得人耳膜生疼。
奎这个东西本来是一种最初现于混沌海初,它的形态似沙类,也可以变化为人心底
最是渴望的东西,而后又转化为心魔,永生永世让人求生不如死,直到被它吸食完精气 魂后,它才会脱离而出。
而奎又分为三大种,赤、皝、虺,三种,分布于三大荒,谁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创造出了它们,有些奎在吃了有百余人的魂魄后,会出现神智,平日就然,伪装于百姓间,吃掉几人。
顾南愁出自世家名门,却不愿顾氏山庄,而顾言锦,最是依赖于他,自是也同顾
南愁一起。夷年全年,那年发生巨大奎潮,楚慕辞还在崔闻斋内,与顾南愁几人一起,而他并不知义城都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义城,几乎被奎潮冲灭,消息却从未传到罗城,所以楚慕辞并不知他爹娘当时的壮景,而楚明桥(楚慕辞的父亲)也因当年的奎潮留下了旧疾。
楼内及其慌乱,而也其中的顾南愁几人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顾南愁垂着眼,薄薄的眼皮下紫青色血管清晰可见,他与顾言锦并排而坐,微偏了下头冲聂清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而聂清涟也回以温和一笑。
转眼间,顾南愁不疾不徐地起身,垂下眸看向正在发呆的聂清涟向,问:“这栋酒楼有后门吗?”
“有,东边后厨那儿有一个后门,可以从那出去。”聂清涟下意识回道。
在走之前,楚慕辞又向聂清涟确认了方位,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嘴角轻勾,用口型对顾言锦说:要好好聊哦……
聂清涟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不明所以,歪了歪脑袋,垂着眸继续看他的话本。
时间流逝,直到人群安静下来,平静得有些奇怪的时候,顾言锦才回神,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正在看话本,正悠闲地翘着椅角吃糕点的聂清涟身上,声音有些发颤,问:
“我哥……呢?”
“早走了呀,你哥都走一个时辰啦,你才回神呢?”聂清涟嘴里叼着糕点,挑挑眉,从顾言锦笑笑,说。
另一边——
顾南与楚慕辞站在风沙内,顾南愁抬眸看向结界外肆虐的风沙,其间还闪着似影似幻的人影,那就是奎 。而站在一旁的楚慕辞则微微眯了眯眼,眉眼弯弯地说:“也不知这结界能撑到几时”。
风沙把顾南愁的头发吹散了些许,他没动,盯着那些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应了一声。
顾南愁在幼年时有一段记忆的缺失,他完全记不清那日的场景,那是他三岁以前的事,那日是立夏的午后,小顾南愁在崔闻斋后院的那棵大枣树下看一些符纸经文,近几月前他刚受过伤,大病初愈,所以赫伯没再让他出府。
崔闻斋的围墙修地不是很高,但也没到成年人能够到的地步,那日天气温闷热,但崔闻斋却出奇地凉,顾南愁体寒,所以每日赫伯都会赶他到院里晒会儿太阳,看会儿书。
他年纪尚小,却已经会识字念书,每日巳时,赫伯总会来到顾南愀房内为他讲一些世面上传的脑残故事,尽管顾南愁说了很多次“不用和不要”,也改变不了赫伯为他讲故事的决心。
那日午后的阳光并不热烈,顾南愁就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和一件湛蓝色外衫,而后就在院中的枣树下看起了繁复的符文。
斑驳的阳光透过枣树的叶子照在顾南愁那微微复了些许血色的小脸上,白的近乎透明,而他那时养得那只胖胖的白色异瞳小猫此时正在玩着种在一旁的珍贵药草。
转眼间,墙外传来一阵孩童的嘻笑声,顾南愁慢慢地抬眼望去,就见一个个小孩的脑袋从墙外冒出来,他们爬上崔闻斋墙,看样子,是巷外商铺的小孩。
他们新奇地左看右看,有人开了口:
“这里好大啊,感觉有我家的十个铺子那么大!”
“嗯嗯!爹娘还不让我靠近这里呢,还说会打扰到顾……顾大公子!”另一个女孩兴奋道。
“对呀,我爹娘也说了”,他们趴在崔闻斋的墙头上,很新鲜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忽然趴在墙头上的另一个女孩突然像看到了什么令她惊?的事,足足愣住了好几秒,而后
就兴奋地拍了一下身旁的人,道:“青雁!你看哪里,有个小公子!他长得好好看哦!”
“哇!”她惊了一瞬,忽而压低了声音:“对了,小声点,别被他听到啦!”那名叫青雁的女孩循着向另一个好孩手指的方向看向顾南愁。
“是诶!青雁你好聪明。”
“那他是谁呀?”
“住在这儿的还能是谁,当然是传说中的顾大公子呀!”
“切!长得娘们唧唧的,有什么好看的……”在它们身边的一个男孩不屑地哼一声,半坐在了墙头上,不去看了。
“什么呀!像你这个粗人根本不懂!他比我们都白呢!”青雁拍了一把他的脑袋,怒道。
“青雁,他在看什么呀?而且,他看起来好小哦。”另一个女孩眯着眼笑了。
“我怎么知道,他看起来才两岁。”青雁叭趴在墙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枣树下的顾南愁。
“你们可以别吵了吗?”顾南愁冷冷地看向他们,面无表情地说,他从枣树下站了起来,书被他随手放到了一边,分明才三岁的人,长得也没多高,气质却格外的冷静。
“不好意思呀,我们……我们只是过来看看,好奇罢了。”青雁怔了怔,还在用顾南愁会说话而有些惊讶,因为她是在五岁时才识字认书的。
“……………”顾南愁没在理他们,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在他们安静后,直接无视了他们。
这是那年顾南愁那一年见到过的外人之一,但他觉得那些人很吵。
顾南愁两人回到乘月楼台,内里已经平静下来,都呆呆地坐着,不时还有人小声探说话……
顾南愁抬眼看了一圈鬼魂不守舍的百姓,抬步走了进去,没引任何人的注意,他腰间挂着的银铃轻轻响着,犹如那寺中幽钟深的铜钟,声音幽远长鸣,围绕在顾南然愁周身,缓解了他的耳鸣。
“哥,你出去干嘛了?奎进入内城了吗?”顾言锦看到他回来,立马站了起来,走过去上上下下看了几眼顾南愁全身,歪了歪脑袋,见没有伤处才舒了口气,冲顾南愁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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