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
外面传来整齐响亮的两声问好,让叶昀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盼望见到的人是顾岚昭。
刚把那柄匕首收好,车帘便被一只手掀开,那手上沾着几道醒目的红痕,紧接着,顾岚昭同样带着红色血迹的脸也出现在了眼前。
“叶军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
叶昀简淡淡地笑着,端坐在马车内,未动分毫,只抬眼看着顾岚昭,关切着问道:
“顾将军,你没事吧?”
“嗐,我没事。”说着话,顾岚昭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痕迹,“这都不是我的血。”
“那就好。”叶昀简依旧稳坐不动,笑容如常。
顾岚昭的眼中满是赞许,忍不住夸赞:“叶军师还得是你啊,如此境况还能稳得住,你说,这些事你是不是都算到了?”
叶昀简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些,应和着点点头,若不是对顾岚昭有些了解,她都怀疑这人是在阴阳她了。
现在这个情况,是她自愿稳得住吗?本来爬完山腿就酸痛,那如今更是吓得跑不动了啊。
“嘿嘿。”顾岚昭对着叶昀简笑了笑,放下马车的门帘,霸气地吼道:
“回城!”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城内去。
感受到马车的前进,叶昀简忍住看热闹的心,硬是没敢掀开马车帘看一眼,不过单凭沿路的血腥气和钻入车中的尘土,她也足以想象,外面有多惨烈,和此刻有多少人马同行。
“顾将军英勇!”
听着两旁百姓的欢呼,清楚马车进了城,叶昀简赶紧下狠手,飞快地揉起自己发软的双腿。
坚持,一会她还得下马车呢,装相都装到现在了,不能瘸着腿下马车啊。
随着逐渐减少的马蹄声,预示着将军府越来越近了。
很快,马车咯噔一声停稳。
叶昀简咬着牙,没等车外的守卫来扶,自己掀开马车帘,一鼓作气地下了车。
“叶军师,在下佩服啊!”
不等叶昀简站稳,聂将军大步上前,一脸激动地盯着她,“叶军师,先前顾将军夸您厉害,我多多少少有些不信呢,如今真是服气。”
“是啊,叶军师,您大才啊!”
另有几位将军此刻也上前夸赞着。
叶昀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一一点头。
是她淡然吗?
不是!
是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一声声的赞美中,叶昀简咬紧了牙,保持着风轻云淡的模样,脚步从容地走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叶姐姐!”
院门口传来清脆的呼喊,皎皎小跑着迎上来,许是小女孩个矮,眼尖地发现了异常,小手稳稳地托住叶昀简的手肘。
望着皎皎贴心的模样,叶昀简打心底里更加喜欢起这小丫头。
可算熬到众人散去,走回屋内坐稳的叶昀简长长舒了一口气。
“叶军师,你说你都是怎么算的呢?我怎么就没这样的脑子呢。”
顾岚昭眼底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一边在叶昀简的眼前来回晃悠,一边暗自嘟囔。
叶昀简被晃得实在是头晕,按了按额角,轻声道:“顾将军,你坐下说吧。”
“不,我不坐,我这身上尘土混着血迹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那你快回去沐浴更衣吧。”
“不,不急。”
瞧着顾岚昭既不坐也不走的样子,叶昀简索性侧过头,避开了眼前晃悠的身影,默默梳理着方才这一路听到的话语,开口问道:
“瑶东国的人来攻城了?”
“是啊。”顾岚昭终于停下脚步,“我送你出城,刚返回城内,脚还没踏进将军府呢,守城门的小兵就来报,远远看到敌军打过来了。”
“竟是与兴通山完全相反的方向。”
顾岚昭瞪着眼睛,有些怒气,
“叶军师,你先前怀疑那字条有异,我还没信,多亏你技高一筹啊,假装去探查兴通山,既引了他们出来,又没带走城内的主力,还半点消息都不透出来,连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昀简淡定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不是连你都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听着顾岚昭的夸赞,望着杯底舒展的茶叶,她不自觉地挺了身姿,端着几分沉稳,压低声音问道:
“顾将军,那字条的事,你派人去查了吗?”
只见顾岚昭脸色一变,“我这就去,定要揪出这假传消息之人!”
瞧着顾岚昭的背影匆匆忙忙地消失在院门,叶昀简放下茶杯,没了刚刚那些假装的从容沉稳,双手紧紧扒住桌沿,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扶着墙艰难地朝床榻移动。
真是,再也不想爬山了!
夜晚。
沐浴后舒缓了许多的叶昀简坐在桌前,数着面前的点心,又摸了摸手边温着的茶壶,满意地点点头。
“喵。”
一声猫叫,突兀地出现在房上。
听着这略熟悉的动静,她疑惑地推开窗户,还没等看清,白色的人影就已经进了屋。
“白掌门好身手。”叶昀简心情颇好地打趣着,“只是这夜色下,白掌门不应该穿一袭黑衣吗?怎么还是一身的白衣?”
男人抿了抿嘴,选择沉默。
叶昀简独自笑了笑,知道自己这冷笑话不好笑,赶忙引着人坐到餐桌前,问道:
“白掌门,你是昨夜就来过了吗?我听着刚刚那声猫叫,好熟悉。”
“是。”男人随着少女一同坐下,点了点头。
“那你昨夜怎么不进来?”叶昀简睁圆了眼睛,眼底满是疑惑。
白掌门抬眼望向她,眼神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怨念,“昨夜,没能叫醒你。”
叶昀简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昨夜是听到很多声的动物叫,猫狗鸟啼,各种各样的动物叫,起初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做梦,后来吵得实在觉得烦,干脆把被子捂到头上睡了。
少女正好奇地回忆着,昨晚她总共听到了多少声动物叫。
白掌门的目光却扫过一桌子点心,声音疑惑:“你还没吃饭?”
“吃了。”少女立刻扬起嘴角,如实回答,“就是怕一会又饿。”
毕竟前两次见面,好像都有肚子不争气叫的声音来着,这次她索性先备好食物,杜绝此事发生的可能。
男人点点头,喉结微动正要开口,一块香甜的茯苓糕就出现在了眼前。
“白掌门,你先吃点再说吧。”叶昀简笑得格外热情,毕竟一会她吃饱了,再有肚子叫,就只能是白掌门了,那场面想想就尴尬。
“我……”男人垂眸,盯着那点心,“我不饿。”
“吃吧。”叶昀简把点心直接放到男人手上,“只有我自己在吃,怪别扭的。”
说罢,少女又拿起一块点心,为了让白掌门别客气,狠狠咬下一大口。
见状,白掌门终是缓缓抬起手。
当少女费力地咽下这扎实的糕点时,男人手中的点心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昀简眨了眨眼睛,“白掌门,你真厉害,这么噎人的点心,你也能吃这么快?”
男人坐直了身体,微微点点头,这夸奖听在耳中属实怪异,但又莫名有些欢喜。
屋内,橘黄色的烛光闪烁,让少女错过了男人的那份脸红。
“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若有无处可去的孤儿,可以送到玄雾门。”
“嗯?”叶昀简有些惊讶地拿起一块点心又递到男人的手中。
“这是与你父亲的约定,如今你成了军师,也当如此。”白掌门说完话,把手中的点心塞到嘴里。
“为何有这样的约定?”说着话的少女再次拿起点心。
这次嚼着点心的男人,接过少女递来的新点心,却没有回答。
叶昀简猛然意识到,是她话多了,连忙转移起话题:“白掌门,我到现在还不知你的名字呢。”
男人用力地咽下嘴里的点心,心里暗叫一声,好险,差点给自己噎到。
再次看向少女时,透着几分不自在地轻声道:
“白既白。”
少女瞧着男人脸上那几分说不全道不明的别扭,同样轻声问:“白掌门不喜欢这名字?”
“是你父亲起的。”
“啊?”
叶昀简满是意外,内心的八卦之魂瞬间被点燃。
能起名字,这得多亲近的关系?莫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孩子?她要叫一声哥哥吗?
“白掌门与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既白皱着眉,似是十分不愿承认般说道:“他,是我师兄。”
“师兄?”少女睁大了眼睛,“那他也是玄雾门的人了?”
“以前是。”
“后来呢?”
“后来不是了。”
叶昀简伸向点心的手一僵,拿起一块后,问道:“为何不是了?”
再次接过点心的白既白,垂下眼眸,“规矩,江湖不涉庙堂。”
“他为何要入庙堂?”
“他要结束战争。”
白既白望着手中被自己捏碎的点心,一时间,周遭的空气都沉了下去。
叶昀简抿着嘴,也没再接话,很明显,这份愿望没能实现。
窗外呼呼的风声撞到窗上,突然带来了一声呼喊:
“叶军师!”
这一声,惊得本就沉默的两人连呼吸都一滞。
对视一眼后,叶昀简几乎弹跳起身,冲到后窗旁,没等她打开窗户,就听到身后压得极低的声音:
“来不及了。”
白既白放轻了呼吸,眉头紧锁,有些不敢轻易动弹的模样,“她离得太近了。”
叶昀简虽是不会功夫,可听这话也能知道,他们这些高手之间,肯定是光用听,就能辨别出异常。
“那……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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