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谢云齐,是将军府嫡次子。
我的父亲是镇守北方的大将军,母亲是长公主的亲妹妹。
我还有个哥哥,所以这将军府本不该由我继承,但是兄长和父亲在几年前抗击匈奴时战死,所以如今这将军府,只我孤零零一人。
我娘在十岁那年暴病去世,我一直不敢相信,前不久还活生生的娘亲,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我。
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娘亲时,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那就是长公主府的小世子,其实是我的亲弟弟,这个消息着实让我震惊了许久。
待缓过神,她告诉了我缘由:那年长公主和母亲同时有孕,但又因意外失去了孩子,长公主因痛失孩子且无法再孕终日抑郁,先皇由于偏宠,便自作主张将弟弟过继给了长公主,对外宣称母亲的孩子早夭,而知悉此事的所有人都被处死,除了我的家人。
大抵是因为长公主总是压迫她的兄弟姐妹,我从小就非常厌恶长公主和小世子,可是由于血缘的关系,小世子好像格外喜欢我,无论我对他表现出什么态度,他都会腆着脸跟在我身后叫哥哥。
萧广泽很听我的话,所以每次长公主无法管教他时,都是由我管教。
自从知道他是我弟弟后,我对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他再叫我哥哥时,我也会给以回应,他再想要什么东西时,我也会尽我所能满足他。
我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秘密,因为我觉得他在公主府好像过的还不错,有着长公主和驸马的宠爱,而且还能有将军府的撑腰。
而就因为如此,他才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成日装病向夫子请假,然后再溜到茶楼酒肆寻欢作乐。
本他要只是玩闹取乐,我倒也不会多加约束,母亲生前曾叮嘱让我好好照顾他,我自会照顾他一辈子,但他最近留连上了青楼。
小小年纪**熏心,于是我愤怒的带上了一群人去了醉花楼。
到那之后,我发现这混小子越发无法无天了,现在不仅玩女人,甚至还开始玩起了男人。
但他见到我时还是一如往日的乖巧,我的气瞬间就消了大半。
本来是想揍一顿再把他带回家的,这时候又不忍心下手。
于是我语气严厉的训斥了两句便带他离开了。
没曾想到,青楼的头牌竟带着她的孩子跪在了我的面前,求我将她的孩子买回去做小厮。我觉得有些好笑,我看起来像是什么好人吗。
少年此时也向我投来了恶狠狠的目光,于是便听他对母亲道“娘,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陪你”
刚刚没有仔细看,如今一看,那少年生的确实好看,就连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都觉得很惊艳,但我并不喜欢男人。
那女人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少年,并带着恳求的语气告诉我她的孩子很乖,她的眼中甚至带了泪,我不免有些动容。
她好像很爱她的孩子,恍惚间,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我本是应该拒绝的,因为我府里根本不缺小厮,况且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带回后院与那些护卫们同吃同住,指不定有人因为觊觎他的美色再闹出点令人糟心的事儿。
然而萧广泽此时却又出言说要买下少年。
我感受到了女人霎时间的愣神,所以当她再次用那恳求的目光望向我时,我心软了。
萧广泽对少年表露除了浓厚的兴趣,我便直接断了他的念头,出钱将那少年买了回来。
这么个瘦弱的小家伙,也不知道该用在哪,便索性将他养在后宅,并单独给了他一个房间。
他确实好看的过分,就连一直不近女色的影锋看他的眼神也似有不同。
我起初就当是养了个小孩,他从小在青楼长大,想是没有读过书的,于是我便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写字。
养孩子似乎还挺有趣的,虽然不会像其他孩子那般对着我撒娇,但他乖巧懂事的样子和我那倒霉弟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我那倒霉弟弟仍是贼心不死,几次想想偷偷潜入我的后院,都被影锋拦下了。
当影锋又一次告诉我萧广泽试图溜进后院时,我终于忍无可忍,狠狠打了萧广泽一顿,从那之后,他便老实多了。
小家伙许是会错了意,以为我养着他是为了和那些达官贵人一般作为娈童。
可我哪有那么变态,我为他穿上了衣服,并为了防止他误会,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简单的活。
从那之后,他看我的眼神开始变的不一样了,从起初的惧怕渐渐变成了像弟弟那样的崇拜,我好像,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后来,在宫宴上,我又一次拒绝了匈奴前来和亲的公主,她的父亲和叔伯害死了我父亲和兄长,我怎么可能会同意娶她。然后,她便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我本想直接杀了她的,但是如今国库虚空,自上次一战之后,折损了大量的金钱和青壮年劳力,国家此时再支撑不了第二次战役,于是,我放过了她。
回到府邸,影锋见我状态不对,便忙替我去请了御医,而当影锋走后,阿钰却走到我的床前,告诉我说,可以拿他当工具,发泄在他身上。
我当时非常生气,让他滚出我的房间。其实那时我生气的原因是,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一般抚养,而他却如此作践自己。
但他好像是会错了意,误以为我是厌恶他。
后来,我便不再让他贴身伺候了。
我想到琴棋书画那都是女孩子该学的东西,我似乎一直将他小心翼翼的养着,甚至养的比当初的萧广泽还要细心。于是,我让影锋开始教他练剑。
后来我好几次去青楼抓混小子的时候遇上陈钰的生母,她确实很爱她的孩子,所以一直卑微的请求我能够善待她阿钰。
影锋见她这般,便告诉她我对阿钰很好,甚至还请了夫子给他上课,她便又向我下跪道谢,每次见到她时,我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所以后面,我也允许阿钰回去看望母亲,就是要小心避开世子。并且,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还派了影锋跟着。
一日,影锋带回一块玉佩。说是阿钰母亲给他的,为了感谢我善待阿钰,于是托他将玉佩带给我。
我本想让影锋将玉佩归还,却无意间发现那玉佩上的纹路,竟是我们谢家本家特有的。
我突然想起父亲曾无意间说起他那早年曾不慎走失的小妹,忽然间,花魁那张艳丽的面容与父亲重叠。
我握笔的手微微发颤,于是,我让影锋将玉佩带给阿钰,并吩咐他给了阿钰一笔钱将母亲赎回。
我本想在将姑母赎回后再告知他们身份,却没料到长公主为了萧广泽竟一把火烧了醉花楼,听影锋说,楼里的姑娘们也一并被活活烧死,长公主真该死啊,我这么想着。
阿钰是带伤回来的,他把自己锁在房中三日。
我很后悔没有及时制止长公主的那场屠戮,也后悔那日偏趁长公主不在府邸时派影锋去收集罪证,使得阿钰受人欺负。
我本以为他能像我当初那般独自熬过去,可是他却不吃不喝的将自己锁在房中,像是在刻意寻死。
我忍无可忍的破门而入,却看见他可怜巴巴的缩在墙角,他没有哭,但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像个玩偶,他身上的伤让我感到心间刺痛。
我不敢告诉他实情,于是就如往常一般用命令的语气让他起来。
他还是很听我的话,只是他站起来的一瞬间,便直直的向前倒去。
我很庆幸我接住了他,但他又昏倒在了我怀里。
他昏睡了整整七日,是我亲手一口口的给他喂下药和米汤,我很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在梦中一直哭,大抵是梦见了姑母,接着便说起了梦话,他边哭边喊着让姑母不要丢下他。
我很心疼,于是边拍着他的背边安抚他,说我不会丢下他的。就像是娘亲曾在我做噩梦时那般安抚我。
这个办法还是很有效的,他很快就不哭了,看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我竟觉得他睡着的样子十分可爱,于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唇已经覆上了他的前额。
御医走时说他估计快醒了,我却还在犹豫要不要告知他真相,我怕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毕竟吃了那么多苦,于是像是逃避一般叫来了影锋继续照顾。
驸马来找我时候,手上拿着那枚我前些日子刚给阿钰的玉佩。他开口向我说出了实情。
原来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是从官府侍卫手中拿到玉佩的,他们只当是长公主在火场遗落的,于是送上公主府想要邀功。不料长公主那日正巧不在府中,于是玉佩阴差阳错落入了驸马手中。
驸马说,那是他发妻从不离身的物件,于是,我告诉了他姑母身死的消息。但我并未道明她的身份,因为此时我还并不是很信任这个处心积虑想办法当上驸马的男人。我也不知他当初到底是为了发妻和孩子报仇还是为了反抗嫡母才自愿成为长公主的面首。但是,我还是心软让他见了阿钰。
他一见面便紧紧的搂住了阿钰,我看出了阿钰的不适,于是适时提醒,不料阿钰反应如此激烈。我在心疼阿钰的同时竟还在庆幸驸马没有带走阿钰,当然也在后怕要是早早道出姨母身世,阿钰会不会也同对待驸马般痛恨我。
后来,阿钰好像变了,他不再用那种崇拜的目光看我,他的目光开始逐渐转向影锋,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些失落。
我和驸马合作扳倒了长公主,但是驸马却在狱中杀死了长公主,我本可以救他出来,他却像是一早就报了死念。
他托人给了我一封信。信中说他失手杀死了小世子,原因是小世子想要伤害阿钰。
其实我知道世子并不是他杀的,因为我见到他时,腹部插着的那把刀,是我亲手送给阿钰的,而那把刀,是先皇当年春猎时作为奖赏赐予我的。
他还同我说,求我放过阿钰。其实就算他不说,我也不会迁怒阿钰。弟弟的死,我也有责任,假如那日我不带阿钰去长公主生辰宴,假如那日我没有将计划提前,设计让御林军搜查公主府中的罪证,或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那日趁乱,长公主本想杀我,那一箭却被影锋挡下,他说他本是该死之人,欠我们将军府一条命。
再次见到阿钰时,他还以为我会杀了他。
怎么会呢,我都失去一个弟弟了,我恨不得把他时时刻刻保护在身边。
所以,当他提出想要跟我一起睡的时候,我虽觉得诧异,却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我的小孩,终于会跟我撒娇了。
我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阿泽的影子,那个整天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小孩。
我希望他能在我身边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但是突然有一天,原长公主府的侍女找到了我,求我救她一命。
那时城中正四处搜查从公主府逃出的家丁,我本以为她只是为了活命编造的谎话。
她却说她知道是谁杀死了小世子,并拿出了那日阿钰交给她的药包。
我本不愿相信她的话,直到下人告诉我,阿钰前一日确实去医馆开了那方药。
明知答案,我却仍不死心的问了阿钰一遍,若是他亲口承认了错误,我或许还能够原谅他,但是,他还是对我撒谎了。
由于我当初拒绝了匈奴公主的和亲,边境又开始暴乱。皇上本是顾及将军府除我之外再无后人,我却向他道明了阿钰的身份,并表示愿领兵前去。
圣上龙颜大悦,赏了许多金银,我将他们全都存在了阿钰名下。
后面的日子,我一如往常般对待阿钰,但阿泽真正的死因,却始终像一根卡在喉头的刺,令我无法释怀。
阿钰很少在人前落泪,他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时候没有哭,影锋离开的时候没有哭,却在此时泣不成声。
我似乎早已做好了不再见面的准备。但阿钰却一把抱住我,埋在我的肩头哽咽着说:哥哥年前一定要回来。
本打算在打赢胜仗之后请旨驻守边疆的,现在,我好像改变了主意。
我还是没能满足阿钰的愿望,此时,我正感受到血液慢慢从我身体中流失。
我开始后悔刚刚救了那个匈奴孩童,因为他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像极了阿钰第一次进我书房时看我的眼神。我将他从雪地里抱起,下一秒,他便将那把猝了毒的弯刀,狠狠的刺进了我的胸腔。
我的眼前开始回映着从儿时起开始的画面
先是父亲开心的抱着我在院中的桃树下玩耍。
再是大哥因为我淘气对我的责罚。
然后是母亲坐在桌前满脸笑意的看着我吃下她亲手做的糕点。
接着是阿泽跟在我身后开心的叫着哥哥。
画面的最后,我又看见阿钰送行时站在城楼上孤独无依的样子。
闭上眼的前一刻,我喃喃自语道
“对不起啊阿钰,哥哥不能履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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