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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和离

妙仪眸光骤然闪动,心中一热,她与皇后相识,从下婚书、聘礼到如今,不过一年光景。皇城之内规矩森严,家眷进宫手续繁杂,便是皇后也需得遵从宫规礼制,因此这一年之中相见的日子亦不算太多。

皇后早年丧女,俨然已将她视作亲生。皇后竟如此待她好,苏妙仪感激,脑中热气激荡,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月前读史正好读到“先皇战场收义子”这一节,皇后在旁,那位聪慧博学的大宫女细细地将这一典故连讲两遍。

真算是抛砖引玉了。

“义女?”崇文帝反问一句,端起盖碗抿了一口茶,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皇后仍旧陪她跪着,伸手来扶,“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站着说便可。”

皇后称是,扶着皇帝的手站了起来,坐在右首的紫檀圈椅之上,道:“自然只是臣妾的义女。”

殿内忽然又静默下来。

这话语久久地在华阳宫正殿的梁柱之上回荡,堂中有宫女二十名,分茶布箸,垂手侍立,却不闻一丝异动,过于安静,苏妙仪有些耳鸣。

知道是点到了崇文帝的死穴,皇后仍眉眼温和。到底是知根知底的结发夫妻,老皇帝未见愠怒之色,抑或是历经数十年岁月的冲刷,他早已不介怀。

“其实收你为义女并不是什么难事。”崇文帝踱步至窗棂下,目光悠远,喃喃怀念着,“早年间,皇后与朕孕育了一子一女,公主生来体弱,朕遍寻名医,用汤药吊着,也不过支撑了12年。公主过世后,皇后悲痛不能自已,终日郁沉。那些个家眷子嗣、皇家孙儿,变着法的讨她高兴,竟无一人能得她心,只有你。”

苏妙仪垂首不语,眼波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圈。

崇文帝看着堂中纤弱跪着的身影,微微正色:“皇后怜惜你,你莫要让她失望。”

皇后悲痛的脸上已见喜色,苏妙仪心往上一提,泪珠适时落下,心里发酸,“臣女能侍奉娘娘一时,已是三生有幸,今日特蒙陛下隆恩,许臣女常伴娘娘左右。臣女感激涕零,万死不敢忘陛下娘娘恩德。”

“嗯,”崇文帝再次沉吟,微抬左手让她起身,又道:“朕今日做这个决定,不止因皇后苦苦哀求。你祖父以身殉国,为我大周肝脑涂地,你虽姓苏,身上却也流着沈氏的血。皇后收你为义女,亦是不负为国捐躯的将士英魂。”

苏妙仪听着,心中只如惊雷划过,涌动着不可言说的澎湃心潮,一时间思绪万千,只这一句,便让她祖父一身忠肝义胆有了归处,妙仪只有一拜再拜。

“多谢皇上,”皇后喜极而泣,也要拜倒下去,皇帝忙扶住她,“好了,待朕说完再拜不迟。”

说罢命传大太监张道全。

皇后忙又起身,眼眶内泪光闪动,妙仪看着,不禁有些动容,她母亲常年卧病在床,过世时她不过十五岁,并未享过此番天伦之乐,此刻忽有一位慈祥和蔼的妇人一心为她计划绸缪,其间虽有她谋算之功,一时间不免百感交集。

张道全躬身进来,崇文帝复又坐下,威容不变,命:“传朕旨意,封苏妙仪为郡主,赐号长宁,食邑一千户,仪制同公主,府邸设在城西灵华街。至于和离书,皇后看着办吧。”

说罢一挥手:“张道全,传沐王。”

苏妙仪忙跪下行大礼。张道全领旨去了,妙仪又留下与皇后相伴一日,二人大喜过望,絮絮叨叨说了些家常,皇后不免又嘱托一番,赐下一枚当日成婚时皇帝亲赐如意云纹佩,寓意吉祥如意。

待离开时,已是第二日午后。贴身丫鬟青竹早已带着一众仆从等在宫门口,苏妙仪坐在轿子上,兀自觉得头晕目眩,有如虚幻。

腰间玉佩触手生凉,握得久了,已变得温热。

青竹将帘子掀开个缝,轻声问:“小姐,咱们去郡主府吗?”青竹是她幼时相伴的丫头,小姐叫惯了,成婚三月改不过口来。

苏妙仪摇头,手里拿着一纸和离书,“回太傅府,正事要紧。”

她离开一夜,萧家上下寻她不着,只怕都道是跟着下狱了,此时她好端端出现在萧府正门口,一干小厮见了鬼似的飞奔进去禀告。

苏妙仪下了轿,缓缓走进府内。穿堂上堆着二十几口檀木大箱子,几个管家嬷嬷正在清点。

原来是册封郡主的圣旨比她先到了。

“动作也忒快了。”苏妙仪徐徐道。

青竹见状有些得意,更多的是愤愤不平:“可不是么,这些个奴才手脚利落得很。昔日见咱们失势落井下石,如今小姐是天家的人,晾他们也不敢了。”

妙仪径直路过几位嬷嬷,环视一圈院子,问:“二爷呢?”

嬷嬷见她询问,陪笑道:“二爷在怜星阁用午膳呢,夫人您昨日离家,二爷好不担忧,外出找了一夜,今日才吃上一口热菜。”

末了又补充:“二爷真是疼夫人。”

苏妙仪脸色微变,这老嬷嬷真是人精,三两句便把萧方烨择干净,都成她的不是了。不待她开口,青竹先冷笑:“嬷嬷,昨日我家小姐出门前可是与二爷交代过的。二爷热菜吃不上一口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伺候不周,与我家小姐有什么相干。”

末了又嘻嘻笑道:“对了,莫要再叫我家小姐‘夫人’了,谁是你家夫人!”

嬷嬷神色微怔,颇有几分尴尬,喏喏称是。

苏妙仪神色不豫,不愿听这老货罗唣,牵了青竹缓步行至怜星阁,果见一锦衣男子手持茗盏,立于窗前。萧方烨眉头紧锁,对着廊上一尊玉石盆景出神。

苏妙仪唇角勾起自然的弧度,盈盈上前去,微笑:“二爷有难处?妙仪给二爷排忧解难来了。”

萧方烨闻声抬头,见檐下立着风姿绰约、霞姿月韵般的一人,正是自己的妻子,他不禁一怔。

当日苏妙仪也说得上是名冠京城,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他自是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在她眼前争得一席之地。论家世论才貌论品行,在他之上的大有人在。不知是何种原因,竟叫他抱得美人归。

二公子大喜过望,当下便请母亲进宫求皇后出面说成这段美事,美人冷淡,自是别有一番风情。谁知天不遂人愿,苏仕禄骤然下狱,将朝堂搞得人心惶惶,他父亲又任太子太傅,最是风口浪尖的一个人,皇帝多疑,他冒不起这个险。

“妙仪……”他早知苏妙仪此番进宫是求和离书,只当不知,任她来去。这倒省了不少事,若是休妻,于他名声上也是不好。

妙仪果然为他着想,这个关头了还想着为他排忧解难,可惜事与愿违,他注定不能和她长相厮守。罢,就算要分开,只当用这最后的夫妻情分为他们短暂的婚姻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萧方烨想到此处悲从中来,几乎不能自已。

他前些日子打定主意,和离之后,待此事了结,圣上消气,他再找法子重新迎娶她进门,届时身份不同,当妾也罢了,他总不会亏待她。

适才接到圣旨,他倒先愣住了,怎么进宫一趟,就变成郡主了。

苏妙仪冷眼看着,见他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只觉得好笑。这草包,平日里玉冠华服,倒还有几分人样,如今稍有磨折便鼠态毕露了,端的令人生厌。

她嫌恶地别过头。方才站得远,被假山挡住视线,现在走近了才发现,阁中不止有他一人,太傅夫妇也在。

妙仪屈膝,象征性行了一礼,口里并不叫公婆。

这三个人在此处眉头紧锁,不知商量出什么万全之策来了。

于是淡淡问:“可有眉目了?”

婆母横她一眼,对她的表现很是不满,“这是你对公婆说话的态度吗?”

苏妙仪并不答话,见太傅仍将侧脸对准她,头抬也不抬,萧方烨眼神与她相碰时迅速把头低下,心虚脸红不已。

前厅动静不小,萧府上下没有一个仆从是闲着的,想必消息早传到太傅耳朵里,婆母趁着最后一刻仍要与她摆谱。

妙仪神色如常,面目柔和,缓缓道:“萧大人手眼通天,早知皇上赐下一纸和离书。妙仪已不是萧家的媳妇了,两位还是妙仪的公婆吗?”

太傅一听脸色微变,募地站了起来,厉声制止:“你满口说些什么?什么手眼通天?”

妙仪一笑,其实太傅府的私事,她一向不过问,她要的不过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说这一句也不过逞逞口舌之快。可是既站到这样高的位置,谁的手里是绝对干净的?尤其太子太傅位列一品,极得皇嗣敬重,夫人又封一品诰命,与皇后同出一族,夫妇二人在朝中极有威望。身正不怕影子斜,皇帝肃纲纪,他既问心无愧,何故怕成这样?

“没有那最好不过了。”妙仪仍笑着,可这笑怎么看都带着点讽刺,她一抬手,“那便先看看和离书。”

青竹适时手托托盘上前来,正色道:“和离书在此了,大人细细查验便可。”

萧太傅长出一口气,这段时间萧太傅一家焦头烂额,苏妙仪上请和离书,他也大是松了一口气,本身理亏。于是敛了敛神色,看着置于盘中的卷轴,心道苏妙仪已被封为长宁郡主,怠慢不得,可她说话难听,着实令人气恼,便道:“不必。圣旨早下来了。郡主娘娘嫁予我家三月,实是委屈埋没了,老夫羞愧难当。郡主娘娘请自便。”

苏妙仪道“不敢,大人一口一个郡主娘娘,折煞我了。”

“宫里的人手脚快,三日之内郡主府便可安置出来了。郡主娘娘物什不多,今日便可搬空。”太傅笑容可掬,在这最后关头了,他自是不想得罪她。可不知怎的,听着尽是逐客的意味。

对峙了一番,青竹擎着托盘退至妙仪身后,萧方烨一言不发,他母亲倒是脸现不忿之色,本来苏妙仪嫁给萧方烨无论如何都算是高攀了,那时苏妙仪不过是四品太常寺卿的庶女,如今和离时竟几乎与她平起平坐了。

苏妙仪一眼烨不愿看萧方烨那心虚懦弱的样子,成婚时请皇后出面说亲,和离时又请双亲替他周旋,当真从未见过如此上不得台盘之人,这家人竟然还当成个宝,处处纵容。

她不怒反笑,怎么说也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过河拆桥可不好。

因此微微一福身,萧方烨见她都到如此地步了仍对他礼数有加,不由伤怀,忙也伸手深深作了一揖。

从萧府出来时天色已晚,微风拂面,苏妙仪一时间满怀舒畅。

郡主府洒扫已毕,瞧着规格,确与寻常公主无异。宫里来的赏赐如流水一般送进府中来,摆满了前厅。加上皇后额外赏赐的、各官员送来的贺礼,总共已摆到大院上房门前。她的行李物什本不多,现在更不知被淹没到哪个地方去了。

苏妙仪忙道:“咱们的箱子呢?我让你抄录的信件可在里面?”

青竹拍拍胸脯,会心一笑,拿出三张纸来:“郡主放心,信件我贴身收着的。”

妙仪笑着横她一眼,“你这会子改口倒是快。”青竹嘻嘻笑着,做了个鬼脸。算起来青竹其实比她还要大一些,有时还像个孩子似的。

又拿过信纸来瞧,果然抄录得丝毫不差,连字迹也模仿着写,涂改之处也尽数誊上。这是她父亲下狱的“罪状”。半晌,她把信件递还给青竹。

这是个重要东西,得好生收着。

环视一周,府内出现了很多陌生脸孔。除了从苏府带来的几个丫鬟仆从,皇宫内也着意拨了一大批,妙仪一眼瞧见站在门口清点物品的妇人,指了指,“怎么她也跟过来了?”

老妇眼睛不离簿子,耳朵却竖着听她说话,现下连忙把簿子递给旁人,快步走过来磕头请安,“请郡主娘娘的安。”

宫里拨来的管事嬷嬷忙上前解释道:“这是太傅府上遣了来的,说是以前便是她负责郡主的起居钱银,所以跟了过来。”

苏妙仪皱了眉头,这老妇人为老不尊,仗着太傅府的名头拿大,三月间,没给过她几个好脸。于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既磕头请了安,我少不得赏几个钱给你。还有多少人跟你一起来的?全部遣回去。不见得我偌大一个郡主府,还要仰仗你管家。”

老妇忙道不敢,拿了赏钱被轰出门去。

新的管事嬷嬷上前来请安,妙仪微笑着将她扶起,管家道:“方才郡主还未回府时,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明晚将于观雪楼设宴,为沐王一家接风洗尘。郡主如今乃是皇家贵女,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要给郡主引见皇子皇孙,及诸位亲眷们,郡主万万怠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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