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勃然大怒,下令封锁翠幄山周边,地毯式搜索线索。此时云小茴正愁眉不展地坐在御书房里叹气:“都怪你,解散后宫就解散后宫吧,说什么就让我一个人入宫啊,现在好了,满意了?”
陈飞扬也是眉头紧皱:“高端的政治活动不都是动口不动手,我以为你是京城贵女,他们不敢擅自妄动,不会威胁到你的性命,顶多就和上次一样诬陷伯爵府,但我作为皇帝这些都可以处理。谁知道,哎,是我太大意了。”
云小茴拿着毛笔在纸上胡乱地戳:“谁知道,谁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以后你的决定能不能先和我商量一下,总是让我这么被动。”说完还愤愤地把毛笔仍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大团污渍。正巧此时郑文进来,瞧见气呼呼的云小茴如此大胆,损坏宫里的东西,还敢对陛下甩脸子,而陛下也是一脸愧疚的样子,看来这云小姐真有两把刷子。
“郑文,什么事?”
“陛下,侍卫们在翠幄山上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山阳处有个小院子,听说是郝文斌郝大人的,院门上锁侍卫们也不好贸然进去查看。”
陈飞扬“啧”了一声:“朕怎么说的,彻查到底,就算是朕的行宫也照进不误。”
“是。”郑文刚要退下就被陈飞扬叫住,“郝大人的小院子有人居住的痕迹吗?”
郑文回答:“似乎是许久未住了,院门上的灰尘很厚。”
陈飞扬不说话,郑文就杵在原地不敢动。“陛下?”
陈飞扬冷冷开口:“暗卫五人跟着我们,不要声张,朕要亲自去翠幄山看看。”
郑文慌张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金尊玉贵,最近刺客等贼人猖獗,陛下千万不能以身犯险啊。”
云小茴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飞扬:“你确定?真的很不安全的。”
“朕总要出去的,不可能被这宫墙保护一辈子。郑文,你去挑几个武艺高强的人远远跟着我们,你来安排我和云小姐悄悄出宫。”
云小茴在马车里坐立难安,她掀开竹帘对正在驾驶马车的陈飞扬说:“你会不会驾车,我屁股都要颠成两半了。”
陈飞扬面无表情:“粗俗,这是伯爵府小姐说出来的话吗?”
云小茴在背后给了她一记白眼,说:“我现在是暴发户家的小姐,而你只是一个丫鬟。快点,我受不了这破车和破路了。”话音刚落陈飞扬就高扬马鞭加快速度,云小茴一个没坐稳向前扑去,吓得她赶紧抱住陈飞扬。“你要摔死我呀!”
“不是你要快一点。”
跟陈飞扬简直没办法沟通,云小茴冷脸坐回马车里,陈飞扬智商没问题,但脾气有够臭的,如果她穿越来做了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把陈飞扬绑起来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劳动改造,看她还牛不牛。
“到了。”陈飞扬停稳马车,利落地从轼前跳下去,然后回身看着云小茴腿脚发颤地准备跳下来。“等等,我来扶你。”
“算你好心。”
“我是怕你摔个狗啃泥丢人现眼。你的帷帽呢?”
云小茴攀着陈飞扬的肩膀下车站定,说:“在车上。”
陈飞扬皱眉:“我让你在下车前系好你没听见?”
云小茴拖长了音调:“听见了听见了,我不会系。”
陈飞扬不再跟她废话,而是从车上拿出帷帽动作不算温柔地给云小茴系好,然后把自己衣服上的衣领向上拽了拽,遮住半个鼻子。两人慢悠悠走到翠幄山下,看见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静静矗立在山脚,果然如郑文所说门上已落满了灰尘。陈飞扬站在门口未动,专注地盯着山上,云小茴问道:“难道要小姐去叩门?”
陈飞扬没理会她话里的讥讽:“等等,暗卫还没有给我信号。”
“什么信号?”
“他们在山上和周边搜寻,没有可疑人员就会给我发信号。”过了一会儿山上扬起了不易发觉的绿旗。陈飞扬说了句“好了”,然后走上前叩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暗卫脚一踩地迅速消失。
“郝大人审美不错,这花草养得好啊。”云小茴掀起帷帽的一角看着姹紫嫣红的花草盆栽,陈飞扬站在她旁边一起看着,突然,云小茴瞪大了眼睛看向陈飞扬,后者同样看向她。陈飞扬说:“这美人蕉开在墙角下,如果要爬上围墙或者从外面跳进来,是不是会不小心踩到它们?”
云小茴用力点头,走上前捡起一片被碾烂的花瓣:“你看,这种程度应该不是自然凋落烂掉的,肯定是受了什么外力。而且这些被碾碎的花草都是一簇簇的,像不像一个个蒙面人踩在上面踩出来的?”
“但为什么只有美人蕉是这样的,它旁边的兰草就完好无损?”陈飞扬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门口摸了一把门环。
云小茴也跑过来:“怎么?”
“这门上的灰是后来弄上去的,你看,这么厚一层却很容易擦下来,说明没有受过风吹雨淋,很有可能是人为撒上去制造这里很久没有人来的假象。院子墙角下的美人蕉落了不少,但兰草却生机盎然,那么兰草很有可能是在看到美人蕉可能留下破绽之后从院子别处搬来掩盖的。”
“为什么要搬来兰草掩盖,直接把美人蕉搬走不行吗?”
“那样花盆不就留下了痕迹,更容易被我们发现。而且谁能保证在来来回回搬花的过程中不被发现?”
云小茴跑回兰草旁,抬起花盆看了看,惊喜道:“你说对了,兰草的花盆下果然没有尘土的痕迹,看来放在这里没有多长时间。”她站起来,问:“那么买凶杀人的是郝大人?”
陈飞扬没有下定论,而是抬头看着山上,说:“你说过你离开的时候是从芭蕉庵下山,那么小小的芭蕉庵里肯定藏不住人,杀手应该是在芭蕉庵下等着你们,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个小院子里待命,刚好碧簟湖是看不到山阳处的,你雇的那些人也不会发现杀手。如果当初你们死在山上,而山下捞手镯的人还在,在山阳处务农的人也正好归家,那么他们兴师动众下山肯定会被发现,所以……”
云小茴跟着她一起抬头看向芭蕉庵露出的廊檐一角。“所以那些逃走的杀手当晚可能没有下山,而是继续藏在了山上。”
陈飞扬向小院子看了一眼,说:“去芭蕉庵待命,路上留下4人保护我们的安全。”
云小茴心有余悸,上山的路上步伐沉重,不自觉地拽住陈飞扬的手四处张望。陈飞扬第一次态度这么柔和,安慰道:“放心,这几个暗卫身手不凡,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云小茴第一次觉得穿越到这个世界有陈飞扬这个同伴是一件幸运的事,她问:“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
陈飞扬捏捏她的手:“可以。”走了几步她又问:“就这么想回去?”
“当然了,你不想吗?”
陈飞扬看着她没说话。“到了。”
芭蕉庵并无异常,云小茴转到供奉佛像的佛堂旁,看着墙角下的美人蕉出神。陈飞扬走过来,问:“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里也有美人蕉。”
陈飞扬看了一眼:“山上也有,这附近种美人蕉的不在少数。”
“可是这里的几株明显分布不合理,中间有间隔。”
陈飞扬喊来一个小僧尼问了几句,突然沉默下来,她说:“美人蕉的根茎可以治跌打损伤,花可以治外伤出血。”
云小茴马上领会到了。“受伤的杀手躲在芭蕉庵里,然后拔走了几朵花来救急?”
“这里土地平整,明显是有人翻整过,庵里的比丘尼嫌疑很大。”
云小茴马上说道:“那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陈飞扬带着她下山、坐上马车,云小茴说:“你觉得是郝大人吗?”
“郝大人是你父亲的人。”
云小茴哑然,过了一会儿她又猜测道:“郝大人有没有可能明面上是云爵爷的人,其实是伯爵府对手的人?”
“有可能吧。”
“那芭蕉庵是谁的?”
陈飞扬好笑:“芭蕉庵是集体的,准确的说,天下都是皇帝的。不过……”
云小茴没嘲讽她,而是急切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可以让他是任何人的。”
陈飞扬回宫后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天,当晚下旨免去工部侍郎郝文斌的职务,又下旨将刑部郎中涂明捉拿入狱,理由是包庇犯人,意图杀害准后妃。云小茴听到消息后按捺不住,匆匆入宫问陈飞扬:“涂明是怎么回事?”
陈飞扬淡淡道:“涂明的夫人是芭蕉庵最大的香客,他是晋国公的人。”
“晋国公?玉塘郡主的父亲?”云小茴懵懵地坐在椅子上,然后回过味来:“既然和郝文斌关系不大,为什么还要免去他的职务?你明知道他是我父亲的人。”
陈飞扬冷笑一声:“那又不是我父亲,顺便提醒你一句,那也不是你父亲。”
云小茴听闻也冷静下来:“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抓到真凶,只是趁机翦除异己,把自己的人换上来对吧?”
“你钓过鱼吗?”陈飞扬问,“我知道这池子里有条吃人的大鱼,可他就是不上钩。为了找到这条鱼,我只好把整个水塘都翻个遍。”
云小茴失魂落魄地离开宫里,她突然觉得好失落,陈飞扬看起来很适应这个地方,她也知道保护自己是没错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好慌好怕,她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安然平淡地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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