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力丹的加持下,浮千楼的身体生死历练是最快重塑一个人灵魂的利刃,所有的柔弱、痛苦在血雨腥风下都得摒弃。或许浮千楼从前还残留着初入兵营的书生气,如今的他,这些已全然消失不见。
眼前是一个更成熟,更冷峻,更深沉内敛,更难以揣度的浮千楼。在一场场残酷的磨炼下,曾经单薄的身体愈来愈强悍,是历经生死后的从容与坚毅。
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次举动,让人难以看透,却又在无形中,能感受到他那历经淬炼后的强大气场。
接下来的日子,浮千楼每天不是拖着巨大的石碾在滚烫的沙地上艰难行进,双脚深深陷入沙中。就是在炎炎烈日下如同一棵棵苍松般笔直站立,任由汗水湿透衣衫,流进眼睛里刺痛难忍,也不能有丝毫动摇;
又或者是进行无休止的列队训练,听着教官严厉的口令,反复地前进、后退、转向,稍有差错就会换来一顿严厉的训斥。
浮千楼瞧着,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别看都督平日里手段狠辣了些,这治军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和他以前相比,浮千楼只觉得自己以前练兵的方法简直就是小儿科。
好不容易熬过这漫长的二十天,技能训练终于拉开帷幕。士兵们开始学习各种兵器的使用技巧,练习攀爬陡峭的城墙,模拟战场上的各种复杂场景。
随着技能训练一天天推进,大家都知道,距离分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分营,意味着新的开始,也意味着不同的挑战和机遇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累了一天,营帐里的兵士都已进入酣甜的梦乡。夜幕如同一块深邃的黑色绸缎,高高悬挂在天际,而那轮明月,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其中,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
也许是因为地处这遥远的边疆,这月色与繁华京都的相比,竟多了几分苍凉与豪迈。
距离营地不远处,有一条河顺着苍狼山的山脚潺潺流淌。它的名字充满了神秘色彩,叫做幻梦河。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年轻的牧人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赶着羊群路过此地。突然,河中升起奇异的光芒,光芒中出现了如梦如幻的景象,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倒影,因此这条河便被赋予了幻梦河的名字。
钟诺玲身影出现在河滩上,她投身军营,逢休沐才回到都尉府。这使得洗澡这件平常事,变得无比艰难。
今日,她那不定时造访的姨妈恰好今日来,不得已只能夜深人静后才能来河边清洗身子。
河边错落有致地分布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钟诺玲选了一块较为平整且高大的石头。
她将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轻轻放在石头背后,确保不会被河水溅到,然后才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扣,褪去那身沾满尘土与汗水的外衣,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着河水深处走去。河水清凉澈,轻轻包裹着她的身躯。
烈日酷晒下的河水此时还带着暖意。山风轻轻掠过,钟诺玲微闭双眼,吐出一口浊气,尽情享受着这份舒适。
白日里在烈日下的劳累,此刻都如同轻烟一般,被这温润的泉水与柔和的山风一同驱散。
她只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舒张,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充满了活力,舒适之感蔓延至全身。
抬眼望去,夜空中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宛如轻纱,温柔地披在广袤无垠的山林与潺潺流淌的溪流之上。
这片宁静的天地,在月光的映衬下,既有山林的幽深静谧之美,又有溪流奔腾的灵动之韵,壮观与雅致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让人心醉神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钟诺玲低声呢喃,她凝视着那轮宛如玉盘的明月,思绪渐渐飘远,暗自思忖,若此时能有一位身姿婀娜、身披月华的神女临空而降,那该是何等的美妙。若是正巧有牧童途经此处,说不定会把她当作那传说中的织女。
想到这儿,她不禁为自己这奇妙的想象感到有趣,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谁在那里?”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透着警觉,既陌生又仿佛在哪听闻过。
当钟诺玲听到声音暗叫不妙,差点一脚踩空,跌入潺潺的溪水中。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此时,钟诺玲身体发生了变化,简而言之,就是系统赋予她的能力之一,当别人听到她念诗词歌赋的时候,会引发与这些诗词相关故事的幻境,从而使人身临其境,达到言传身教的效果。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吟唱了一首诗,便把自己框进去了。
第一次,钟诺玲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灭……
此时,幻境因浮千楼的到来而开始,钟诺玲已经控制不了自己。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
来人正是浮千楼,剑眉入鬓,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如削,唇色却苍白如纸,仿佛大病初愈。
浮千楼看着河面,一个女子的身影站在水中,月光如银纱般披在她身上,衣袂无风自动。
他话音刚落,只见平静的河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圈圈波纹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钟诺玲仍在石头上的衣服也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从水底缓缓升起,光芒越来越强,将整个河面映照得如同白昼。
光芒之中,钟诺玲已然变成神女模样,身着一袭白色纱衣,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青丝如瀑般垂落在她的双肩,额间镶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钟诺玲脚踏水面,身姿轻盈,每一步都在水面上踏出一圈晶莹的水花。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灵动起来,微风轻拂,吹动她的衣袂,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缓缓走向立在岸边的浮千楼。
一曲天籁萦绕在四周,吟唱着“两人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神女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哀伤,她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牛郎的脸庞,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心底。“郎君,我实在不愿与你分开,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为何命运如此残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风中显得如此无助。
钟诺玲神情凄切看着浮千楼,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也是钟诺玲懊悔无比的泪。
“天呐,我这是干了什么蠢事。”钟诺玲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靠铁血手段杀出来的镇西公,此时会变成哭的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娇娥娘?
此时,天空中仙乐骤响,天兵天将气势汹汹地降临。为首的天将面色冷峻,高声喝道:“织女,天条不可违,你私自下凡与凡人相恋,罪不可赦,速速随我们回天庭受罚!”
而化身为牛郎的浮千楼似乎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拉住神女,却被天兵阻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神女被缓缓带离,绝望地呼喊着:“回来!回来!”声音响彻天地,满是痛苦与不甘。
神女伸出双手,声嘶力竭地回应着牛郎:“牛郎,等着我,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渐渐的,光芒如同一团迷雾,将她的身影渐渐笼罩。随着光芒的闪烁,她的身形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平静的河面,依旧在月光下流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
而浮千楼,刚从幻境中醒来,眼神迷离,仿佛还未从那如梦似幻的世界完全抽离。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发梢黏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透着一种病态的狼狈。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又回到快要被溺死在水中的恐惧。瞳孔急剧收缩又放大,犹如受伤的野兽。
他嘴唇微微颤抖,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在喉间,只剩破碎的喘息声。他分不清梦是真是假,又想到自己前世的求而不得,手足相残,亲友背叛,勾起了内心一直压抑的怒火。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癫狂,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面容因扭曲的情绪而显得狰狞可怖。体内的真气像是脱缰的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着他的身体。
浮千楼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双掌胡乱挥舞,所过之处,沙石飞溅,就连平静的水面都被强大的内力炸得水花四溅。
突然,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血雾在空中散开,他的脚步踉跄,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要昏死过去。
一双纤纤玉手扶住了他。那双手宛如春雪初融的溪水,带着沁凉的温度,却又暗含暖意。
浮千楼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恍惚间想起幻境中那株在忘川河畔绽放的曼陀罗。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带着薄荷气息的声音掠过耳畔,钟诺玲的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点,一股清流顺着督脉直入丹田。
浮千楼迷离的视线中,少女的身影渐渐与幻境重叠。她手持玉净瓶,瓶中柳枝轻摇,洒下点点甘露,将他周身的血雾凝成冰晶。
那些冰晶悬浮半空,映出两人相拥的倒影,如同被禁锢在琥珀中的千年传说。
"莫要慌。"钟诺玲另一只手按在他心口,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带着某种韵律,与他紊乱的心跳渐渐合拍。
浮千楼恍惚看见那些流动的蓝光顺着她的手臂涌入自己体内,将暴走的真气安抚成温顺的溪流。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